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季子琛的童年是黑色的

第二天一大早季子琛便将宋歌叫了起来，等凉风拂过面庞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已经和他向着一座很高的山一步一步的迁移。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看着那巍峨的山脉有气无力地道：“你怎么想到要爬山呢？”

        季子琛看着她迷糊地撅起的红唇，不禁笑道：“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若是再做一点风流韵事，恐怕也是一桩美谈。”

        宋歌蹙眉之余，脸上也是沾染了一些红晕。这个男人一大早起就开始发春了？他的脸是不是被某些动物叼走了？

        “不逗你了，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说完又是拉起了她，两个人如今才是走了一半的路，想要走上去恐怕需要浪费不少时间。

        看着他矫健的步伐，坚硬的背影，宋歌不禁有些怪异地道：“你难道不累吗？”

        自己不过刚刚开始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初也只有和朋友们以及演戏的时候才会爬山，否则她一般都是挪不动的主。

        看着她已经落后了一截，他转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一步一步拉着她走，声音里面也有了一些凉风吹不散的温润之意：“不累。”

        他拉着她走了好长的时间，目标之地近在咫尺却异常的难以抵达。看着她一边用手扇着自己的胸脯，一边喘着粗气的样子，他微微拧了一下眉结。

        “我背你吧！”

        宋歌看着他呼吸均匀的样子也没有客气，又不是自己的男人心疼什么？况且自己是真的爬不动了。感觉身体都要散了。

        虽然临行的时候季子琛已经给自己换了一双芸香的鞋子，可脚丫子却疼痛的厉害。两个人的脚根本就不是一个号，她愣是憋上去的。

        接下来看着不远的路程，却让季子琛额头上的水珠越来越多。刚开始的时候秋天的太阳还不是太扎眼，可随着时间的变化，那不太招人恨的阳光也逐渐热烈了起来。

        看着他逐渐开始流汗的样子，她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擦，那轻薄衣料像是蝉翼一般，被汗水微微浸湿，微动的地方显露出了她半截皓腕。

        她感觉到他喘息越来越重，双手环在他的脖颈附在他的耳旁：“放我下来吧！你也累了。”

        “这是心疼了吗？”

        他声音里面的笑意这次来的异常真切，不像是勉强更不像是伪装，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想多了。”

        她说的时候趁他不备跳了下去，然后向着不远处望去。略有恐高症的她，在看到下面的沃野平原时狠狠地向后退了几步。

        虽然离开了季子琛的背，可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她还是忍不住握住了季子琛的手臂。看着她一脸害怕的模样，季子琛微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一直以为宋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想她原来恐高？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似乎并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软肋。

        “你看到的平原就是这个淳朴的城镇，我在这里待了十年，可十岁那年却被打破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涧道：“你知道那个地方吗？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深，纵使是熟知这里环境的本地人都不清楚这个山涧的深度，因为没有人活着踏足过那个地方。”

        宋歌朝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见上面似乎真的是一个旁人窥测不到的黑洞，周围更是奇奇怪怪的石头环绕着，峭壁上的树木也生的奇怪，居然从岩石缝里面蹦跶了出来。

        “我的母亲就埋葬在那个山涧，一个不然尘世的地方。”他说的时候脸上看不出喜怒，神情也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在陈述旁人的事情一般。

        看出她眼眸中流露的不可置信，季子琛更是微微笑出了声：“她在我十岁的那年，在那里跳崖了。”

        宋歌的拳头微微紧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为什么她从季子琛眼里看不到悲哀呢？

        好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一般，季子琛幽深地瞳孔在她眼眸前不断的放大：“或许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姑娘，可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有时候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只是存在于童话中，现实生活是不可能遇到的。”

        “我从小没有见过我的父亲，直至他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他。我听我弟弟说，他是因为没钱看病，然后慢慢被折磨死的。”

        “你和季子勋……”

        “我和母亲，他和父亲。我们两个人本该有不同的人生轨道，看这一切都在我十岁那年改变。”当初他看到虎头虎脑的季子勋时，他十岁，他四岁。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唯独记住了父亲是怎么死的，这无异于他翌日是如何看着自己母亲从高高的悬崖一跃而下。

