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雪中判案

“殿下，鱼朝恩差人来报，今日清早大郎出宫而去，说是查探雪情。”

        正在练字的李亨头也没台，继续下笔问道：“带了多少人？”

        “只有守在初辰院外的几个侍卫。”

        “这小儿倒是胆大，让李晟亲率一队卫率前去保护。”

        “殿下，我们与杨国忠关系稍有好转，大郎此番作为是否不妥？”

        李亨撇了李辅国一眼，将毛笔轻轻放在砚台上。

        “当年李瑛被废，李林浦极力扶持李瑁成为太子，可是到了最后成为太子的为何是我？”

        作为李亨的心腹，李辅国这方面还是非常敏感的。

        “是圣人不愿太子与大臣牵扯太深。”

        李亨点了点头：“你说对了，因为我没有任何根基。

        如此一来阿耶回朝当日，杨国忠为我说的那番好话，你认为是有意还是无意？”

        “杨国忠那厮阴险狡诈，定是有意为之。”

        李亨笑了笑：“杨国忠对我们，是不可能怀有好意的，所以大郎此举倒也正合我意。”

        长安城南。

        见那帮人连障刀都亮了出来，鱼朝恩急忙挡在李俶身前。

        “郎君，君子不立危墙，我们还是退远些吧。”

        “走开，不要挡着我。”李俶一把将鱼朝恩拨开，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古代人动武，好奇的很。

        “待会一旦动起手来，若是被围那人不敌，你们上去救一下。”

        “喏！”

        然而就在此时，北面马蹄阵阵，一队身着贴身软甲的骑兵打马而来。

        “可是广平郡王当面？”

        得，打不成了。

        鱼朝恩派人去通知李亨，李俶是知道的，却不料人来得这么快。

        “正是本王，来者何人？”

        当先一人下马向李俶行了一礼：“末将太子率帅府右率帅李晟，还请广平郡王出示兵符，以证身份。”

        李俶见来人摘下头盔，有些意外，对方面色白皙，说是军士倒像个读书人多一些。

        唐朝初年一直到开元年间，一直有出将入相的说法，将军也能当宰相。

        然而自从改为募兵制后，这条路已经被堵死。

        到了天宝年间，再加上拖欠军饷，冒领军功等一系列的问题，从军已经被人看不起，所以现在罕有书生弃笔从戎。

        李俶将兵符递给李晟，待对方查验过后笑着说道：“辛苦诸位了，你们来得正好，这些人滥用职权，仗势欺人，除李渭水外尽数拿下！”

        “喏！”

        “太子率帅？”

        “广平郡王？”

        几位衙役还好一些，倒是那何县尉吓得大脑空白。

        衙役们少见寡闻，他可是知道广平郡王就是皇太孙殿下。

        “捅破天了，这可如何是好？”

        直到被绳子绑住，何县尉大脑才开始运转。

        “太孙殿下，下官乃咸宁县县尉，奉县令之命来此疏散灾民，不知殿下为何捉拿下官？”

        “是驱赶吧？既然是县令所为，李率帅，执本王鱼符将县令带至此处。”

        “喏！”李晟接过紫金鱼袋，带着一火人马转身便走。

        见那位率帅带人打马北去，何县尉脸色苍白。

        他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孙会来管一帮泥腿子？

        驱赶灾民乃是户部下的通文，咸宁县只是奉命行事，或许不会过于追究。

        何县尉强行安慰自己。

        此地乃是进京的主路，看到这边的阵势，不仅是灾民，很多过路之人都围了过来。

        李俶在鱼朝恩耳边说了几句话，鱼朝恩跑到附近的庄园里，不仅借了一些笔墨纸砚，还抬了一张桌子出来。

        等桌子摆好，李俶指着那几个衙役说道：“你们几个，过来一个个说，到底是谁让你们驱赶灾民都给我说清楚，说完签字画押！”

        “何县尉，你刚才不是说是县令下的令吗？本王给你个机会，照实给我写在纸上，或许能够从轻发落！”

        “今日闲着无事，本王就来个雪原判案，不审平民百姓，专审你们这些鱼肉乡民的酷吏狗官！”

        “好！感谢太孙殿下为名做主！”

        李俶话语刚落，李渭水像看戏般拍手叫好，附近的百姓也纷纷交手称赞。

        “尝闻太孙殿下仁孝温恭，宽而能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人群中有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也拍起了马屁，看样子像是进京赶考的士子。

        李俶笑着向众人拱了拱手，心中腹诽，别人的戏没看成，自己倒成演员了。

        “小民李渭水，多谢太孙殿下出手相救。”

        “无须多礼，本王见足下方才仗义相助，一身侠气，为何成为不良人？”

        这不良人在唐朝初年本是巡捕一类的小吏，后因人手短缺大量吸纳一些小混混或是鸡鸣狗盗之徒。

        到了天宝年间，不良人已经真的成为了不良之人，良家子弟大多对这些人不屑一顾。

        “好叫太孙殿下知道，小民早年本在剑南节度使麾下，因讨伐南诏时冒犯长官，被革去职务。”

        “小民身无长物，只得当这不良人得以糊口。”

        李俶点了点头：“你这人倒也实诚，本王见你有侠义之风，不如辞去职务，到我身边来当个侍卫如何？”

        听到李俶这话，正在做笔录的鱼朝恩吓得字都写歪了，赶紧悄声劝说。

        “郎君，宫中近卫乃是心腹，一旦出错就是天大之事。

        此人来历不明，况且他自己也说了是冒犯上官才被赶出军中，请郎君三思啊。”

        李渭水大概也能猜到那小太监在说些什么，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太孙殿下看中，只是草民散漫惯了，怕受不了宫中的规矩，到时若冲撞了殿下，百死难赎。”

        李俶以为对方听到了鱼朝恩的话，瞪了鱼朝恩一眼，笑着说道：“既然足下已有此言，本王也不强人所难。

        不过若有何事无法解决，可来宫中找我，就当是帮刚才那位老丈还人情了。”

        鱼朝恩见对方倒也知趣，从怀里拿出一枚银色符牌递给对方：“此符可交由宫门宿卫，届时自会有人通知咱家。”

        李渭水没再推辞，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符牌。

        片刻之后，李晟打马而回，而一位身着绯色袍服的官员被拴在马背上。

        想来就是咸宁县令了。

        何县尉叹了口气，堂堂五品大员，一路像死猪一般被绑着过来，就算此事能够平息，这县令怕是也将成为笑柄，当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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