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始囤货

花婆子家在临街不远的巷子里，整齐的青石板铺地，青砖黛瓦的院落鳞次栉比，日光散漫，炊烟袅袅，倒显出几分虚假的宁静来。

        不大点儿的孩童被拘着不能随意出门，在巷口闹作一团，听到程素询问附近可有一户姓花的人家，便大声喊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子，“虎头！虎头！找你家的。”

        男娃子风一般地转身奔至巷里，冲里面喊道，“娘！娘！来人啦！”

        院子里一个妇人尖细的高音响起，“知道啦知道啦，叫魂呐！”

        小花氏打开门，见是程素在外面，脸上适时堆起笑，“哟，原来是素妹子，快家里来。”说完亲热地搀起程素的手，程素瞅见小花氏的腕上带着的正是自己的卡地亚手镯，小花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用袖子遮住。

        程素来到院里见花婆子正与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说话，便张口唤人，花婆子喜滋滋的拉过程素介绍给老妇人，让她唤三婶。

        老妇人衣衫破旧，却十分整洁，原是花父远在乡下的族亲。

        花父在一家酒楼里做事，往日乡下的亲戚若是有米粮、新鲜果蔬或山肴野味，也可以行个方便，但现在酒楼生意冷清，东家怕生事，已有早些歇业的打算。

        运进城里的东西虽然少了最方便的销路，但是也不愁卖，花父早早带着来城里的后生们运一些到相熟的米粮铺子里。

        现在剩下的还有几箩筐米粮、鸡蛋、萝卜等，程素思及放进仓库里的东西又不会坏，就是多买些也无妨。

        只是若买太多反而引人注意，自己在这样一个时代步步受限，生怕走错一步就成了孤魂。

        程素思量后，准备多买些米粮，鸡蛋是有多少要多少个，万一真要跑路，这些鸡蛋既方便又营养。

        听程素说罢，老妇人喜得脸上皱成一朵菊花，“素娘，你与我这姐姐相熟，咱们都是自家人，这些东西你挑着，保管给你个好价钱。”

        程素用手抓起一把米，这米的色泽远不如现代的精米，这个时候舂米完全依靠人力，普遍无法舂净。程素已经吃了好几天，口感是差点，但勉强还能接受，打算先买一石囤着。

        按照现在的价格，一升米15文，一石则需要1500文。

        程素又数了数鸡蛋，还剩135个，算作135文。

        如此，共是1635文。

        现如今物价越来越贵，这已是极诚心的价格。

        老妇人又划拉了一坛酱菜放到一起，笑道，“自家做的，拿去吃，素娘若是再需要什么，就托你花大娘递个信儿。”

        小花氏偷偷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买恁多作甚？”

        花婆子骂道，“管恁多作甚？”

        程素假装没有听到，谢过老妇人。

        刚好花父回来了，一溜的年轻后生走进院内，见有妇人在内，不好意思地避过去，程素内心无奈，都是读初中高中的年纪，倒也不必这样。

        程素付过钱，花父安排了两个后生帮她运回去，花婆子也一起。虽然她这几天轮值，可以早些下工，但还是想着拐回方府多帮把手。

        程素引着三人避开人多的地方，两个后生一声不吭地小心运着粮，出了巷口，四人皆提高警惕。

        外面稍不注意就会有流民流窜，这么多粮食，还是小心为上。

        索性程素住得偏，周围都是较为本分的人家，一路安全地送到家门口。

        两个后生帮忙把粮搬到院内墙角，程素想留花婆子喝口茶歇歇脚，花婆子忙着赶回方府便拒绝了。

        临走前，忧心地嘱咐程素，要多当心，实在不好，就搬得离自家近一些。

        终于只剩程素一个人了，她把院内的粮食搬到厨房后，重重地扑倒床上，心中哀嚎，这一天天的也太累了。

        她躺在床上，环顾这家徒四壁的破旧砖瓦房，无比想念自己奋斗四年作为毕业礼物的高级公寓，哪知还没享受多久，就穿越到这个鬼地方。

        程素愣愣地盯着屋顶，越想越难过，这时她才褪去在外人面前的孀居妇人的伪装，心里升起小女孩的害怕彷徨。

        泪水溢满眼眶，终是决堤，嚎啕大哭了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酸涩，程素感到全身的疲惫乏累，但还是准备打盆水好好洗个脸。

        不管怎么样，再怎么难，还是要努力生存下去，程素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姑娘。

        她起身下床，正要踏出房门，突然听到院墙处好像有一点声响，她忙掩住身影，凝神屏息，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却并未看到什么。

