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苏氏眉头一皱，婆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听苏氏这么说，童有德点点头，招呼着大的小的，一起把饭吃了。

        鸡肉这种东西，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童有德想着少吃点儿，给孩子们多留些，能多吃上几顿。

        “他爹，你就吃吧。”苏氏进来以后说道，“咱家这些天都没断了这野味。”

        听苏氏这么说，童有德十分诧异，自己在家的时候，隔三差五运气好的时候也能逮着野鸡啥的，但是野鸡这东西，动作灵敏，可不是每次见着了都能抓住。

        “大哥送的还是三弟给的”自己不在家，能照顾自家的除了兄弟之外，还能有谁这么大的野鸡都送来了，童有德只觉得自己弟兄才能这么慷慨。

        苏妙晴撇撇嘴，这三叔家里可能做这样的事儿，这大伯家里么，就算是大伯有心，大伯娘能肯吗

        “他爹，这野鸡都是晴姐儿弄回来的。”苏氏解释，“最近发生的事儿有点儿多，回头我跟你解释。”

        着碗筷还没有收拾下去呢，就听见赵氏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没有注意到媳妇跟孩子们的脸色，童有德显得十分高兴，自己腿断了刚回来，娘就来看自己了。

        “睿哥儿，快点儿出去把你奶迎进来。”童有德恨不得自己起身，奈何太过勉强，只得吩咐睿哥儿。

        童睿虽然不想，但是爹都开口了，只得照办。

        见童睿出来了，赵氏一脸不悦：“你爹呢出去这么久，回来了也不知道看看老子娘。这个白眼狼啊，亏了老子娘把他养大给他说上媳妇，这会儿眼里光有这个娼妇了，连老子娘也不记得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赵氏的嗓门大，童有德躺在屋里也听得清楚，娘这是怎么说话的，媳妇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平日里娘不管怎么挑刺儿，她都伺候的妥妥的，这会儿

        “娘。您进来，儿子这会儿行动不方便。”童有德在屋里高声喊。

        赵氏光知道儿子回来了，这是准备来拿钱的，对于儿子断腿这事儿，可是一点儿不知道。这会儿听着他在屋子里喊，想想他挣的那些大钱，也就不计较了，只是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这中午炖的鸡没吃上，这会儿也没有来得端走，正好在赵氏的眼皮子底下。想想，听村里人说，老二家这几天可是没断了肉，就连里正都在这儿吃了顿好的，赵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但是先前没在这儿讨了好，老爷子也不叫自己来老二家，这些个肉她可是一口没吃着。想想就窝火，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苏氏不得好死。

        “老二，你家现在日好啊。肉都吃上了，老子娘还有你妹妹在家吃那个些个糠菜”赵氏酸溜溜的道。

        童有德这才想起来，自己吃饭的时候，忘了问问是不是给老宅那边送了。这会儿，赵氏这话，叫他有点儿抬不起头来，自己吃好让老子娘吃不好的，那可是不孝啊。

        “娘，你说哪儿的话。这不是我腿断了，晴姐儿弄了这么只野鸡回来给我补身的。”童有德见妻儿一个都不吱声，只得解释道。

        赵氏哼了一声：“晴姐儿这么能干，赶明儿给奶家送几只野**。”

        苏妙晴杏眼都快冒出小火苗来了，但是又不能发作，童有德这个人什么都好，有一点儿不好，那就是太孝顺了，特别是对赵氏，赵氏要什么他都给。以前，童有德隔三差五的也能打些野味回来，但是多数都进了赵氏他们的肚子了，里这些小的能捞着吃的时候不多。

        好在童有德没有糊涂到直接答应的地步，看了看赵氏的脸色这才开口道：“娘，等儿子好了，天天上山给你抓野鸡吃。”

        “什么”赵氏尖叫，“老娘想吃个野鸡，还得等上好几个月”

