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当年下跪的地方

季熠阳坐上车之后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给不停，宋阿姨大冬天穿的这么凉薄，她不冻吗？最为重要的是，她这一身大红色浓妆艳抹的样子都快将他吓哭了——太妖艳了有没有？

        前面开车的季子琛也好不到哪里，除了荧屏上的宋歌他似乎从来没有见她这么精心的打扮过。今天不管是衣服还是妆容，都是花了一番心思。

        他现在都记得自己当初对着她说过的话，他说她一个女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邋遢，而她当时是怎么回答自己的：“这些年懒散惯了，这连化妆搭配衣服的事情都不会做了。”

        可从今天这模样来看，这哪是不会，明显是对待自己的时候懒得打理自己。今天去见念歌，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去见念歌，她这妙笔生花的手法可让人微微惊诧。虽然大冬天这样的装扮太过于惊悚了一些，可在面对念歌的时候她好似没有正常的时候，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丽冻人嘛！

        虽然造型不合时宜了一些，可却不得不承认，穿着红色开叉长裙的她妖娆的像是一个闯入尘世的妖精，让人恨不得就地解决的妖精。这样的扮相这哪里是去劝解，显然是去开战的。可纵使如此他也任由她去做，貌似是当初他欠她的。

        宋歌看着这条当年自己一步一步流着血走过的路，忽然间嘴角轻轻勾起一丝惊心动魄的笑意。而她面上扬着笑意的时候，一双握着季熠阳小手的手掌却不由自主地紧了起来，好似要将他捏碎一般。

        季熠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痛意微微一愣，然后有些懵懂地望向了她，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丝委屈：“宋阿姨，你捏痛我了。”

        而宋歌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立刻将他的手放开，然后自己也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距离他远一点，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不受控制地伤害了他。前面开车的季子琛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想到那会儿发生的事情他将季熠阳放在了自己的副驾驶座上，然后略显担忧地望向了宋歌：“你没事吧！”

        “没事。”

        她看着季子琛将季熠阳小心翼翼放在前面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了嘲讽的弧度。自己虽然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可她清醒的时候还不会对一个孩子动手。季子琛与季熠阳之间的父子天性是没有办法割舍的，这也怪不得沈念歌会如此的有恃无恐，有季熠阳这个护身符的存在，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季子琛无语地瞄了她一眼，然后将车子里面的暖气加大了一些。他那细微的动作宋歌虽然没有发现，可坐在一旁的季熠阳却望在了眼底。他看着季子琛抿了抿嘴巴，最后将头别在了一旁——老爸什么时候这么替人着想了？

        等到了门口季子琛准备将车开进去的时候宋歌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就在这里下车吧！我想要看一看季家的门槛到底有多高？”

        “宋歌……”季子琛皱眉看了她一眼，他自然知道五年前那个雪夜给她带来的是什么？在这里她肚子里面的一个孩子流掉了。

        “我想要下去走一走。”

        说着也不管季子琛是否停车，飞快地将自己一旁的车门打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季子琛狠狠地踩了刹车。就在他一脸黑线盯着她的时候她已经飞快地下了车，并不准备接受他的视线攻击。

        “爸爸，宋阿姨……”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站在冷冽的冬风里面，那薄若的雪花缠绕着她的脚底。这雪是昨天下的是港城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可在宋歌的眼里面这貌似不仅仅是一场雪那么简单。

        “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乱动。”

        季子琛走下去的时候对着季熠阳嘱咐了一句，看到他点头她才将车门狠狠地关上，好似将所有的怒气都灌在了这动作上。里面呆坐着的小家伙面对他这略显疯狂的动作，稍稍蠕动了一下小唇，又不是他闹脾气？怎么觉得这火气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他跨着大步子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宋歌望着当年自己下跪的地方微微发呆。面对这样的场景，季子琛的双手微微曲成了拳头状。当初她若是乖一点，自己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逼迫她离开。

        他原本想着既然不爱那么就恨一辈子吧！可没有想到最后恨了，可自己心里面貌似并不是很好受。每一次开车路过这里的时候，他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流掉的孩子，当初那个孩子若是保住了，他会不会也和熠阳一般聪明呢？只可惜当初医生甚至连他的性别都不是很清楚。

