第91章 席卷天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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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港。

        广州港的码头一年到头都很忙碌，人流货流络绎不绝，从无间断。不过，今天似乎特别忙碌，在准备出港的人流里，多了很多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男男女女，他们神色惊慌的，大包小包的拿着，伸长脖子注视着每一艘进港的轮船。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跑了过来，对其中一个胖老头说道：“老爷，客船已经没有了。只有艘货船愿意搭人……”

        胖老头皱了皱眉头，说道：“货船也行！反正就是到香港，用不了多久。他要多少钱？”

        管家答道：“船主说，一个人要10块大洋……”

        “我呸！香港才多远？就要10块大洋？他怎么不去抢？”胖老头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身边的中年人忍不住，说道：“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几个钱，要是兀匪来了，再多钱都是他们的了……”

        胖老头脸色一白，满脸肉痛的对管家说道：“好好好，就这个价，咱们赶快上船……”他又咬牙切齿的骂道：“奶奶的，那些该死的兀匪，就知道欺负咱们这样的老实人，他们这是仇富啊！”

        旁边一个士绅附和道：“就是就是，那些该死的泥腿子，明明租了地却不好生交租，现在有兀匪撑腰更是无法无天。”

        “是啊，兀匪与民争利，专门与我们这种善良士绅为敌，是天下公敌！”这帮富贵人家纷纷附和，一起痛骂科社党。

        这帮人都是准备外逃的原统治阶级，主要是士绅、买办，还有就是广州满城里的八旗贵族。事实上，科社党清算旧统治阶层的手段并不算严苛，只要名声不恶的士绅地主，只是会被强制赎买土地，按小家庭分家后迁离原居住村寨，其他方面并不会刻意针对。像那些没有土地没有居住在乡村的买办、资本家之类，只要不是那种干多了坏事，名声恶劣的，都不会受到影响，甚至连家都不用搬。

        而且，科社党政府还鼓励和支持他们向民族工商业转变，很多以前的资本家、买办、士绅现在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还滋润，因为各种苛捐杂税都取消了，物流也通畅了，还有各式各样的新技术和新设备。当然，前提是他们以前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而且能积极配合和支持科社党的工作。

        这些准备外逃的，都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的那种劣绅和买办、资本家。他们对于科社党的政治清算，是又恨又怕。他们自感难逃惩罚，所以刚刚得知科社党进攻的消息后，就立即收拾细软，准备逃离广州了。

        虽然他们极端仇视科社党，但对于大清的武力也丝毫不抱信心，他们并不认为锡良能挡住科社党的进攻。这里他们就是准备先跑到香港再做打算，是北上清廷统治区也好，留在香港当寓公也好，反正广州是绝对不能呆了。

        不过，他们没注意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洋楼上，三个年轻人正在看肥羊的眼神观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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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栋洋楼是一家英国人开的宾馆，三个年轻人在3楼的一处房间里，这里正好能看到整个码头。

        这三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明显以中间那个人为首，这个人二十五岁的样子，高大魁梧，明显是中国人，身上却穿着一套没有军衔和徽记的英国海军尉官制服。另外两个人却是一副东西方混血的面孔，小的一个不到二十，大的一个大概二十七八。

        那个年纪大的混血儿用有些怪腔怪调的官话说道：“开成兄，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帮家伙真是肥羊，全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那位开成兄放下望远镜，说道：“马克，咱们这次是要找投名状的，要是弄到好人家，就不好了。他们的身份都确认了吗？千万不要搞错了。否则，我们脸上不好看……”

        马克说道：“开成兄，你放心好了。绝对不好搞错的，这帮孙子要么为富不仁，要么就是贪官污吏。我在美国当的那几年枪手也不是白当的，不管什么人，瞄上几眼就能他来路摸个七七八八……”

        “好，那就好，这次要是成了。咱们也能昂着头去投靠文总，咱们这些吃刀头饭的和那些文化人不同，就算是拜山拜码头也没有空着手的道理，何况是投靠……”

        这个开成兄虽然满嘴江湖人物的语言。但身板却站得笔挺，即使在谈这些很不和谐的话，军姿军容也是一丝不苟。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军旅风格，完全配得上那身军官制服。

        他叫李昂，字开成，确实是正牌的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生，在英国海军实习期间，获得过中尉军衔，只是现在还不属于任何一支军队。至于他满嘴的江湖语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海盗世家，咳咳，是海商世家的子弟能有多文雅吧。

