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啊啊啊！”

        一声凄惨的不似人声的尖叫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众人循声望去。

        就见阿江脸煞白煞白的，说话的声音活脱脱的男声：“阿井啊，你好狠的心啊……我的孩子啊······”

        众人面色大变，向四井吓的声音都变了：“你，你是谁啊？”

        阿江抓着那根烧火棍，咚咚咚······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突然，她望向人群的目光定在了一处，直直的，一动不动。

        “荷荷荷······阿井啊，谢谢你啊，你把我们的孩子养大了……我钱家有后了，我谢谢你啊……荷荷荷······”

        这荷荷荷声不像是活人嗓子能发出的，一阵阴风吹过，瘆人的寒意掠过后脖颈，仿佛有人对着那里不停吹冷气。

        众人看向那处，是马建强，马家大儿子。

        一群三四十岁的男人顿时双腿也不软了，八卦本能立马占领高地，眼神在马家几口人之间乱飞。

        马老头死死地盯着阿江，恨不得将人生吃活剥了。

        他从不信鬼神之事，肯定是阿江在捣鬼，可是什么叫钱家有后了？

        钱家？隔壁大旗镇子的钱家

        老婆子嫁过来之前订过一次婚，没过门，钱家就出事了，防空洞坍塌，一家四口全埋进去了。

        钱家绝后了，现在钱家有后了。

        他望了望向四井，有望了望大儿子，眉心紧皱。

        老大是钱家的种？

        不可能，老大是他亲眼看着出生的，时间对得上，不可能是钱家的种。

        四婶子几个婆娘后知后觉，这说的话啥意思？

        马建强是钱家的后，不是马家的后啊！

        哦，对，向四井前头订过一门亲，就是姓钱的。

        原来缘故在这里呢。

        农村人嘛，十个有八个都或亲眼见识过，或亲耳见识过谁谁谁鬼上身的事。

        对这东西，基本都是从不信到半信半疑再到坚信，如今又开始半信半疑起来了。

        要是向四井那性子，装神弄鬼的作，这个不奇怪。

        但是阿江这性子，村子连着村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啥性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说实话，真干不出来这事来。

        而且这女人学男人的声音说话，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不能够吧？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阿江也没比其他孩子有哪里突出的啊。

        处在中间视线焦点的马建强，莫名其妙，他怎么就成了钱家的后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们家就别想清清白白了，农村谁管你是不是真的，清不清白。

        马建强面色沉痛，缓缓地道：“阿江，我知道二弟走了，太突然了，你接受不了，你难过你说出来，我们一家人，能帮你的肯定帮你，你还有牵娣，牵娣是二弟唯一的骨血，我们肯定会好好把牵娣养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牵娣就没爸爸也没妈妈了，二弟走也走的不安心啊。”

        只能将阿江的反常往受刺激过度上引。

        这是被丈夫的噩耗刺激的精神失常了？

        众人不确定的看阿江，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站姿，那敲击地面的力道，那表情，真像个男人，完全看不出来伪装的痕迹来。

        胆子小的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阿江就说过去的事，“阿井啊，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是夏天的荷塘边，一朵朵雪白的荷花，像洁白的雪莲，每一朵都有不同的姿态，你最喜欢半开着的荷花，我也最喜欢，就像是害羞的小姑娘，跟你一样好看动人……”

        然后阿江将两人第一次见面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连中午饭吃的什么菜，都说的一清二楚。

        甚至还说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说了那些话，做了什么，有什么话没说，有哪些遗憾都说的清清楚楚。

        向四井直接哭的抖的不成样子。

        这些东西只有她跟钱嘉盛知道，甚至那些遗憾都是她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辗转反侧，彻夜无眠的悔恨。

        别人都可以不信，她向四井不能。

        她紧紧地拉着马建强的手，抖着身子，嘶哑着喊，“嘉盛，你走吧，啊，你走吧！”

        她跪在地上就要磕头，眼珠子直愣愣的，“你走吧，咱们这辈子有缘无份，你放过我吧，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等你！”

        马建强心里也发毛，就算是真的钱嘉盛，这些事说起来也怪不到他爸妈身上。

        只能怪造化弄人，他紧紧盯着阿江：“钱叔，我叫你一声钱叔，你别折腾我妈了，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妈，你要是有挂在心里放不下的事，你就告诉我，我替我妈还。你要是不甘心，你也找我，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说着，他试探着伸手去接阿江手里不停敲击的烧火棍，

        “给我吧，以后四时八节我会给您上坟烧纸，你在那边有啥缺的也跟我说，能办到的侄儿绝对没有二话。”

        棍子一被接走，阿江浑身骨头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抽抽了两下，瘫软了下去。

        四婶子几个七手八脚的把阿江抬进了西厢房，安顿在床上。

        一个年龄较长的杨婶子，端了一碗清水，一手拿着三支筷子，一手抓了把糯米饭。

        杨婶子右手握住筷子，立在碗中，口中默念：“拦了你的马路，撞了你的桥头，无意冲撞不要见怪，既然找到了阿井，献你点水饭吃了行路，娘家水饭，扫你到三千门外！”

        念完后，她将准备好的糯米饭倒入清水中。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竖在水碗里的筷子竟然立起来了。

        几人只感觉窗外一阵阴风吹入房中，转了一圈又远去了。

        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床上的阿江悠悠转醒，一脸迷蒙的样子。

        一问三不知，完全不知道刚才在她身上发生多么邪门的事。

        那边向四井却哭的不行，非要马建强带她去钱家的坟上看看，等明天去都不行。

        马建强也是无奈的很，“妈，你能不能别闹了？我答应···答应钱叔会给他上坟烧纸，我肯定说话算话，你不能去，你去不合适，你去了，外人会怎么看我们家……”

        她妈已经是马家人了，去给钱家上坟烧纸，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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