        “你知道当年那个孩子有多么顽强吗？我在雪地跪了那么长时间，我离开的时候每走一步血就会从我的库管里面流下来一些，我原本以为经历了这样的磨难她恐怕早就离开了吧！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活了下来，她在我肚子里面胎动的时候是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原本该活下来的孩子最后却死在了我的面前。你知道吗？她很健康，我在晕过去的时候都听到她有力的哭声，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孩子的事情未必是念歌做的，你将这事情归在她身上似乎有失公允。”

        当初她在严青家养胎的时候，他便吩咐严青不准将当初流掉的那个孩子告诉她。从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当初自己的做法完全就是正确的，否则他不知道她心里面会膨胀出多大的仇恨，因为这个女人对于孩子、对于家庭的重视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料想。

        “我没有将错误归咎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因为我知道她一个人办不成那样的事情，一个没有后台的女人她能调动那些医生成为她的刽子手吗？我是将那个孩子的死归根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吗？”

        她望着当年自己签署离婚协议的位置，手指轻轻地紧抽了起来。在这里自己生平第一次求人，从这里离开的那一刻宋歌的人生彻底被改写了。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纵使双方不是很相爱，可他们会相互扶持地走下去——因为这就是夫妻。可她最终尝到了人世间最为苦涩的东西，最为难忘的仇恨。

        “我听沈念歌说季熠阳的生日和她是一天的，我也听说我在生孩子的时候你在产房拉着沈念歌的手，不停地给她打着气。其实我知道你们是夫妻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可你不应该毁掉了我的孩子，你知道我只有那么一个期盼了。是你们将我最后一丝期盼无情地掐灭，是你们……”

        她说的时候声音微微轻颤了起来，那略显哽咽的模样让她妖艳的脸庞多了几分毁灭的气息。而季子琛看到她这模样刚刚准备靠近的时候却狠狠遭受了她一巴掌，而那响亮的耳光不禁让不远处的几个保镖直了眼睛，就连坐在车里面的季熠阳也瞪直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在宋歌与季子琛之间来回扫视着。

        就在他以为老爸会二话不说地一个耳光甩过去，或者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幕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季子琛飞快走过去，不顾她拳打脚踢将人揽在了怀里面，完全无视她对他身体上造成的伤害。

        “我知道你的苦，你冷静一点。”

        他将自己的唇侧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了低喃了一句，那包含着复杂情感的声线让宋歌手上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下来。双手耷拉在一旁，不去挣扎也不去碰触他，只是一个劲地吊在半空，好似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感觉到她轻微地冷静，季子琛倏地呼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她心绪平定下来的时候，只听她绽放出妖娆的笑意，声音里面带着淡淡地肃杀：“你知道我的苦？你知道我的苦你就不会将我逼到这一步了。季子琛，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应该说是罄竹难书，她这么长时间不去回忆并不代表她忘记了。

        “这里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吧！”

        “当年比现在更冷，那个时候不仅身体冷，心也是冷的。季子琛，那个时候我除了在你眼睛来面看到厌弃，没有第二种情感。”

        她那个时候手冻到连签字的钢笔都拔不开，可眼前的男人却像是看戏一般不停细细端量着自己的窘态，她现在都记得那一只钢笔最后是青姐拔开递给自己的。

        “你知道吗？在我母亲死的那一刻我都不相信你出轨沈念歌了，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地恨你，恨我自己。我要用这一段婚姻将我们两个人拴在一起，不仅让你痛苦，也折磨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我母亲的惨死，才能惩罚我的有眼无珠。可我没有想到你会用我爷爷的医药费威胁我，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在怨恨，可在签字的那一刻我居然无比的释然。”

        她顿了一下又道：“若不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不会有现在的交集。因为在签字的那一刻我已经决定将你彻底忘记，不让季子琛三个字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面。”

        “那为什么最后又改变主意要和我纠缠不清了呢？”

        “仇恨，是它让我改变主意的。当我爷爷去世，我母亲的死因不明，我孩子死的时候我将你记在了心坎里面——恨不得一口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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