        赵氏瞥了一眼二儿子的腿，包到这样，怎么也得三个月往上才能好了，到时候，自己还不得被鸡肉馋死

        童有德没有料想到赵氏的反应这么大，但是晴姐儿将来虽然是他儿媳妇，但是，自己这会儿也不能替晴姐儿答应啊，只得求助似的望着她，期望她能自己答应上山给赵氏抓野鸡吃。

        若是以前的苏妙晴，看了童有德这样的眼神，就算心里不愿意，肯定也会答应的。不过，现在的苏妙晴么，想叫我抓野鸡给你吃门儿都没有

        “奶，想吃野鸡叫大伯给你抓啊~对，还有大正哥。他们两人肯定能抓许多的。”苏妙晴慢悠悠的开口了。

        赵氏一听，心里恼火，“你个小骚蹄子，这么不消停，挑拨我们娘俩是吧老二，你瞧见了吧，你好吃好喝的喂养她这么大，她反过来不知道报答，还挤兑娘。”

        童有德一听赵氏的话，脸色微微有点儿挂不住，老娘怎么什么话都说，晴姐儿是她未来的孙媳妇，听她这话说的流道劲儿，就是平日里没少这么说。只是，这是自己老娘，责怪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啊。

        童有德没有吱声，不代表童睿就能这么听赵氏骂人。

        “奶，晴姐儿说的有什么不对的我爹今儿个刚回来，腿还断了，这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好的。大伯跟大正哥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孙子，给你弄点儿野味吃，那是应该的。”童睿压住心中的怒火道。

        “好你个睿哥儿，你都敢跟奶这么说话。老二，这下你看见了吧。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有多嚣张。我好好的大孙子，都被这小骚蹄子给教坏了。”赵氏气急，伸手就想打睿哥儿。

        童睿身子一直弱，要是被赵氏这一巴掌打中，那还了得苏妙晴上前，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半边脸登时就肿了，可见赵氏下手是有多重了。

        赵氏没想到苏妙晴能替睿哥儿挡了这一巴掌，虽然没有打到睿哥儿，但是打了这个小蹄子，也是好的，都是她一天天儿的挑拨，才叫这一家子这会儿都敢忤逆她。有些人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觉得理所当然，也从来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

        苏氏拉过苏妙晴，眼眶里的泪水打转，这小脸肿到这样，该多疼啊

        “辰哥儿，你们赶紧去找郎中。”苏氏吩咐道。

        童辰得了娘的吩咐，撒腿就跑出去了。

        “就挨了这么一下子，能有什么找什么郎中，找郎中不得花钱”赵氏冷哼道，“有钱还如多孝敬孝敬老子娘呢”

        苏氏瞪着童有德，眼里是无声的控诉。自己男人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儿就是太紧张公婆了，但凡他们说的话，他从来没有不从的。她也知道，自家男人一直愧疚当初婆婆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儿没命，可是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得经历这样的危险孝顺长辈是应该的，可是，青红皂白不分的，让自己家孩子受委屈，实在叫人心里太难受了

        童有德也知道媳妇怪自己，可是这是自己娘，无论她做什么，都得受着啊。从小养成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

        “娘。你怎么就动手，晴姐儿还是个孩子。”童有德无奈，媳妇瞪着他，几个孩子眼里也是仇恨，自己再不开口，这以后几个孩子怕是把自己给恨上了。

        “动手怎么了吃我童家的用我童家的，我还打不得了”赵氏丝毫没悔意。

        童家除了大房还在老宅那儿住，二房跟三房已经自己盖了房子了，即便是如此，那也没有分家，所以赵氏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把事儿摆出来，可就不是那样了，平日里，二房这边吃的用的都是自个奔的，跟老宅那儿可是没有任何关系，反之，有什么好的都要先紧着老宅那儿。

