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快活，真快活！

然后周东平就陪着柳羲和看动物世界，柳羲和看的认真，周东平则看的昏昏欲睡。

        好在周父出去没多久，就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推门的时候，还有人在问。

        “哟，老周稀奇啊，今天买那么多菜，得要小两百吧，家里来人了？”

        “来来来，上来坐会？那个羲和回来了，就买点菜.......”

        邻居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道：“哦哦，那个离家出走的那个柳羲和？”

        周父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尴尬的笑着。

        这位邻居也似乎有些不识趣，还要凑过来。

        “我来看看，说起来得有九年没见了吧。”

        柳羲和见人进来了，辨认了片刻才认出人。

        “哟，还真是这孩子，可还认得我？”

        “....您是李叔叔？”

        李叔叔一拍手，然后头往后仰的看着周父，道：“看，还是认得我的！”

        周父笑了笑，然后拎着东西往厨房走去。

        周母闻声探了一下头，就有缩了回去。

        “老李来了，坐坐，随便坐。”

        李叔叔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道：“坐就不坐了，我跟娃娃讲两句话就走。”

        周东平似乎有些怕李叔叔，见他撇过来，目光闪躲着站起身走开，似随意的问道：“咳咳，那个吧，爸你买了什么？有没有买水果？”

        李叔叔这才一把坐在柳羲和旁边，轻声急问道：“你这孩子回来干什么？”

        柳羲和知道他什么意思，解释道：“叔叔阿姨来信寄到学校，让我回来看看，所以就回来看看。”

        李叔叔闻言，厌恶的瞥了厨房的三人一眼，道：“我不怕你说李叔叔没有肚量，但是周家的饭就说你自己，何时吃过这么好的？所以这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这一家人指不定打你什么坏主意，所以，趁现在赶紧跑！

        走，我帮你打掩护，他们不敢拦我！”

        柳羲和笑着婉拒，道：“李叔叔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走，如果走了我这心里总会过不去，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所以不仅不能走，我还要吃下这难吃的饭，虽然我不想吃。”

        李叔叔见他认真的样子，顿时没了脾气，叹了好大一口气道：“当初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孩子重感情，将来要吃大亏！你看，你看看，我就知道！”

        这时周母端着一碟切好的蔬果端过来，笑脸盈盈。

        “老李别客气，吃点？”

        李叔叔鼻子里出气，没好气的道：“我可不吃！”

        话说完和柳羲和打个招呼，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了。

        周母翻了个白眼，道：“不吃，我还不给你吃呢。”

        转过脸，笑道：“来，羲和，吃！”

        柳羲和笑道：“好，谢谢阿姨。”

        不得不说，周母的手艺还是很好地，一桌饭菜看着就不错。

        周东平已经迫不及待了，拿着筷子就是没有下筷，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羲和，快尝尝你阿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柳羲和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周父周母都笑了起来，道：“好吃就多吃点，这几天让你阿姨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周东平已经把嘴塞得满满的了，还有嘴问道：“哎，对了羲和哥，你这次回来住几天？”

        周母顿时打了一下他，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哥当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周父也道：“羲和别理他，他就是这嘴巴没个把门的。”

        周东平很冤枉，狡辩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为什么打我啊”

        柳羲和笑着放下筷子道：“叔叔阿姨，是这样的，这次我回来的匆忙，所以就没有请假。虽然周一没有课，但是我答应了老师，要给他帮忙。所以，我打算吃完饭就走，回去早点我还能睡个好觉。”

        “这样，这顿饭我已经动了筷，算我吃了，你们有什么事，现在就说罢。”

        周父周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周东平都忍不住看向柳羲和。

        “怎么了，这件事很难吗？”

        几人不语，相互使眼色。

        “叔叔？”

        片刻后又转过头问。

        “....阿姨？”

        周父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大声道：“哎呀，你掐掐掐，你看看我这都被掐紫了，你自己出的点子，你自己说，反正我是说不出口！”

        话说完，隐晦的瞥了一眼柳羲和，然后“砰”的一声，走出了家门。

        周母拉都不住，只能强笑，往他这边坐了坐，缓缓道：“那个，羲和，这个事情是这样，阿姨不是偏心，也不是什么的，就是东平还小，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

        周东平似乎听不下去，怒道：“妈，你不要说了，丢不丢人！”

        周母闻言一怔，惊愕道：“你说什么？”

