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明明烟花还在继续，为什么她的耳边一片寂静？

        橙暖的花火，此刻在她的眼里也失去了温暖。

        “姐姐？”陌小路试着叫她，可她的眼神渐渐涣散，失去了焦距。

        为什么要告别？

        不是说好等我找到老师后，就一起回灵泉森的吗？

        为什么这么突然？

        还是说……他果然讨厌我了？

        “姐姐？！”

        他的声音唤醒了正在发憷的她，炎吟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衣衫好像湿了。

        下雨了吗？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陌小路慌张的样子映入她的眼中，她不理解为什么他要露出这种表情，明明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她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才发现手都沾湿了，她回头看了看他，刚想叫他躲雨，却发现他并没有被淋湿的痕迹。

        “这不是雨水吗？”

        直到雨水流入嘴角，咸苦的味道才让炎吟恍然：是泪水。

        她赶忙擦去流下的眼泪，身为长辈在比自己小的面前哭，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但是她越擦，眼泪越是止不住地流。

        望着她把自己的眼角都擦红了，陌小路连忙制止住了她。

        看她这个样子，他心疼极了，声音也变得沙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他一遍遍对她说着抱歉，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太过突然，也太自私了。

        “你……你果然……还是讨厌我……”她抽噎地说着。

        “我没有，姐姐！”

        “你……你骗人！那为什么……你突然说要……告别！”她哭得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说话都在打咽。

        回想起这几天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她就觉得委屈，明明自己都和他解释过了，为什么他还要生气。

        陌小路的眼神开始动摇，他很想把一切事情都告诉她，告诉她自己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可一旦这么做，姐姐必然会插手有关蛇沼谷的事情，所有的危险都会面向她，他无法接受，让姐姐一次次挡在自己的前面。

        他抬起手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

        “姐姐，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我喜欢你，姐姐，比任何人都喜欢……”

        他的表白让她一时停止了哭泣。

        炎吟气不过，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他轻轻握住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闭上眼温柔地笑着：

        “我知道，我对姐姐的这份喜欢，是想娶姐姐为妻的喜欢……”

        陌小路的话，像刚刚升空的烟花，炸在了她的心里。

        “哎？哎！！！”

        小路他刚刚说什么，他说要娶我？

        我有没有听错？

        这是什么情况？！

        炎吟立马觉得天旋地转，好像灵魂出窍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她摇晃着脑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发烫的脸颊愈来愈红，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表白。

        “这种事情，不可以乱说！”她都没有教过小路这些，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

        他固执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我没有开玩笑，姐姐，我是认真的。”

        他越是这么说着，炎吟就觉得自己心里快乱了套，她撇开视线，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双真诚的眼睛。

        “姐姐，我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小孩子了。”

        是的，他不愿意再继续呆在她的背后，他想要去保护她，想要成为可靠的存在，因此他必须独立一人去面对。

        这一句话，将杵在原地的她打动。

        炎吟低头望了望已经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她这才发现他已经褪去了原本的稚嫩，有了一股成熟的味道。

        自己无法一直把他绑在身边，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你要去哪？”她缓缓开口道。

        “抱歉，姐姐，这个事情我暂时无法告诉你。”

        见他闪躲的眼神，她也不打算继续逼问。

        “看来你已经有想要去的地方了，真的一定……要走吗？”她的语气满是不舍。

        他点点头，回了一句。

        “是的。”

        烟花已经消散，整个夜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因为我说过……我要娶姐姐为妻。”

        听到他这么不正经的回答，炎吟捏着手指就给他弹了个脑瓜儿。

        “痛~”

        “哼，油嘴滑舌。”

        看他坚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是自己插足太多，小路他终究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她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如此想着，她摸了摸他头上的发带，那是温泉后她特意制作的缎带。

        “这个发带，你要一直携带，上面有我的灵力，如果你出事了我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好。”他乖乖地答应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想到藻钰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这几天她一直躲藏在郊外，就怕哪一天被常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还是赶快动身较好。

        “后天。”

        “这么快？”可能太过于突然，炎吟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

        她若有所思地想着，本以为还能相伴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

        “好吧。”她掩盖住自己的情绪，拉住他的手就往夜市那边跑去。

        不管剩下的时间多少，起码今晚她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度过……

        两日后——

        陌小路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看着两袋沉甸甸的包裹放在脚边，里面的东西都快要塞不下了，可她还在不断地想往里面填充物资。

        “姐姐，这些已经足够了。”

        “不行，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她执拗地把一件件衣服塞进去，这些都是她昨日新买的。

        见她如此，他也不好再多说。

        她牵就马匹走到他的面前，有些迟疑但还是把缰绳放在了他手掌上。

        “不用担心包裹太重，那两个袋子是灵物，‘巧袋’会在念完特定的咒语后变回很小的形状，你把它们携带在腰间就可。”

