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裹着毛绒大衣，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捧着一杯热牛奶的伊恩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把温度计取出来交给了安娜斯塔西娅。

        “384度…还好，没有到高烧的地步。”

        安娜斯塔西娅松了口气。

        “谢谢你，安娜姐。”

        “跟我客气什么。”

        这里是同样属于艾薇莉亚名下的别墅，位于横滨偏郊区一点的地方，然后被森鸥外拿来给安娜斯塔西娅和费奥多尔作为住所了。

        “…艾薇莉亚真的什么都有啊。”

        伊恩感叹道。

        “毕竟艾薇莉亚是一个出色的扮演者，硬要说的话，就跟柯南里的贝尔摩德一样。”安娜斯塔西娅开口，“演员，情报家，名媛等等，她都能不露一丝破绽。”

        “而且，艾薇莉亚可是在森先生上位之前就被派出去敛财了啊。”

        更何况套装人偶的美貌可不是盖的。

        伊恩问起了另一件事情：“森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安娜斯塔西娅歪了歪头：“嗯～森先生可是相当生气呢～”

        银色长发的美少女摊手：“你可不知道，太宰治道出你失踪的消息后，森先生立刻派出了蕾雅去对付纪德·安德烈。”

        “蕾雅？”

        “「花神颂歌」蕾雅。”安娜斯塔西娅感叹道，“神明之一，她的纯白蝴蝶能让迷路的人们找到回家的路。”

        “——但同时，也能让人们永远迷失在路途之中。”

        “…呜哇。”伊恩瞪大了眼睛。

        “森先生这次可是相当生气。”安娜斯塔西娅吐槽道，“要不是当时只有太宰治知道你的下落，你看森先生揍不揍他。”

        “那…纪德·安德烈已经…？”伊恩问。

        “死了。”安娜斯塔西娅耸耸肩，“由「花神颂歌」蕾雅和「晚晴踏歌」贝斯安对付纪德·安德烈，参考了原著中坂口安吾对付织田作之助的方法，由贝斯安在蕾雅的迷宫中下毒，然后直接解决了他。”

        “其他mimic的人，被「傀儡华尔兹」朵安娜给解决了。”

        “顺便一提，是完全的碾压式的一场战斗，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呜哇。”二次感叹的伊恩摸了摸一直黏着自己不走的嗅嗅，“森先生那边呢？”

        安娜斯塔西娅微微一笑。

        “一切顺利哦～”

        ＊

        森鸥外看着桌面上的那张黑色的许可证，抬眸看着面前的太宰治：“还没有伊恩的消息吗？”

        “目前还没有。”太宰治表情不变，“不过已经有点头绪了。”

        尾崎红叶站在办公桌另一边，看了一眼森鸥外。

        这个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名穿着具有浓厚民族气息服装的银灰色长发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上穿宽袖、短衣，下穿百褶裙，手腕、脚腕还有脖颈上都带着绚烂的银饰，腰间别着银制的半边狐狸面具，狐狸眼睛上镶嵌着血色的红宝石；她的头上同样戴着狐狸面具，弯月银饰前的狐狸面具眼睛处却不是红宝石，而是剔透的紫水晶。

        如此繁杂精美的银饰，在她走动的时候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尾崎红叶向前一步：“请问，您是什么人？”

        太宰治看向门口，又看了过来：“门口的人没有通报吗…”

        在太宰治出声的时候，少女睁开了水晶般通透的紫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森鸥外微微躬身。

        “森先生，幸不辱命，「幽灵」已经全数歼灭。”

        蕾雅因为不愿意和人类多接触，而朵安娜因为装扮实在是有些古怪，没办法只能贝斯安过来汇报了。

        “辛苦了，贝斯安。”森鸥外松了口气。

        “首领阁下，这位是…？”尾崎红叶看了一眼贝斯安，询问道。

        “贝斯安，能力是「毒」，本人也是个用毒专家。是我以前认识的孩子。”森鸥外轻轻笑了笑，“她们这群孩子偶尔会帮我做一点事情。”

        太宰治心里一沉。

        森先生个人的私人部队吗？那么难道说…

        “是吗？”尾崎红叶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您的布置真是很厉害呢。”

        ‘这群’…吗，真不愧是欧外阁下，一开始就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就别调侃我了，红叶君。”森鸥外摇了摇头，“贝斯安，纪德·安德烈的尸体怎么安排的？”

        贝斯安眼眸微微半敛：“按照您的吩咐，已经交给坂口安吾带回异能特务科，不过按照毒药的时间，想必这个时候尸体已经完全化成了灰吧。”

        交给安吾是为了让异能特务科看清港口黑手党是真的杀死了纪德·安德烈，而尸体表面遍布毒药，也制止了「堕落论」的发动，且途中就化为灰烬，更是为了防止上面的疯狂科学家研究高战力的异能力者尸体。