        周东平打着自己的脸，狠狠扇到通红，道：“我说丢不丢人！你不就是想着羲和哥是文学院的学生，所以有一个名额可以不用去战场！这样就可以让我躲过这次征兵？让羲和哥顶替我去死？是不是？对不对！

        所以就放下你口中的仁义道德，很丢人，知不知道！”

        周母看了一眼柳羲和，然后站起身来，就是一巴掌，“我叫你胡言乱语！”

        周东平被她一下打到在沙发上，依旧盯着她，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打了自己最爱的亲儿子，可她知道为了挽救她的儿子，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腿脚一软就要跪下，却被柳羲和扶住了。

        “阿姨，你又什么想说的吗？”

        周母看着他这种平静的脸，不知不觉就留下了泪，央求道：“羲和，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偏心，可是他是我亲儿子，你不是，你不是啊，我不能看着他死，所以你能答应我吗？就算你彻底还了周家收养了你五年的恩情，啊啊，我求求你！”

        “您先起来。”

        “不不，我不能起来，我不敢起来！”

        “起来吧，妈。”

        周母听见这一声，如遭雷击，抬起头，就连哭声都止住了，道：“你....你叫我什么？”

        柳羲和扶着她坐下，笑也叹也得道：“您收留我的时候不是一直希望我叫你这个字吗？只是羲和没有这个福分啊。”

        “羲和”

        柳羲和摆摆手，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然后重重放下，平静的道：“既然您如此说了，那么今日起周家与我再无瓜葛！”

        “这么说，你.....”

        “我答应了。”

        话音落下，他也站起身，提上东西，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转身看了一眼周母难以置信的眼神，再看了一眼周东平复杂的眼神，然后又留恋般的打量起这座房子，似乎要将之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片刻之后，他收起情绪，转过身道：“希望阿姨记住经今天说的话，柳羲和就此别过了。”

        迈出门就见周父仍旧站在门口，柳羲和没有再打招呼，不紧不慢的踩着阶梯离去。

        周父想开口说谢谢，可又不知该发出怎样的音调才合适，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周家的门敞开着，安安静静，唯有柳羲和鞋底落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回响在楼道里，这条楼梯一下子变得悠长而深远。

        直到这个声音彻底消失，才有人恍然惊醒。

        “羲和！！！”

        柳羲和下了楼就直直的往小区门外走去。

        门卫小哥依旧在看着门，见他走过来，提前开好门，笑着问道：“九年没回来，这提着箱子是又要走，不再住几天？”

        柳羲和笑道:“不住了。”

        “打算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那，可能要很久，你应该等不到了。”

        门卫小哥一愣，然后笑着打了一下空气，道：“瞎说，开玩笑过头了啊。”

        “走了，再会。”

        “哎，再会。”

        门卫小哥看着他坐上一辆出租车，临了还和他拜了拜手，看着出租车走远，自言自语道：“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同样是爹娘养的，咋个就养出来个个不一样呢......”

        随后摇摇头，站岗去了。

        柳羲和上了车还如在梦里，窗外光影斑驳，夜幕也悄悄围上来。

        “哎，小伙子，去哪？”

        “哦，不好意思啊师傅，走神了。去火车站。”

        师傅见他面带笑容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开解道：“小伙子，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家里又催婚了？还是找不到好工作？”

        “师傅看的出来啊，是有点心绪波动。”

        “这年头就这点破事，就比方说我昨天才把外借的三十万还完，这几年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催命的刀，没吃过一顿好饭，更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不昨天还完了，我睡了一整天，今天拉了三个客人，一个老人上医院，一个小孩回家，还没跑两步就碰见你。”        

        “那咱们还是挺有缘份的。”

        “可不是，抽烟不？”

        “不了，我不抽，师傅你要是想抽的话就抽吧，我没事。”

        师傅看了他一眼，还是收了起来，接着道：“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好干，都是黑心的人，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喽。”

        “不过自打还完款了，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什么有钱没钱，都是假滴，自己心里舒坦才是真得。就比方有些顾客让抽烟，有些不让抽，甚至沾点烟味都不行，所以我现在也是学乖了，不在车上抽烟，也不让在车上抽烟。也就是今天我看你不太快活的样子，抽根解解闷，既然你也不抽，那我也不抽，哥哥陪着你。”

        柳羲和回过神，笑道：“.......这个世界像大哥这样的人也不多啊”

        “哈哈哈哈”

        “可快活一点了？”

        “快活！真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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