        巧袋是十分稀有的灵物，它的布料是满月下的水蚕丝织成，因为水蚕丝不似普通丝线，格外的轻柔，如果没有巧夺天工的手艺，是根本无法编织而成。

        不仅布料稀有，就连手艺也几乎失传。

        他没有想到姐姐居然把这么珍贵的灵物给自己，巧袋可装天地间任何珍宝，不管装下多少，都轻如羽毛。

        不仅如此，被其装下的物品不会有任何磨损，即使受到外界影响也依旧如初。

        “记得回来后，还给我！”她双手叉腰，故意装作舍不得袋子的样子。

        一声咒语后，巧袋缩回成巴掌大小的样子，那两巧袋被他挂在腰间，没有任何负担。

        他轻轻上马，左手拉住缰绳，稳固好自己的身姿，马儿抬起前蹄，重心向后仰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姐姐，我准备走了。”

        炎吟不舍地望着他，双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姐姐，可以过来一下吗？”

        听闻他的话，炎吟默默走到他的跟前，她刚想开口和他告别，却没有想到一片柔软触碰在脸上。

        陌小路趁她不注意时，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道：“等我回来……”

        她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只见他拽紧缰绳，调转马头，在马的一声嘶叫声后，渐渐远去，没了踪影。

        只留下还在脸红发呆的她，一脸茫然。

        直到完全缓过神来，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路！”她有些羞愤，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一样。

        郊外——

        陌小路马不停蹄地赶向藻钰的藏身之所，回想起刚刚自己做的事情，脸不由地红了起来：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但没有办法，一想到自己不能呆在姐姐身边，她身边一定会出现各个男子，他就心有不悦。

        他只有主动出击，表明自己的心意，宣示主权才行。

        “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姐姐的身边……”

        其实这一次，他之所以下定决心，除了藻钰的出现以及蛇沼谷的情况外，更多是受桸枫和谷叶落的影响。

        自从，他目睹了桸枫和谷叶落的事情，一想到如果哪天，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最重要的人，让自己最爱的人死在面前，也许他会崩溃到发疯吧。

        因此他必须了解自己的身世，他必须变强才行。

        忽然间，马儿好像感应到什么，骤然放慢了脚步不敢向前，空气中的味道让他产生不适感。

        “血的味道？”

        闻着气息是从藻钰那边的方向传来的，他预感情况不妙，快速下了马，将缰绳绑定在树桩上，立马跑了过去。

        另一边，藻钰大喘粗气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抬起腿就横扫过来。

        她敏捷地躲闪开，蛇身盘旋在地，身后的大树被那女子硬生生地一脚踢断，可见力度非凡。

        “你身上有姐妹们的味道，你把她们都怎么样了？！”藻钰大声地质问道。

        一向孤傲的白琉璃，很少有人敢这么对她叫嚣，她面露不快，直冲到她的面前，一掌正击中她的腹部。

        藻钰吃痛地躲开致命部位，刚想潜伏逃走，却被一支利箭挡住了去路。

        箭羽上散发的灵力非同小可，紧接着迷雾弥漫，让她看不清景物，辨别不了方向。

        又是一只箭羽射下，直接击中了她的蛇尾，“琉璃姐，这只猎物可是我看上的。”

        甜到让人发腻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

        白茉蹦蹦跳跳地走到她的身边，一脸嬉笑，天真无邪的样子，却毫不留情地将利箭拔出，一脚踩在藻钰的身上。

        “啊……”藻钰痛苦地捂住伤口，蛇尾蜷缩在一起，静静地躺在地上。

        “小茉，注意分寸。”

        她的警告看似是在袒护已经受伤的藻钰，实则是想警告白茉不要失了分寸，把猎物弄死。

        “知道啦~琉璃姐，我可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的，不是说，蛇人的生命力很强吗？”

        说着，她故意加重脚力，狠狠地踩着。

        无法反抗的藻钰只能默默忍受，双手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白茉手拿箭羽的尾端，用箭头挑起她散乱的长发，仔细观察着她的容颜，不断发出啧啧感叹：

        “啧啧……都说蛇人族天生美貌共存，我本来还不相信，今日一见，看来并非虚传。”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露出无害的笑容。

        “对了，你方才不是问和你一样的猎物怎么样了吗？”她突然转回到这个点。

        白茉捂住嘴嬉笑起来：“她们有的身体强壮，就继续宰割，有的快不行了，就把她们卖掉，毕竟总有那一批人对蛇族美女，贪念已久了。”

        她的话，无疑是在刺激藻钰那根脆弱的神经。

        听完这一切的她，发怒地咒骂着她们，希望她们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也许是骂得过于难听，白茉瞬间换了一张脸。

        她举起手中的利箭狠狠向她刺去，没有多言，看藻钰露出痛苦的样子，她反而愈加兴奋。

        正当她想要刺入第二支箭羽时，一股冷意，不寒而栗。

        手中的箭羽断裂。

        陌小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那支断箭被他抓在手中。

        冷厉的蛇瞳，泛着杀气，死死盯着白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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