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咎灵

朱希意识到她穿越了，她穿越到了清朝，而且她是身穿。

        此刻她正坐在一个宽敞马车内，车内光线昏暗，光源仅有车壁上挂着的一盏气死风灯。马车摇摇晃晃，光线明明暗暗，车内安安静静，她身边是个慵懒半倚的黑衣男子，对面坐着个抱着刀闭目养神的灰衣男子。

        黑衣男子，邪恶而俊美的脸上配着放荡不拘的微笑。

        灰衣男子，五官轮廓分明，脸色冷酷，仿佛任何事情都引不起那双狭长桃花眼的注意。

        朱曾现在已经接受了现实，只是喉咙干的冒烟，正在寻思如何开口。

        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水囊，被黑衣男主那雪白瘦削的手指松松拎着

        “谢谢。”朱希接过水囊，大口大口的灌水，她整个人终于鲜活了起来。

        黑衣男子歪着头，好笑打量着，“喂，如何称呼？”

        朱希抹去嘴角水渍，老实回答：“我叫朱希，今年18岁，暑期在酒吧打工。”

        黑衣男子坐直身子，凑近了些，“我俗名咎灵，在家行七，你唤我七哥即可。”

        朱希眼睛湿漉漉看向他，闻言点点头。

        咎灵又指向对面冷酷的灰衣男子，“他是毕须归，行四，你唤他四哥即可。”

        朱希继续点头，心思却在转动，要她叫人？那应当不会是有恶意，于是她大着胆子问：“是你把我弄回古代的？”

        咎灵眯了眯眼，促狭道，“原来你不是傻子？”

        “我才不是傻子，我大学成绩很好的。”朱希嘟起嘴解释：“我猜是你，是因为同事说遗失镜子的客人是她毕生所见最帅的”

        咎灵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他双眸漆黑，目光犀利，好似能看清人的心事，刺探人的灵魂。

        感觉到他的目光，朱希脸上越来越烧，她别开了眼，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她生的皮肤白皙，样貌可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要人一看就能勾起心底的怜爱，此刻她顺眉低眼，露出小女儿的娇羞，更显得乖巧可爱。

        咎灵眯了眯眼，双眸露出狠戾，狠毒的仿佛能把眼前人拆皮去骨，吞噬入腹。

        注意到朱希脸上的一抹红晕，他眼中盛满了算计，脸上神情忽然温柔起来，“身上可有伤？”此刻，他声音好似春日暖风，温煦无比。

        坐在对面的毕须归诧异的睁开了眼，咎灵回以戏谑的目光，毕须归便默然不语。

        听到咎灵温柔的询问，朱希慢吞吞的伸腿，有些害羞的将碎花裙下膝盖呈现了出来，膝盖破皮红肿的厉害，还凝着血。

        感觉腿上一热，咎灵俯身将她小腿轻轻扶住了，朱希瞬间心若擂鼓，小手忍不住握拳，小小声说道：“那个，那个古代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

        咎灵半蹲下来，抬眸凝视，笑容清浅又温和，声音清朗又酥软，“你并非古人，何须迂腐。”

        俊美无俦的一张脸近在眼前，目光专注又深情，两人之间莫名流转着甜蜜的气息，叫朱希口干舌燥，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咎灵俯身，对着她的腿，轻轻触碰，仔细检查，朱希受疼呜咽了一声，“疼吗？”咎灵凝视着她的眼睛，笑的蛊惑，轻轻朝着伤口吹了口气。

        朱希惊的差点跳起来，男性气息扑在膝盖，令她浑身酥软，她连忙撑住座位，避免自己马上晕厥，对面的毕须归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伤不至骨。”咎灵自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药粉撒上即可。”

        朱希已经没有力气去接，却见咎灵将药粉小心翼翼洒在她膝盖和胳膊的刮伤上面，伤口微微凉了起来，火辣辣的疼被止住了。

        咎灵动作轻柔，手法温和，好似呵护着世间至宝，他的掌心温暖，触摸似有若无，朱希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底忍不住的咆哮，身子激动的微微发抖。

        伤口被处理好，咎灵坐回到她身边，朱希却是半天回不了神，好不容易说了声：“谢谢。”声音止不住的抖。

        咎灵却笑吟吟摊开了手，手指细长莹白，像是要索取什么，朱希心领神会，将小铜镜掏了出来，摆在他手心。

        咎灵接过镜子，低低在她耳边说道：“耗费此等功夫寻了你来，自是有求于你，你可不要令我失望呦。”

        他靠的很近，暖暖吐息扑在她的耳边，朱希半边身子都酥麻了，随口接道：“有求于我？”

        “可否借点血？”

        借？借点血？

        朱希木然看向咎灵。

        咎灵眼底情绪不明，脸上却勾着温柔笑意。

        朱希脑子很乱，嘴巴不听使唤就自动说出了口：“借？你是说捐血吗？500够吗？”

