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是不公平的

连同光芒一块消失的还有少女决绝的身影。

        在清风碎裂的眼神下，天际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他瞳孔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下去，垂目看向自己腰间的穗子，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他能告诉别人素月只是他的过去，却骗不了阿苏纳和自己，他觉得他应该不爱喜欢素月了，可是素月在自己心中的确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以至于他有些分不清。

        这样，对阿苏纳是不公平的吧，他想。

        给他点时间，他要搞明白自己的心意。

        *

        日暮西沉，江轻尘将苗彩云带出了府，她给她拿了一块红豆糍，有吃的她就变得很乖，被江轻尘戴上半边脸的猪猪面具的时候也不吵不闹不抗拒，短短几天的用心呵护，已经让苗彩云能够轻轻的拉住她的手，用紧张试探的眼神看着她，待到确认了江轻尘不会打他的时候，她才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

        终于不再歇斯底里的吵闹厮打他们。

        杨家的马车停在江府外的小巷子里，杨钧儒仍旧是一身绀青色的常服，身姿挺拔，眉眼含笑的迎上去。

        “江大人。”

        碰见生人，苗彩云紧张的躲在江轻尘身后，露出小半张脸来偷偷的看着面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公子。

        她现在没有年龄之分，跟没开心智的小孩似的，碰见喜欢自己的自己喜欢的，就会变得特别粘人。

        现在，杨钧儒对她来说就是生人，她带着恐惧又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江轻尘冲他笑笑，“杨大人。我有些事情需要出一趟远门，我这远方妹妹叫可儿，小时候生病不小心烧坏了脑子，认不得人，不能自理，我这出门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人照顾她，府里的人我实在是不太信任，只能托付给你。麻烦您了杨大人。”

        杨钧儒道：“江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江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即可，钧儒定不推辞。何况，我们府里就我自己，我小时候就想要个妹妹的。”

        说完，他朝这苗彩云温柔的笑笑，伸出手，“可儿，到杨哥哥这来？”

        苗彩云瑟缩了下，躲得更狠。

        杨钧儒笑容僵了下，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江轻尘。

        江轻尘连忙去哄苗彩云，“可儿乖，杨哥哥不是坏人，杨哥哥是可儿的哥哥，以后会给可儿买红豆糍吃，可儿去找杨哥哥好不好？”

        苗彩云抬起懵懂如小鹿般的眸子看向江轻尘，在江轻尘赞许的目光中，小手缓缓的拉住杨钧儒的衣角。

        她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心智也如同孩童一般，可却十分懂事，也十分听江轻尘的话，眼下江轻尘让她过去，她是害怕紧张的，但是她想乖乖听话，不想再挨打。

        杨钧儒神色稍怔，眼前的女孩明明一副怕到死的模样，却还是选择了抓紧了他的衣服，面具叩住了她小半边脸，而另一半脸白而小巧，那湿漉漉要哭不哭的眼睛正好撞到了他的心窝里，泛起了一阵涟漪。

        好不容易将她哄回了马车里，江轻尘给他解释，“她之前的家里人对她不太好，动辄打骂，她的脸和头发都是被他们弄得，所以，她刚开始的话可能会有些闹人，抓你呀，打你，都是极有可能的。对了。”

        江轻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难以启齿道：“她只让男人给她洗澡。”

        杨钧儒怔住，脸瞬间一红。

        这事江轻尘说起来也挺尴尬的，她当时给彩云洗澡的时候怎么哄都没用，将她的衣服和头发都给弄湿了，后来她将头发盘起来，将衣服脱得只剩下里衣后，她仔细辨认了后，终于不吵不闹了。

        见杨钧儒脸色有些不对，江轻尘连忙说：“不是，我不是让你给她洗澡，就是让你家的婢女穿上男装，扮作男子给她洗就可以。”

        杨钧儒干咳一声，缓解了下自己尴尬，“钧儒自然知道，可儿姑娘身世可怜，钧儒将她接近府里后会小心照料，江大人放心。”

        江轻尘点头，“我自然是相信杨大人的为人，而且听说杨大人并未在杨府居住，而是自己另立的别苑，那里清净，也适合可儿居住，总之一句话，等我回来后，杨大人，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江大人实在是客气。”他眼里含着比月色还要温柔的光，对她说，“我和可儿等江大人回来，所以，江大人，一路平安。”

        她去武陵郡这件事只有靳长涯和圣上几人知道，可眼前的青年她总感觉他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望进他的瞳孔里，忽然什么都不想解释。

        她眼前站着的人，可是榜眼杨钧儒，他聪慧旷达，风骨不凡，温柔儒雅的大理宗正呀。

        前两日，皇帝下令，封杨钧儒为大理寺宗正，她可是为他高兴了很久，一是为了他的前途高兴，第二呢，她看到柳诚惠、刘媛媛他们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后她就乐不可支。

        她眼中藏着一轮清透的月亮，朝他点头，“我会的，杨大人。”

        *

        容肆踏进毓庆宫的时候，靳长涯正在擦拭架子上的一把弯刀，刀身锃亮，可靳长涯的那双眼睛却比刀身还要锋利。

        容肆行了一礼，“臣容肆，参见太子殿下。”

        靳长涯的手停在刀身中央，眼皮都懒得抬了，“起来吧。”

        听得出靳长涯的语气并不好，容肆站起来后也不像往常那般随意，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边，身上少了些平日的吊儿郎当，“殿下，您找臣过来是？”

        靳长涯将巾布随意搭在刀身上，在椅子上坐下，他见容肆坐着，虚指点了点旁边的空位，“站着做什么？坐吧。”

        容肆应了一声，将衣摆掀起来在旁边的位置上做的规整。

        靳长涯好长时间不见他了，乍一见，容肆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他轻笑一声，“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束。”

        容肆在东宫太子的面前，如何能够放得开，若是说之前是不知丁董，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再跟之前一样莽撞，就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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