        程素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这里少有人经过，怕什么！

        除非除非那个方显，哪有人半夜跳人墙院内啊！

        当时自己穿着单薄的小衣去上厕所，猛地一把被捂住嘴锁住双手，鼻尖萦绕着一股难言的血腥味儿，吓得魂都要没了。

        两人四目相对似是有些眼熟，静默了十多分钟，待墙外没有声响，方显就离去了，程素却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再次见到方显时是在内院，青年沉默地跟随在方少爷身后，程素默默移开眼，权当那晚是惊魂一夜。

        想起这件事，程素心里的那根弦再次绷紧，看来自己一个女子还是得更注意安全。

        待梳洗后，程素关上房门，伸出左手，眼神中露出一丝期待。这个随身仓库是三天前发现的，无论她实验多少次，内心都止不住惊奇。

        她心中一动，面前的粮食立刻消失不见，一个个箩筐，一个个鸡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仓库里。程素尝试换个摆法，发现只要心中所想，便能轻而易举地将物品在仓库中移动。可惜仓库中并没有更多容器和置物架，鸡蛋平铺了一地

        另外，更加神奇的是，东西放进去是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程素放了一碗热水进去，第二天取出来仍旧热气腾腾。

        不过，程素也尝试过，若是想要放活物进去，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虫子，也纹丝不动。看来，有生命的事物是无法放进去的。

        即使这样，程素也已经非常满足了。

        她把院内的柴抱进来，烧上一大锅水，今晚一定要把所有的鸡蛋都煮熟放进仓库里。相对于两百多平米的仓库，程素目前积攒的物资只是少少的一点。只有刚到此地时，兑换了全身上下的首饰衣物所买的一些米面和生活用品，外加今天方少夫人发的工钱。

        如此计算，现在米面约有一石又四斗，鸡蛋约有150个，青菜一捆，锅碗瓢盆酱料若干，棉被两床，棉衣四套，生活小物若干，银钱只有20两白银和800个铜板。

        接下来，程素就要为囤积必要的生活物资努力了，早一天囤积足够，就能少一天的风险。

        这混乱的世界，任何一个现代人过来，都知道要变天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足以为鉴。战火与鲜血中诞生的从来都不是皇权的归属，而是无辜百姓孤寂惨烈的坟茔。

        第二天一早，程素就把日常需要做的事完成了，整个人浑身充满干劲儿。

        花婆子奇道，“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程素笑而不语，转而说道，“昨日三叔婆送于我的酱菜甚是美味，我想再多买些，需得劳烦大娘帮我说一下。”

        “不妨事，我让你大盛哥去说一声就行。”

        “嘿嘿，谢谢大娘。”

        “你我之间，谈什么谢。”

        花婆子是真的稀罕这小娘子，性子好模样俊不说，做事是一等一的踏实用心，又有一把子好力气。就是命不好，年纪轻轻可怜见儿的，不像家里那个讨债的，糟心。

        程素这边被王妈妈唤去了，现已是腊月中旬，各处庄子送来了节礼，程素看得两眼放光。

        处理好的鹿皮、鹿肉，宰杀好的鸡鸭鹅鱼，整扇整扇的猪肉，农家自酿的米酒、果酒，各样式的果脯、核桃、五香豆，风干好的笋干、木耳、蘑菇，青涩的冬桃、山果子，冬日里少有的几捆小青菜还送来了摞得层层高的细棉布、麻布，粗制瓷器，香料

        程素一边整理，一边盘算着下了工自己要去买什么，如此一想，发现自己缺得更多了。比如这细棉布就不可或缺，每个月总不是要有那么几天还是要早早准备好。

        方显一进入院落看到的就是心神不专的小妇人，一双秀目顾盼神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敛住神情，收回目光，快速走过。

        程素回过神，看到方显面色严肃，步履匆匆，应是寻少夫人有事。

        唉，年轻人就是不稳重，每天绷着脸看似成熟，还是要多经事儿啊！

        不过，也不知道外面的仗打得怎么样了，只见流民一天天增加，却不知允州会落到哪个王爷手里。

        自己处在整个县城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却犹如囚笼中的麻雀，寸步难行。虽然大方向上的消息还是能探知到的，但是更多战争的细节以及走向却是无从知晓，这种对前路的一无所知始终令人怀有一线危机感。

        要是能有人打探到这些消息就好了。

        程素的脑海里闪过刚才那个挺拔的背影，旋即摇了摇头，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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