        …真不愧是森先生。

        太宰治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他看着森鸥外，笑了：“那么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森先生？”

        …‘处置’？

        尾崎红叶眉头一挑。

        森鸥外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一眨眼的时间六年就过去了啊…”

        太宰治微微一愣，轻笑：“现在要回顾过去的时光吗，森先生？”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不可爱。”森鸥外摇了摇头，“那么按照约定，你可以离开了，太宰君。”

        尾崎红叶一惊：“首领阁下？”

        “别担心红叶君，我自有分寸。”森鸥外安抚了一下尾崎红叶，对着太宰治开口，“太宰君，我会放你，还有另一个人离开港口黑手党。”

        “…肯定有条件的吧，森先生。”

        太宰治看着森鸥外。

        “条件吗…”森鸥外挑了挑眉，“那么…就一个你人情好了。”

        “这就够了吗？”太宰治歪了歪头。

        “够了哦。”森鸥外轻笑。

        “…那么，多谢您。”太宰治朝着太宰治鞠了一躬，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这样好吗，首领阁下？”尾崎红叶看着太宰治离开，询问道。

        “那孩子不属于这里，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森鸥外起身，“而且这孩子还做了一些我并不喜欢的事情…恐怕是怕我报复他吧。”

        “是有关于…伊恩的事情？”尾崎红叶猜测到，“那孩子不是太宰的秘书吗？”

        “是啊…”森鸥外叹气，“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是对自己人用的啊。”

        让太宰治安全离开也算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尾崎红叶理解了，于是她也不再开口。

        贝斯安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然后，少女身上突然发出了悦耳的铃声。

        她旁若无人的接起电话。

        “安娜大人。”

        “…是的，我了解了。”

        “怎么了吗？”森鸥外看着贝斯安。

        “安娜大人传来消息，”贝斯安恭敬的开口，“她已经成功带出伊恩大人。”

        “…是吗。”森鸥外松了口气。

        ＊

        别墅客厅里，「书」坐在自己的本体上，晃悠着双腿，一旁的圣杯咬了一口安娜斯塔西娅给祂们准备的水果，开口。

        “『你在想什么？』”

        “『想太宰治的事情。』”

        「书」看了一眼楼上，伊恩已经吃完药睡下了。

        “『…我不想让他在接近伊恩了。』”

        “『唔。』”圣杯眨眨眼睛，“『真少见啊，你竟然会这么保护一个人类。』”

        “『你不也是吗？』”「书」瞥了一眼圣杯，“『安娜你不也保护的很好吗？不然都掀掉一座山了，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安全的偷渡到横滨。』”

        要知道，俄罗斯的超越者可不少。

        “『…哼。』”

        「书」没有再理圣杯，祂翻开本体的书页，伸手轻轻抚摸着。

        随着祂的动作，雪白的书页上出现了一个一个的文字。

        【在太宰治带着织田作之助完全脱离港口黑手党后，太宰治本人关于「伊恩·克洛德·邓布利多」的记忆将全数消失；同时，织田作之助也不会记住「伊恩·克洛德·邓布利多」的样貌——不论是「伊恩」还是「津岛修治」，他都不会记住。】

        【以上限制，将在三年后的「伊恩·克洛德·邓布利多」到达过去的时候失效。】

        「书」停下动作，文字散发着白光，然后隐入了书页之中。

        “『啊，对了。』”圣杯看着「书」把本体收好，“『那个你要不要管？』”

        “『那个？』”

        “『就是那个啦那个！伊恩脖子上的那个！』”圣杯手舞足蹈的，“『那个不是另一个‘太宰治’给他的吗？就这么挂着没问题吗？』”

        “『没问题，反正不会害他。』”「书」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且…伊恩还挺喜欢的。』”

        ＊

        伊恩睡的其实并不是很好。

        镇痛剂的效果过去之后，左胳膊的伤又开始疼了起来。

        睡梦中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额头上冒起了汗珠。

        嗅嗅爬到小主人的枕头边上，拿起毛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伊恩额头上的冷汗，豆豆眼中满是担忧。

        这个时候，在客厅聊天的「书」和圣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同时抬头看向二楼。

        伊恩房间里，一只微微有些透明的手拿过了嗅嗅手里的毛巾。

        嗅嗅：！！！

        小黑团子浑身的毛发直接炸开，因为它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是太宰治！

        是那个把小主人魔杖折断的那个人！

        嗅嗅警惕的看着他，却又有些疑惑。

        不过…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戴着红围巾的鸢眸少年轻轻笑了笑，绷带遮住了左眼，右眼下的青黑却更深了一些。

        “别害怕。”

        他说。

        “我不会伤害他的。”