        他现在都搞不清楚，那个男人对他的影响力居然那么大。大到两个亲生儿子承欢膝下，还等着被抚养的时候，她居然选择了这样结束自己的人生。

        “然后我们两个人被送到了孤儿院，在后来我便到了宋家。”

        他虽然简单的叙述，可宋歌清楚这尘世间从来都没有简单，恐怕这里面的苦与泪也只有体验过的人才会懂。

        “是不是有点可怜我？”感觉到她眼神里面的滞缓，他轻声出言询问。

        宋歌狠狠抽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你想多了，这样的生活五年前我或许不能体会，可你要知道五年后的宋歌不是五年前的宋歌。”

        季子琛虽然有一个黑色的童年，可她长大后的遭遇又何其相似呢？所以说着人啊！只有经历过才会成长。

        ——可她同时也坚信没有几个人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成长。

        “我每一年都会来这里，替她看一看这个地方秀美的景物，我担心她一个人会在谷底害怕。”当年那么深的山涧没有人敢下去寻找她的尸骨，最后他也释然了，或许那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季子琛领着她下山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不知道是这个事情太具有伤感还是如何，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都沉默了不少。

        回到那农家小院的时候，唐奶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两个人随随便便吃了一点便跨上了回港城的路。

        直到他的车停在宋歌住的地方，他才淡淡地对着她轻语：“到了。”

        “嗯。”

        她开门下车的那一刹那，季子琛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明天在家等你。”

        宋歌听道家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怔。看着他缓缓放开的手，她浅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措辞不准确，可他既然乐意这么说自己也管不着。

        “我说的是在家等你，你确定听懂了吗？”

        在她下车站定的时候，他一双深沉的眼眸微微穿透她，然后放在她的眼睛上，四目相对恐怕说的就是这样。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你女儿我会让熠阳送回来。”

        说完他便不作一丝留恋地冲了出去，宋歌看着绝尘而去的车辆，微微弯了弯眉头，不过也仅仅是弯眉浅皱。

        季子琛就是一头时不时癫狂的狼，他这样的话语自己还是少计较。就算知道他话里面的意思，自己也不想踏足那里，毕竟紫苑别墅的欢乐与伤痛不是轻易能够抹杀的过去。

        雪儿进门的时候便看到自己妈妈在厨房殷勤地转来转去，不过纵使如此，她还是嗅了嗅自己的小鼻子。

        一动不动就将自己丢给顾姨，然后搞消失，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要生气了。今天若不是一样哥哥送自己回来，她是不是又准备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等家长来找人？

        ——她怎么就碰上了额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呢？

        宋歌看到女儿回来，立刻殷勤地跟了上去，将她的小背包取了下来。然而这姑娘今天是非常的生气，自从进了家门板着的脸就没有放下来过。

        宋歌自知理亏，微微不好意思地迎着笑脸：“雪儿，还生气呢？”

        昨天晚上他借季子琛的电话给岚姐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有意无意提醒自己，雪儿这次生气了，而且忒严重。

        所以她一回来便亲自下厨，准备用饭菜讨好小姑娘，可她这脸色看着明显不是很讨好的样子。将一向软糯米一般的女儿招惹成这个样子，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雪儿，妈妈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

        “你每次都这么说。”

        她软软的声音掷地有声，让宋歌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好像自己这样的话说的真的不在少数。

        看着她脸色凝滞，雪儿便知道自己妈妈说道做不到，眼眶里面的泪水哗的一下涌现了出来，声音更是招人疼的哽咽：“你一点都不爱我了，昨天顾姨来接我的时候幼儿园又只剩下我和熠阳哥哥了，若不是熠阳哥哥陪着我，我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看着她这放声大哭的模样，宋歌更觉得歉疚。昨天自己的手机落在车里，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手机。

        后来给顾岚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孩子放学的时间。可能她赶过去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走完，这也怪不得女儿会这样的委屈。

        “雪儿，妈妈……”

        “一次两次就算了，我才读了几天的书，你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雪儿都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所有的小朋友离开。”

        她身子也不让宋歌碰，整个人都窝在了沙发里面不停地抽咽。从这泪流满面的样子来看，这一次显然不是很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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