        毕须归望了过来，冷眸露出一丝诧异。

        咎灵闻言，也是不可置信怔了一怔。

        她说了什么？难道说错了话？

        朱希大着胆子继续争取：“我们现代人都很文明，要血的话，都是圈养，定期采血，这样才是合理的农业生产，产业才会绵绵不息。”

        毕须归面色暗沉下来。

        咎灵扶额低低笑出了声。

        朱希感觉不妙，难道她说的不对吗，采血是很科学的办法好吧，她显示出无比体贴：“千辛万苦把我抓过来，可不能简单浪费呀”

        毕须归脸色黑的像锅底：“收声。”

        朱希只得咬住了嘴唇，不敢发出一声。

        咎灵仰天大笑，不可自抑，好听的笑声回荡在车内，过了好一阵，方才打住，他意犹未尽抬眸看向毕须归，笑道：“狴犴，倒也不必如此，距到期还有半载，不若要她知晓了经过，倒不会处处提防你我。”

        朱希惊疑，忍不住询问的看了过去：“狴犴？”

        “是，他是老四狴犴，我是老七睚眦。”他歪歪靠着，姿态慵懒，眼光带着戏虐，带着了然，带着不屑，带着可笑……带着各种情绪。

        朱希惊讶的目瞪口呆，因为那个怪异的梦，这些龙子传说，对她来说，算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车内灯火中，咎灵清冷低磁声音响起：“你先祖是朱氏皇族，当年我等龙九子应刘公之约，助你先祖登上王位，荡平四海，你先祖事成之后本该信守承诺，放我等归去，岂料他起了私心，设法禁锢我大哥赑屃，一并镇压我等其余八子。他旨在敛龙气，增气运，好巩固他的江山社稷。我等八子不愿舍大哥而去，只得销声匿迹，如今以肉体凡胎滞留人间。寻了你来，是为将赑屃从你先祖的禁锢中解救出来，一起撤离凡间，回归别处。”

        朱希小时候也曾听父亲说过自家是朱家皇族后人，本以为父亲说笑，不想竟是真的。

        她正想的愣神，不防手腕突然被咎灵抓住，人一下子被拽入咎灵的阴影笼罩，朱希顿时大吃一惊，迟疑看向他。

        车内光线昏暗，咎灵一手扣紧了她的脉门，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双眸直直盯进了她的灵魂，一字一句地问：“以你之见，我等孰对孰错？”

        咎灵语气缓慢，态度也温和，朱希顿却觉得背上汗毛倒竖，好似这个问题十分的关键要命似的，她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镇压你们，好像是，是我先祖不对。”

        朱希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三观端正的新一代，小小人一个，不懂什么权谋韬略人心悱恻，更不懂不寻常事非寻常做的那一派，只会根据心中所想据实回答。

        咎灵寂然不动，漆黑眸光审视朱希，朱希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惶恐的面容，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咎灵嘴角勾起来一抹晦暗莫测的笑容，眼神却像狼闻到了血腥般疯狂：“我等寻了法子，可救出赑屃，这法子要借你点血，尚不为过吧？毕竟赑屃被禁锢了数百年，即是如此，你可愿意？”

        “那，你会害我性命吗？”朱希的声音干涩。

        咎灵眼底藏着不明漩涡，忽然放开了她，朱希马上向后弹到马车角落，忍不住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喘着气。

        “自然不会故意害你性命，如今便是在问你意愿。”咎灵的声音空灵温柔，实则他这话带有歧义，毕须归不认同的皱起了眉。

        奈何朱希是好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思单纯，并未品出什么不妥，她开口道：“只要不伤我性命，我愿意捐血。”

        咎灵闻言眉眼舒展，神情带着计谋达成的赏心悦目。

        朱希顿了顿，继续笃定说道：“我愿意捐血，我先祖受了你们的恩泽，却害了你们，令你们见不到大哥，也不能回家，一定很难过吧。”

        咎灵瞳孔骤缩，转头看了过来，毕须归也抬起清透的眼眸，二人静静审视着小小的朱希。

        “换成是我，我会很难过的，离开了爸爸妈妈，见不到最爱的人，不能给爸爸撒娇，不能和妈妈说心里话，他们也不能陪伴我长大，要真的是我的话，我会天天哭的。”朱希看着虚空，神色黯然，她那双眼珠好似最干净的琉璃，小脸神情认真，“所以，我愿意帮助你们回家。”

        咎灵好看的眸子带着一丝迷惑，却在片刻间，脸上不经意泄露的温柔又变成坚硬的外壳，他挂起了笑容，笑的动人，笑的人模人样。

        毕须归忍不住对着咎灵传音入密：【她身为祭品，小命儿即将不保，你又何必消遣她】

        【我可是睚眦，有仇必报的睚眦，九子被她祖上禁锢这许多年，逗弄下小孩儿，取点利息，有何不可？】

        在阴暗的角落里，咎灵的眼底充满了黑色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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