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比谁更猖狂(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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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保宪半晌不语。
“好啦,这件事让忠行头疼去,年轻人想这个做什么。”长泽时礼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
狩衣整洁的少年阴阳师瞪了他一眼,“我迟早会接触的!”
贺茂是贵族世家,贺茂保宪又是贺茂忠行的继承人,不出意外他会是日后的贺茂家主。
说是迟早,实际上已经在接触了。
“对了,晴明的事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被针对了?”
“是祭典的问题。”贺茂保宪一口喝完冷茶,说起了贺茂忠行那封信里提到的‘祭典’。
“几年前的祭品跑的跑,死的死,神使又被您给打回去了,这次恐怕会更加隆重的举办一次给高天原赔罪。”
少年阴阳师不死心地再次倒满茶水,重复占卜了一下。
茶梗还是沉了下去。
“有几个资历老的术师提出献祭晴明,父亲拒绝了。”贺茂保宪放弃占卜,把茶杯放回桌面上,“阿倍家的人也对晴明的出身很有意见,这次的事怕只是顺水推舟。”
“而且因为您上次突然在神祭上发起攻击这件事,陛下亲旨要求您不能插手祭典准备工作,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嚣张起来。”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长泽时礼肩膀一跨,但他也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阴阳寮准备的祭典各式各样,唯独有一部分隐蔽的不可以被拿到台面上说,几年前的那次神祭礼就是其中之一。
将身体怪异的孩子丢进同一个房间,直到厮杀殆尽留下一个,又制作成肉身活佛以供神明。
朝堂中也不是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但平安京的风调雨顺安康祥泰都在指望那次神祭礼,有也被压下去。
那次长泽时礼祭典当场动手,要不是他做好准备,事后平安京城内外的各种咒灵暴动又都是他一个人铲除,保证了京都没被祭礼反噬,现在早就被打上诅咒师的标签勒令不能靠近平安京了。
长泽时礼问:“这次是哪家负责?”
“不知道。”贺茂保宪摇头,“父亲因为晴明的事陷入劣势不好争取,藤原还是一如既往地想插手阴阳道的事情,倒是天元大人……”
贺茂保宪顿了顿,“天元大人似乎有插手的意向。”
“天元的结界建完了?”
“差一棵御神木作为结界正式核心。”
“噢。”长泽时礼点点头,“他想找找材料,那还真是会找地方。”
将薨星宫作为结界点,依此向外作为各地结界中转,需要构成的脉络繁杂又广泛,只有天元这一个结界师能做到。
长泽时礼钻研过咒术咒力,在打打杀杀上很有天赋,但结界术、占卜之类的辅助能力多少就差了点。
“菅原大人。”
“嗯,你要问什么?”长泽时礼应声道。
“您带回来那个孩子,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贺茂保宪举起一个小纸人,“父亲知道了,他在问我。”
“忠行还是一副爱操心的性子。”长泽时礼吐槽道。
“那么简单来说,这是我学生。”长泽时礼抬眸直视贺茂保宪,“他有任何是非对错,我一人承担。”
“……”贺茂保宪呼吸一窒。
换个人,他只会以为是在大放厥词,但如果说这话的是菅原道真……
菅原道真自从被连降两级之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换个解释吧菅原大人,父亲要是听见这种说辞他会连夜赶过来的。”少年阴阳师头疼至极。
“忠行忙着呢,哪有时间管我。”长泽时礼揣起双手,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我的学生我自己教,反正我也不指望他继承我的官位也不指望他成为下一个咒术首席。”
“那您指望什么?”
“我?”长泽时礼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蓝天晴空万里。
“我就是有点好奇。”
咒术师的金瞳里氤氲着期待,“好奇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
「我还是感觉你在试探我的底线。」系统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和贺茂保宪的那场对话开始它就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长泽时礼到底有什么底气才敢在任务世界里作天作地?
“比如说?”长泽时礼丝毫不慌,沿着走廊往自己的房间方向去。
「你为什么被我威胁的时候一点都不慌,是因为我的语气不够恶劣吗?」
系统反思了一下,可是前辈的手册里没有应对这种宿主的方法,它也不知道怎么办。
“不是,是你自己两三句话把弱点都暴露出来了。”长泽时礼欢快地在走廊上溜达,“像个傻白甜一样,好骗。”
系统警觉:「等等,所以你都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不然我为什么拿柯南框你。”长泽时礼笑起来,“那可是经典,我会记不住名字吗?”