        童有德被赵氏这么一堵，话都噎嗓子眼儿了。

        不多会儿，辰哥儿领着郎中就上门了，是本村的江郎中。

        江郎中进门先跟赵氏打了招呼，这才给苏妙晴看脸，一边看一边皱眉，这可真是下狠手了，这俊俏的脸蛋，皮肉又嫩，这一巴掌下去，都充血了。江郎中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一个小盒儿，道：“这是消肿祛瘀化血的药膏，早晚各抹一次，外出要蒙着脸别吹了风。”

        苏氏赶忙接过来，“江郎中，这药膏多少大钱”

        “二十个大钱。”

        苏氏赶忙数了二十个大钱，这还没递到江郎中手里，就被赵氏夺了去。

        “不就是一巴掌么，肿了几天也就好了，买什么药膏，她以为她是大家小姐乡下丫头，没有那个娇贵命”赵氏虎着脸。

        苏氏愣在了那里，就连江郎中脸上也浮上不悦，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儿，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道什么。

        苏妙晴算是看透了赵氏，这老太婆眼里只认钱啊不过，这会儿爹在，她也不能太不给爹面子了。至于赵氏的为人，那得叫童有德自己看清楚才行。

        “江郎中，你看，家里这还有点儿事儿，回头这药钱我给你送去行吗”苏氏转头对江郎中说，虽然心里对婆婆十分气愤，但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江郎中点点头，都是一个村的，也不怕赖账，自己在这儿也说不上话，还不如赶紧走呢。

        赵氏丝毫不觉得为难，她觉得从自己儿子这里拿钱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本来也是，一巴掌，这么金贵给谁看

        童有德这会儿心里有也有火了，自己腿断了，娘一句都还没问，倒是噼里啪啦的把这一家子都指责了个遍，便是如此，童有德也忍着火，讨好道：“娘，儿子孝敬娘是应该的。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平白遭罪。”

        儿子的态度，赵氏还是很满意的，斜睨了一眼道：“这次出去做工得了多少大钱梨花也快说婆家了，娘得给她攒点儿嫁妆，你这个做二哥的，也得表示下啊。”

        苏氏一听，知道婆婆又想把当家的挣得钱拿走大半，心里着急，就开口道：“他爹，这好种麦子了，咱家麦种还没着落。睿哥儿这要进学堂，也得花钱。还有你这腿，药也断不了，家里

        童有德伸手掏钱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地把手又放了下来。

        赵氏见状，眉毛一横眼睛一瞪，“老二，你这是不想给娘钱了”

        童有德小声道：“娘，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芸娘说的也没错，家里就等着我挣得这几个大钱过日子呢，您看，小妹这会儿婆家还没看中，就缓一缓等我腿好了再去给她挣嫁妆。”

        赵氏哪儿是给小女儿攒嫁妆啊，早都备好了。不过是找个由头要钱罢了儿子这样子，分明是不想给了。想着就瞪了苏氏一眼，张嘴就骂：“好你个姓苏的，你这挑着我儿子不给钱，你当人媳妇的，这么干不怕遭雷劈我儿子挣了钱那就是我的，你们想花，自己挣去”

        赵家大娘刚好才走进院子，就听见赵氏这一嗓门，皱了皱眉头，这赵氏也真是豁出去那张老脸了，放眼整个童家村，拿捏儿媳的不在少数，可是也没见哪个跟她这样过分。不光如此，拿捏儿媳也就罢了，平日里对自己这个二儿子也从来没什么好脸，同样都是亲生，怎么老大一家就那么得她心依着她看，老大家做的比这个二儿子做的可是差的远了

        “老嫂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赵家大娘进门就笑意盈盈的跟赵氏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这赵氏可没放在心上，见赵家大娘来了，头一别，冷哼了一声，连招呼都不应。

        赵家大娘也不恼，随身挎着的小篮子里拿出十来个鸡蛋：“老二媳妇，这是大娘拿给老二补身子的，他这腿啊，可是得多吃点儿好吃的才好的快。”

