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红五月的泪

涛找了好几次艾香，艾香的态度一直很坚决，王涛一来二去，不知跑了多少趟还是打动不了艾香，便再也不来了。

        周六，艾香又加完班，没有坐公交车而是一直沿着马路往回走，一来省钱，二来也可以锻炼身体。

        艾香和小田离婚之后，王涛是她处的第一个对像，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以失败而告终。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失落。艾香迷茫的高一脚低一脚向前走着。

        嘎，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艾香被一辆车撞倒在路边的铁栏杆上，紧接着是一阵玻璃碎片声。艾香失魂落魄的趴在地上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司机从车上下来喊：“想死到一边死去，害我干什么？”

        艾香想挣扎着站起来，却两腿发麻站不起来。不一会儿便围了很多人看热闹，有人说：“没有死，还能坐起来，只是流血了。”

        艾香惊恐地摸着失去知觉的双腿，翻了翻裤腿，一块玻璃碎片赫然插在腿上！艾香哆嗦着，咬牙拔掉玻璃，一股鲜血流了出来，艾香双手紧紧摁住伤口，想让血流的少一点，可没有用，血从手指缝里直冒出来，艾香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当艾香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护士进来给艾香换液体。艾香艰难地问：“护士，这是哪个医院？”

        “市急救中心。”护士换完液体，面无表情的回了艾香一句向病房外走去。

        屋子几个人偷笑道：“这个护士可厉害了，你别问她。”

        艾香扭头看着屋子的人，眼睛有点花，看不清楚，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嗓子干得直冒烟，却说不出话来，只是闭上眼睛脑子像过山车一样回忆着所发生的一切。

        艾香隐约听到自己床边有呼吸声，睁眼看见王涛抱着一束花站在床前，艾香疑惑的看着王涛沉思着。

        “大夫，不要紧吧？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的伤。”王涛说。

        “没有多大问题，只是些皮外伤，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都正常。”

        “一切正常，她怎么能昏睡一天呢？”

        “病人受到惊吓过度，心力有点衰竭，现在醒来了就没有事了，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放心吧。”

        “那他腿伤成这个样子，不会留后遗症吧？”

        “天热，回去注意一点，伤口不感染，就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只是皮肉之伤。”

        王涛蹲下身子定定的看着艾香，艾香惊出一身冷汗。不自在的动了动酸痛的身子。

        “别动，小心滚针了，又要重新扎。”王涛轻轻握住艾香输液的手，显得很心疼的样子，目不转珠的看着艾香。

        “睡一天了，醒来，你给闹的吃一点，你看她那嘴干的，都裂口了。”一个中年女人笑着对王涛说。

        “现在年轻人真有意思，醒来不给闹饭吃，却抱了一大束花，花能当饭吃吗？”一位老奶奶笑着问。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王涛说着，想在艾香的脸上亲了一口。

        艾香厌恶地用胳膊遮挡住自己的脸。

        “呵呵，两口子没有隔夜的仇，床头吵架床尾和，消消气，昨天晚上，他一直守在你床边没有离开半步。”中年女人吸溜着嘴喝着杯子里的水笑着说。

        艾香眼馋的看着中年女人喝水的样子，羡慕的动了动干裂的嘴。

        王涛凑近艾香问：“想喝水吗？”

        艾香微弱点了点头，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

        王涛以为艾香又回心转意了才伤心落泪，用手轻轻地抹着艾香脸上的泪，又笑着在艾香脸上亲了一口。

        艾香皱着眉闭眼一直在沉思着认识王涛所发生的一切，真的不想和王涛再有任何关系了，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王涛。

        艾香想和王涛保持一定的距离，便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却双腿动弹不得。王涛忙上前扶起艾香，把枕头靠在艾香身后。艾香一动弹，两条腿就生疼，疼得艾香禁不住呲了呲嘴。

        王涛贴着艾香身子坐下，楼住艾香脖子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艾香想挣脱王涛的胳膊，可是浑身没一点力气。

        第四天，艾香故意告诉王涛想喝他家保姆熬的百合粥。王涛高兴地答应着走了。

        艾香慢慢溜下床，扶着墙活动一会儿腿，溜出病房，打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王涛来找艾香好几次，艾香都躲开了。姐妹们都劝艾香别躲王涛了，无奈艾香就是无法接受王涛，越想越觉得所发生的事和王涛脱不了干系。

        艾香的伤口越来越恶化了，已散发出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气味，招来了一群苍蝇嗡嗡的乱飞。艾香有点害怕，便请同室的姐妹给父亲和姐姐发了封电报，希望他们有人来接自己回家，可是电报发出去等了半个多月也没有见有一个亲人来看她，艾香无助的只好又给大哥和小田发了封电报，还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了，艾香才算能下地走路，又静养了十多天，终于可以上班了。可是郑红涛的打印部已经不能去了，因郑洪涛女朋友的多疑，小甘已离开了，郑红涛也换了三个男打字员。艾香不愿为难郑红涛，自己只好另找工作。可是并不容易，此时的艾香身份证烧了，再加上一个多月一直不是饼子就是凉皮营养根本跟不上，早就瘦的脱了相，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艾香。

        就在艾香度日如年吃了上顿不知下顿怎么吃时，艾香的堂嫂写信来了。艾香心里一喜，总算盼来亲人了！可是当艾香打开信还是失望了。嫂子似乎不知道艾香出车祸，还让艾香给她买套塑身衣。同室的姐妹一听都晕了，一套品牌塑身衣要七八百，一般的也要两百多。这对于艾香无疑雪上加霜！艾香不知怎么回复这封信，真的闹不懂海娟的意思，是收到电报没理艾香，是在试探艾香记不记恨她，或者没有收到电报。艾香跑到邮局查询了一下，邮局的人说电报肯定收到了，收不到会返回来的。艾香听了，愣住了。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艾香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还是只能靠一群姐妹接济着维持生计。