「贝尔摩德也是?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长泽时礼:“我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卧槽!救命世界线要崩溃了……」
系统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他妈这句话不会也是在框我吧。」
“喔,你变聪明了。”
「寄。」
正在书桌前整理符咒的小阴阳师被窗口探进来的红毛惊了一下,然后冷静地放下手里的笔。
“您下次能不能走正门。”
“我来借个东西。”成年人伸出手,从小孩桌上拨拉出一张空白符咒,顺口问道:“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做御守的材料吗?”
晴明:“附近的山上倒是有一间神社,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过红木鸟居……”
话没说完,红毛咒术师就消失在窗口。
晴明:“……”
行,这很菅原道真。
时隔半天,宿傩在熬过了洗漱、换衣、进食、茶点等各项闲置活动之后的爆发临界值,终于见到了他的冤种老师。
衣着得体的咒术师半蹲下来,手里拎起一只御守在他眼前晃晃悠悠。
“戴上。”
“不戴。”宿傩推开他的手,“我不信神。”
“臭小子,这是我做的。”长泽时礼把御守压到宿傩樱色的发丝上,“谁让你信神了,信神还不如信我。”
御守的‘御’是尊称,大多指向神明;而‘守’字的语源是‘目守’,‘目’指眼睛,所以‘御守’有在神明见证下和被神明所庇护之意。
多数人祈愿御守都是为了请求神明庇护,寄托自己的愿望和理想。
而很显然,这一个房间里两个人,没一个信神。
“戴上试试啦。”
男孩慢吞吞地把御守拿下来。
御守的布料是细软贴合肌肤的纺织品,色彩鲜艳花纹漂亮,但掩饰不了其堪称丑陋的针脚。
就算是宿傩也能看出来这不是专门的绣品,怎么看都像是业余人士现做的。
并且从咒力残秽可以直接判断出这个业余人士是谁。
宿傩顿了顿,把它戴上,长泽时礼则伸手给他掖进衣服里。
“那么现在进行提问。”长泽时礼拍拍手吸引到他的目光。
“你掩饰自己特殊的借口想好了吗?”
此话一出,宿傩刚刚还缓和不少的神情瞬间变了。
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又有了晴明做对比,宿傩哪里还不清楚对方嘴里的‘特殊’指的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比系统更不禁诈的小孩子当场自曝。
系统心里平衡了。
“看见这双眼睛了吗?”答非所问的长泽时礼指了指自己的金色瞳孔。
宿傩一怔,他当然看见了。
那双眼睛何等耀眼,就好像是天穹之上的灼灼日轮。
瑰丽绝伦,金辉熠熠。
仿佛落日熔金时夕阳沉进广阔海水的热火,和他本人一样,猖狂又自信。
“这是「六眼」,是独特一份的天赋。”
“它虽然不是我全部天赋的由来,但绝对是我身为咒术师的一个标志。”红发咒术师耸肩,“不过那些老头子们更喜欢把我的咒力天赋归结在这双眼睛上就是了。”
“这不是关键的,关键是宿傩,你想好自己的借口了吗?”长泽时礼问,不出意外看见了小孩子的警惕。
宛如凶兽幼崽,狠厉又脆弱。
“你知道什么?”宿傩低声问道。
长泽时礼却不回答他这个,而是问道:“你知道「六眼」的作用是什么吗?”
“嗯……好像多了点,把最重要的那点跟你说的话就是我能看见你的本体。”红发咒术师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双手两面,虽然挺少见,但也不是没见过。”
长泽时礼特级咒术师多年,上至大江山魁首的美酒,下至永生之海人鱼的靡靡之音,什么世面没见过。
“那你为什么……”
会收留一个怪物。
宿傩没有说完,尽管他一直以怪物自诩,但他说不出口,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他说不出口。
“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的那句话吗?”长泽时礼问。
宿傩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长泽时礼问的哪一句。
不靠谱的成年人也没指望一个小孩子记住那些难懂的词汇,念念叨叨地又重复了一遍:
“‘宿傩’一名,在如今还是毫无意义的组成词,你向历史钻研也找不出有谁给它赋予了什么意义,它是空白的。”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的‘两面’之殊暴露了,就向世人证明是你成就了“两面”,而不是“两面”象征了你。”
“世界上没有怪物,只有懦弱无能之辈。”长泽时礼屈指弹了一下宿傩的额头,笑着问道:“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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