        “赵婶儿，您拿回去，家里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给他们补身子就行了。孩他爹身子壮实，用不上吃这个。”苏氏急忙推脱。

        “老二媳妇，跟婶儿这么见外干什么婶儿知道你家什么情况，这老二这么一出事儿，家里得挺长时间没进项，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赵家大娘瞪了苏氏一眼，又把鸡蛋推了回去，“赶紧儿好生收着，免得不小心打了。”

        “老二媳妇，你爹这几天身体不好，这鸡蛋我就帮你收着了，回去给你爹补补身子。”赵氏伸手揽过小篮子，“回头你被忘了去拿了篮子给赵嫂子送去。”

        赵氏也不要大钱了，挎着小篮子就往外走了。

        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氏已经挎着篮子走了。钱老二早晚都得上缴，今儿个也不算白来，拿了这些个鸡蛋回去，也能吃顿好的了。

        “老二，不是我说你，你娘这德行，你还整天的有好吃的都往老宅送。”赵家大娘气哼哼的道，“你看你媳妇跟了你，过了一天好日子这几个孩子，哪个不是瘦瘦弱弱的你媳妇这身体不好，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娘能少上门拿捏要不是晴姐儿护着，这娘几个能不能活着还是问题呢”

        童有德脸上也挂不住，赵婶儿拿的鸡蛋，他们不准备收的，毕竟赵婶儿家的条件也在那儿摆着，这些鸡蛋卖了，还能添点儿油盐酱醋啥的，娘开口就给人拿走了，这是在太对不起人了。

        “婶儿”童有德嗫喏了一声。

        赵家大娘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不禁叹了口气：“老二啊，不是婶儿说你，你虽然是当儿子的，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是芸娘的丈夫，几个孩子的爹。”

        见童有德不说话，赵家大娘也知道他这性子一时半会儿不会转变了，也就不多说了，叮嘱了苏氏几句，就起身回了。

        苏氏送走了赵家大娘，回了屋子就抹眼泪：“当家的，你说你，你这样让孩子们看了怎么想我跟你没过过好日子也不埋怨，你是我相中的，苦日子我也认了，可是几个孩子呢睿哥儿身子虚弱，都是胎里不足带来的，要不是娘那会儿太苛责我了，睿哥儿能这样啊还有你再看辰哥儿逸哥儿，哪个身上有肉，一个个干巴巴的让人看了就心疼，囡囡是幺女，吃过一天饱饭”

        “芸娘，我”童有德看媳妇哭的伤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十分懊恼。

        童睿冷冷的看着自己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他对爹太失望了。爹这不是孝顺，是愚孝，早晚一家子都得跟着爹吃大亏。

        苏氏抹了一把眼泪，叹了口气，起身把还没收拾的碗筷收了出去。自家男人的脑筋一涉及到他老子娘，就不转玩儿，现在自己说什么恐怕也没有用，只得盼着他哪天能自己想通了。

        童有德也知道自己做的对不起媳妇对不起孩子，可是这是自己老娘啊，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特别是生自己的时候一条命被折腾了大半条去，他心里对娘一直是愧疚的，所以对于娘的要求自己从来都不拒绝，为此，委屈了媳妇跟孩子。他心里也难受啊，他宁肯自己委屈，也想这两方都能好。

        童睿给苏妙晴轻轻的把药膏涂上，又找了块薄薄的纱布给蒙上。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成为爹那样的。我会护着你的。”童睿轻声却又有力的说道。

        苏妙晴一愣，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对睿哥儿那也是有感情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童大正侮辱睿哥儿而拼命了，可是，现在自己的思想，虽然知道自己将来肯定是要嫁给童睿的，但是，心里总归是怪怪的。但是，这会儿童睿的一句话，却叫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怎么，你不相信我”童睿见苏妙晴没有应声，嗓门不禁微微一高十分着急。

        苏妙晴回过神来，柔柔的一笑：“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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