        一楼有位在茶楼上班的大姐，知道艾香的处境后，劝艾香跟她到茶馆上班。艾香曾和王涛在茶楼喝过茶，觉得不错，便答应了，还担心第二天茶楼老板不会要自己怎么办？可是第二天下午来到一个地下室茶馆时，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翻就同意了。艾香心里一热，想终于有个工作了。当艾香拿起拖把拖地时，老扳娘挡住艾香说：“哎，这个你不能干，专门有人干的。你坐那就行了。”艾香心里生疑想：哪有这么好的工作，什么都不干，一个月还能拿好几千？看来茶馆真是暴利啊！

        服务员陆陆续续都来了，换上工作服开始忙起来了。艾香看了看自己穿的大姐的那套衣服，领口很低，半个胸露在外面，白晃晃的，不大合适，便凑到那个大姐跟前说：“姐，什么时候给我发工作服呀？”

        “咱们和她们分工不同，不用换工作服，坐这就行了。”一股烟味扑面而来，艾香偷偷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几位姑娘，都在吸着长长的烟，样子很优雅。艾香自己从来不吸烟也很讨厌闻烟味，可这会儿没办法，讨厌也得忍着。

        “哟，秦老板来了。”老板娘妖里妖气的拉长嗓子招呼着。

        “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个姑娘？”

        “哎哟，秦老板，姐姐这儿今天可是来了个新人，才出来作事，保您满意。”

        艾香听着他们的谈话，头皮发硬，吃惊的看着带她来的大姐，大姐吸了口烟，喷了个烟圈说：“别紧张，看人家能不能看上你。如果能看上你，你进去好好陪人家，这些人有的是钱，一高兴给你一二千元，够你吃一个月多。”

        “姐姐……”艾香已经白明自己来是干什么了，也听小甘说过这些事，心里一千个不愿意。

        “别这样，我可是为了你好。”姐姐吸着烟，冷漠地说。

        四位客人上下打量了艾香一翻，那个秦老板向艾香招一下手。艾香吓得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浑身筛糠似的发着抖。

        “还是我们秦老板有眼力，今天保您玩得高兴。四个人，再找两个吧，我们这儿今天来的姑娘都不错。”

        “你，你，还有你。”秦老板色迷迷的打量了会姑娘们，用指头指了三个姑娘，三个姑娘很矫情地扑在秦老板怀里。另外一个用手捂着嘴，趴到艾香耳边说：“别紧张，习惯就好了，我第一次来也是吓的不行，现在好了。高兴一点。”艾香回头惊慌失措地看了眼带她来的姐姐，姐姐还是冷冰冰地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给艾香挥了挥手，示意让艾香进去。

        艾香哆嗦着走进了包间。

        包间里茶几上，服务员已摆上了好多小食品，一壶茶，一扎啤酒。那两位姑娘还搂着秦老板的腰，娇滴滴说着什么。秦老扳看了艾香一眼，给那两姑娘说了句什么，姑娘不情愿地移了移身子，翻了艾香一眼说：“坐秦哥这来！像个木乃伊似的，还跑这逞能。”

        “我出去方便一下，就来。”艾香说着逃一般地冲出屋子，刚一出门，就被老板娘堵上了，艾香忙说自己想方便一下。老板娘笑着给艾香指了指去卫生间的路，还催艾香快一点。艾香强装微笑，应了一声，向前跑去。

        地下茶楼可真大，艾香跑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厕所，碰见一个男服务员，艾香有点犹豫，但怕时间来不及，还是壮着胆子向他问了卫生间的位置。

        “中间那间就是，你是新来的吧。”服务员放下手提的一大包东西，喘息了一口气说。

        艾香回头看了一下，小声问：“前面能出去吗？”

        “被忽悠来的吧？”服务员同情的看着艾香，小声问。

        艾香委曲的点了点头，哀求似的看着服务员。

        “能出去，保安问你，你就说出去给珍姐买东西。”

        “哦，谢谢！”艾香很感激向服员道谢完，转身一路小跑来到出口。

        保安挡住艾香问：“干什么去？”

        “给珍姐买东西。”艾香惊慌失措，头上汉渗渗的。

        “哪个珍姐？”保安狐疑地审视着艾香。

        艾香没想到保安会这样问她，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茶楼到底有几个珍姐，估摸着要是不止一个珍姐的话，老板娘肯定是一个！马上强装镇定，气呼呼地反问：“还有哪个珍姐？”

        “买什么？”

        艾香迟疑了一下，买烟肯定说不通，吧台里摆着各种各样的烟，买吃的更说不通，人家茶馆有餐厅。艾香一急便说：“买卫生巾。”

        保安一听，脸红了。艾香也一阵脸红，头上又渗出一层汗。

        保安干咳了一声说：“出门向东一拐有个大超市。珍姐人比较挑剔，没有给你说买什么牌子吧？”

        “说了，安儿乐。”艾香说着忙向门外跑去。

        艾香跑出茶馆辩不出东南西北，又不敢久留，便胡乱地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公交车站，掏出临出门时邢丽萍给自己的五元钱，胡乱地上了辆公交车。

        艾香九点多就回到住处，同室的姐妹见艾香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工作肯定是没有希望了，便都没有多说什么。

        邢素萍跑下楼，在饭馆给艾香端了碗羊肉小揪面。艾香从小就不吃羊肉，但为了不让朋友伤心，便强装高兴把那碗面吃完。另外一位小姐妹给艾香打了盆洗脚水。虽然都是举手之劳，对此刻的艾香来说足以感激涕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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