        少年手里拿着一本雪白封皮的书，窗外的月光穿透了他的身体，照射在床铺上。

        原本少年手里拿着的毛巾落在了床边，太宰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轻声嗤笑。

        “…对了，我碰不到啊。”

        光是来这里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太宰治微微闭上眼，看向嗅嗅，柔声询问：“你会写字吗？”

        嗅嗅点了点头。

        “我知道几个止痛同时副作用又小的中药配方，”太宰治弯了弯眼眸，“你记下来…他说不定会用到。”

        嗅嗅点点头，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纸和笔。

        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长，太宰治也没有废话，他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让嗅嗅能听清楚并记下来。

        ＊

        …有、声音？

        半梦半醒之间，伊恩睁开了眼睛。

        月光照耀在地面与床铺上，衬的眼前的人更加虚幻透明。

        等等…？怎么有个人？

        伊恩蹭的一下就起来了，把太宰治和嗅嗅同时吓了一跳。

        “太宰…先生？”等看清了这个人是谁的时候，伊恩看着那眼熟的不行的红围巾，瞳孔地震。

        等、等下…？这不是？！

        太宰治也傻了，他实在没料到伊恩这个时候会醒。

        “我…”

        这下怎么解释？说他是透过黑曜石看见伊恩的情况才过来的吗？那不成痴汉了？

        伊恩到没有多想，不过在看见首领宰的这一刻，他迅速就和之前见过的那位‘太宰治’联系到了一起。

        “太…嘶…”

        想说什么的伊恩却不小心碰到了左臂，倒吸一口凉气。

        “小心！”太宰治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但左手却从伊恩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啊，是了，我现在碰不到他。

        “太宰先生，又见面了～！”伊恩露出灿烂的笑容，从脖颈里拿出黑曜石纽扣项链，“这个我有好好保管哦～”

        “还有，既然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吧？您现在的状态不能吃饭，我现在的手也不行…下次来我给您再做一份可乐饼吧？”

        太宰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暖呼呼的，又有些酸涩。

        “我不能经常来这里…”

        他那边的「书」力量并没有多强大，能让他以这个状态来这里就已经是快耗尽力量了——他上一次还能碰到伊恩，这一次就碰不到了。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完全没有哦！”伊恩看见嗅嗅举着手里的笔记本，看到上面的文字后，心里一暖，“而且，太宰先生也是好心啦～所以请不要说打扰到我这种话。”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太宰治弯起了眼眸。

        而伊恩却注意到了太宰治眼下的青黑，担心的开口：“您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吗？”

        “还好。”其实已经五天没睡觉的太宰治没有说实话。

        伊恩看见太宰治这样，微微抿了抿唇。

        “别担心我，”太宰治笑了笑，“我有分寸的。”

        这个时候，太宰治的身体，从腿部开始，迅速开始消散。

        “到时间了。”太宰治叹了口气。

        “那我们下次见？”伊恩眨巴眨巴眼睛，放软了语气。

        但是太宰治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谢谢啦。”

        说完这句话，太宰治就完全消失了。

        伊恩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翻身下床。

        “「书」！我找你有点事！”

        ＊if世界＊

        从沙发上醒过来，太宰治伸手揉了揉鼻梁，身上盖着的大衣还带着些温度。

        “小银。”

        有些瘦弱的少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睡了多久？”

        太宰治看着落地窗外，依旧是黑夜的模样。

        “十分钟，首领。”

        “是吗…”

        才十分钟吗…我去往那边的时间，上一次明明有一个小时。

        太宰治知道，自己不能再耗费「书」的能量了，本来将黑曜石交给伊恩就已经是很出格的事情了。

        但他忍不住。

        他无法忍受另一个‘太宰治’利用伊恩的信任，做出伤害伊恩的事情。

        那明明是一个单纯可爱、懂得为他人着想的好孩子，那孩子都已经做好和纪德·安德烈对战的准备了，可那个‘太宰治’却要多此一举。

        那么一个喜欢画画的孩子，却因此伤了手，说不定还会留下终身难愈的伤痕。

        而且…即使这样被伤害，那孩子也没有迁怒到他身上，还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做了下一次的约定。

        只是为了他能健健康康的再见一面。

        太宰治伸手捂住了脸颊。

        “…为什么不属于我呢。”

        “首领？”因为太宰治的声音很小，芥川银并没有听见。

        “什么都没有哦。”

        太宰治起身，大衣滑落下去，被伪装成《完全自杀手册》的「书」掉落了出来。

        ——还带着另一本手掌大小的棕色笔记本。

        太宰治：“？”

        这是什么？

        太宰治伸手捡起来，翻开，看见里面内容的时候，鸢眸微微睁大。

        【给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我拜托我家的监护人们做了这个笔记本，这样我们每天就可以通过这本笔记交流啦！以后请多多指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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