        “开成兄，你说的太对了，要不然咱们和文总以前又没交情，就这样投过去，也不受重视啊。”

        李昂点点头没说话，他心里对马克的话倒是不以为然，要说以他的背景和文总还是有交情的，现在他行李里面就有两封推荐信，都是比较有分量的人物，一个是文总那边长期合作的盟友，另一个就是科社党的干部。只不过，靠推荐信如何能显出他的本事？海军的手段现在还不好施展，但是家传本事还是可以用用的。

        “小冯，你赶紧去码头，告诉李老大，让他按计划进行……”他对身边那个小混血儿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小冯答应一声，就准备出发。

        这个叫小冯的混血儿生得十分漂亮，长得一张兼具东西方特色，极为美丽精致的脸蛋，要不是他身材比较高，又留着一头板寸短发，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把他当妹子。要是留长发，又换上女装的话，肯定能秒杀n多美女，算得上是极品伪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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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码头上的人突然慌乱起来，人群对着北方的天空狂叫乱喊着，有些人惊慌的四处乱窜，还有些马上就地跪拜起来。

        “外面这是怎么了……”李昂吃了一惊。

        “他们在看什么？好像是天上……”马克也很奇怪。

        他们这个房间窗口朝南，看不到北方，一时也搞不懂天上有什么。

        正在惊疑间，刚刚出去的小冯又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开成兄，马克……快，快……天上！文总的军队……天上，从天上打过来了……”

        “什么？”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冲出了房间。

        两人跑到宾馆院子里，此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欧美的商人，他们虽然没有跪下来那么夸张，但也是惊呼连连。

        “哦，上帝啊！这么大的飞艇……至少有300英尺长！”

        “中国人怎么会有这种技术？这太不可思议了！全欧洲都没有这么大的飞艇……”

        “你们看到没有，那些飞艇在开炮。上帝啊，中国人把大炮都搬上飞艇了！！！”

        李昂和马克往北方的天空一看，表情也立即变得和周围的洋人差不多了，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此时，北方的天空中，八艘巨大的飞艇排成了一个标准的战列线，隐隐传来的炮击声，不时腾起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都说明它们正在进行炮击。飞艇头部的鲨鱼嘴涂装，和侧面那个硕大的“红色五芒星和金色镰刀锤子”标志，表明了它们的身份。

        “这是……这是空中巡洋舰啊！！！”李昂连忙举起望远镜，激动的观察着。“……从这个距离看，应该是在炮击清军流溪河防线……真想不到，文总他们的速度这么快……”

        马克也拿起了望远镜：“真是太壮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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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最受震撼的，肯定不是广州码头那些人，比起前线附近的“观察团”，他们受的那点震撼可差远了。

        “中国人居然有了空中舰队！！！”英国驻广州总领事声音干涩无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它们上面的炮不大，大概就是三英寸炮。”香港驻军司令看了看，说道：“对于帝国的军舰不会有太大威胁……”

        “如果换成六吋炮甚至八吋炮呢？这么大的飞艇，我看装八吋炮都可以……我想他们不是不想装，而是造不了。据我们的情况，科社党现在的火炮都是外购，能装上飞艇的炮肯定需要特制，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香港驻军司令脸色也凝重起来：“如果是八吋炮的话，威胁就大了。就是对战列舰，也有威胁了。”

        英国人能想到，其他国家的代表自然也能想到，干这行的就不会有傻子。他们表情也很沉重，庞大的飞艇带来的震撼和视觉冲击，可不是那些小不点的飞机能比的。

        如果说刚才的飞机轰炸只是让他们感到应该重视科社党，那么现在就让他们感觉到，科社党已经是一支可以和他们平等对话的力量了，至少部分平等。

        “我觉得，我们应该向文先生询问一下，能不能向我们转让飞艇技术。会飞的军舰，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改变战争方式的东西……”美国广州总领事说道。

        上海总领事说道：“没错，我们美国也应该有空中舰队的。以文先生和我们的交情，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当然，我必须承认，他是个优秀的商人，我们合众国恐怕要付出些代价……”

        “没关系，只要他肯谈，就不是问题，这样的东西用一艘战列舰换都值得。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给公使先生和国内汇报一下……”驻华武官一脸喜色。

        “我们应该马上联系文先生，让他不要向其他国家转让技术……”广州总领事急忙说道。

        “对，必须尽快！”众人纷纷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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