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背后捅刀

大火将货船围绕，泄出的油料浮在水面上，引燃了大半个河道，至多再有半刻钟的功夫，整艘船必定葬送在火海之中。

        “快把小船顶开！”开庆绪惊恐的大叫。

        可惜船上就几根长杆，面对这密密麻麻的小船根本就不顶用。

        而骑兵装备的投枪、马槊又不够长，只能徒劳的对着黑暗中放些弩箭，也许运气好能射到那么一两人。

        庄严现在无事可做，虽然已经火烧屁股，但他算是除了安禄山之外最冷静之人了。

        他发现刺进货船的箭头虽然是精铁所铸，但与穿云梭的连接处乃是用木头锁死，若将木头斩断，此处水流湍急，必定能将小舟甩开。

        这样一来，也许能够争取到一些时间，让货船减速靠岸。

        可是贴在货船上的穿云梭大多已被引燃，要想砍断木头，必须要有人下去，谁会去送死？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人大吼道：“主上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护主不力唯有以死相抵，弟兄们是个汉子就跟我走！”

        只见他拔出腰间佩刀，跳下货船落在穿云梭上，还未站起来就被大火吞噬。

        火焰当中那道身影嘶吼着站了起来，连续几刀很快将连接处的木头斩断，显然那人也想到了和严庄一样的办法。

        连接处刚被斩断，穿云梭立刻就甩动起来，那人被甩入水中，不见了踪影，而无人驾驭的穿云梭也失去方向，被水流带着冲向远方，效果比严庄预想的还要好。

        “为主上效忠！”看到有效果，将士们纷纷嘶吼着往下跳。

        奈何货船高大，离穿云梭起码有两三米的落差，很多人跳下去还没被大火烧到，就已经落入水中。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不断有穿云梭失去方向，连同着人形火炬一起被激流推着划出老远。

        望着眼前一幕，即便见多了生死的安禄山也是双眼通红。

        从被第一艘穿云梭撞上到现在，仅仅过了不到半刻钟的功夫。

        就这短短的时间，却让他失去了至少一半的亲兵。

        大船终于有时间将速度降下来，虽然还是很危险，也已经顾不得太多，直接就往岸边靠去。

        “砰！”有几位站在夹板边缘的士兵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这强烈的冲击甩了出去。

        安禄山等人则是紧紧抓住桅杆才幸免于难。

        也许是安禄山的祈祷起了作用，在货船靠着岸边划出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斜靠着河岸停了下来。

        整艘货船，右边护栏全被刮飞，甲板被掀得到处都是，被大火烧得最厉害的船尾更是早已不见踪影，即便如此，货船竟没有散架，质量真是杠杠滴。

        受到冲击的众人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安禄山动了一下，左臂传来一阵剧痛，原来臂弯处不知何时被甲板上破碎的木片穿入，血水已经打湿了半边手臂。

        “下船！”安禄山大喊一声，一把推开想来搀扶他的安庆绪，率先往岸上跑。

        就在货船上的幸存者们上岸的时候，货船的上下游，都有穿云梭不断靠岸。

        借着火光，能够看到那些从穿云梭上下来的人，纷纷往这边极速而来，越聚越多。

        “殿下，货船靠岸了。”

        李俶点了点头，心中腹诽：“废话，我又不瞎。”

        李三娘是在集津仓遇到的李俶，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可惜这招“火烧赤壁”，不仅安禄山难以招架，水道里的其它船只也遭了大殃。

        这里多是粮船，很容易被引燃，十多艘离的比较近的粮船都成了火船，将水道照得亮如白昼。

        落水的无辜百姓，早已被冲到了下游老远的地方。

        这么湍急的水流，即便水性再好，活下来的希望也不大。

        “速速随本王前往营救东平郡王！”

        李俶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他知道此时并非伤春悲秋的时候，抽出刀来，一夹马腹冲向货船。

        “杀！”

        刺客很快冲到近前，双方并没有废话，刚一接触就开始生死搏杀。

        安禄山这边只剩下二十多人，依托河水，围成了一个半圆，将安禄山父子和庄严保护在当中。

        刺客来得太快，根本不给安禄山离开的机会，他现在只能指望有援军到来，或是能将这些刺客全部杀死。

        短兵相接，弩箭在这时候发挥出了极大的杀伤力，双方不断有人被冷箭射倒。

        虽然有圆盾的保护，安禄山这边也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倒下了七八个人。

        就在肉搏战已达白热化的时候，一艘穿云梭从黑夜中悄无声息的划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停靠在安禄山面前。

        穿云梭还未靠岸，就听上面有人喊道：“我们是来救安王的，那张绢帛就是证据。”

        听到安王和绢帛二字，安禄山眼中精芒一闪，问道：“绢帛上写了何字？”

        “欲杀安王！”

        长安大明宫西少阳院中，太子李亨手执鱼竿，此时鱼竿动了动，李亨手臂轻抬，一尾锦鲤被他钓了起来。

        李亨将锦鲤嘴中的鱼钩取出，抖手把鱼又放回了湖里。

        “郎君此举，不怕放虫归山？”

        李亨嗤笑一声说道：“他算什么大虫？小小偷羊贼罢了，留着他，正好帮我们牵制那位杨相公。”

        “郎君明见万里。”

        安禄山知道他没有选择，但听到绢帛上的四字，多少安心了许多。

        “上船！”安禄山拉着庄严，快步往船上走。

        穿云梭为了追求速度，内部空间极为狭小，船上本来就已有两人，等他们三人上了船，最多还能再上四五个人。

        “老裴，你领四人上船保护主上，我们在此断后。”

        “我留下，你跟主上走！”

        “快滚，还特么费什么话，再不走都走不了！”

        “你们保重！”老裴咬了咬牙，一刀将扑上来的刺客劈翻在地。

        见安禄山要上船，刺客们都疯了一般往上冲，奈何安禄山麾下这帮人实在太过强悍，短时间根本无法冲破。

        “守鹞，你要做什么？！”位于人群中的除晦终于认清了穿云梭上的人是谁。

        那人将面上的黑巾取下，大笑着说道：“阁下眼神真好，莫非对在下记忆深刻？”

        不等除晦回答，守鹞狞笑着喝道：“动手！”

        除晦早在认出守鹞时，就知道太子派来的这帮刺客肯定有问题了。

        奈何还没来得及提醒，守鹞就下了命令。

        一把把冒着寒光的障刀从背后捅来，除晦早有警惕能够躲开，而那些正在全力战斗之人可没这么幸运了。

        除晦这边瞬间就只剩下几人，别说刺杀安禄山，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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