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对敌人仁慈

“皇帝的命令，谁都无法改变，殿下蠡县一行，是既定的事实。”他将她往上托了托，避免她滑下去，“那既然无法阻止，听吟，你，便去他的身边吧。”

        世间的一切景物都是灰蒙蒙的，孟听吟捏着伞柄，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体一僵。

        她睫毛被打湿，茶色瞳孔剔透。

        “谢谢。”

        靳长涯出行的日子定在八月十六，皇后最终还是知道了这回事，她这次没像之前水灾时候那般阻拦，只是去了金龙殿，同皇帝交谈了一个晌午的时间。

        翌日，皇帝下令，蠡县之行，由江轻尘随侍保卫靳长涯安全。

        金龙殿，靳长涯跪在桌前，一如那日的固执冷漠，“儿臣不需要她，父皇，还请您将江轻尘从名单上除去。”

        皇帝这两日一直都是愁眉不展，今日罕见的和颜悦色，他压根没理靳长涯这茬，“好了，去你母后宫里在看看。”

        “父皇，儿臣说了不要她。”

        皇帝冷笑，“之前还护她护的那么紧，现在朕上赶着要她陪在你身边，你反倒是不乐意了？太子，这事事哪能如你的意？你放心，她对你来说就是个护卫，你想发生点别的，都不可能。”

        “她为臣，你为主，这是你们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儿臣……”

        皇帝斜他一眼，眼睛不显老迈反而威严无比，“你不是振振有词为了百姓吗？现在朕加一个江轻尘而已，你又颇多微词，这反倒是让朕不得不怀疑，你最初的心思究竟是为何了。”

        他这话一针见血，靳长涯紧抿着唇，视线垂了下去。

        见他沉默，皇帝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他想起那日靳长涯的态度，又冷哼一声。

        “你母后知道这是你的决定，也没多做阻拦，太子，此事你务必做好，才能堵上这悠悠众口。”

        他指的是金像一事，虽说这事最后都推给了周采进，可他毕竟是主管官，纵然别人表面不说什么，可暗地里也会认为他这是在包庇，在护短。

        蠡县此行虽然凶险，可也是为今之计最好的选择。

        许久，靳长涯才点头应下。

        漪澜殿，熏香的味道芬芳馥郁，含着浓郁的栀子花和百合花的味道，好闻又不刺鼻。

        靳北辰一进殿门，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股子凉意。

        云贵妃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假寐，莲儿拿着贵妃扇轻轻给她扇着风。

        见靳北辰来了，莲儿收了扇子，“四皇子殿下。”

        云贵妃缓缓睁眼，精致的容颜上不显疲态，微微上挑的眼尾勾的她的整个面容都十分年轻，有活力。

        “来了。”

        靳北辰在他对面坐下，“母后找儿臣所为何事？”

        云贵妃的蔻丹轻轻戳在木面上，“听说，这太子要去蠡县剿匪？”

        “不错。”

        云贵妃笑，“本宫的乖儿子，难道就想这么放过这个机会？”

        “您是想说派杀……”

        云贵妃摇头，“我的乖儿子，难不成你忘记了，这蠡县知府里头可是有咱们的人在？”

        靳北辰回想了一瞬，“您说的可是同知史金？”

        “不错，这人是娘亲进宫前的远方亲戚，手脚不太干净，后来你舅父升了官，我也当上了官女子，这人便赶着求上来，你舅父烦他，就给了他个不算官职的驿丞当当，可没想到他还算是有本事，最后竟给他生成了从六品同知。”

        云贵妃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可这也算是我们的人了，儿子，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靳北辰心领神会，“还是母后想的周全，放心，儿子这便去打点，定要靳长涯有去无回。”

        云贵妃喝了口凉茶，笑得温柔，眼睛里却像是淬了毒一般，“做不到有去无回，便打断他的腿，或是让他日后再无子嗣的机会，也未尝不可。”

        靳北辰一愣，他张了张嘴，可见云贵妃的神情似有不耐，便顷刻间将自己喉咙里的话吞了回去。

        也罢，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是自己日后落到靳长涯手里，他也不见得看在他们兄弟的份上，给他个痛快。

        见他乖乖听着，云贵妃嘴角又浅浅的勾起，“这想要将人拉下水，得先一步一步将他心理防线击溃，他的尊严，他的女人，都是对付他的最好利器。”

        她动了动身子，莲儿连忙上前扶着，“前两日你舅父提醒了本宫，既然太子喜欢这江家庶女，孟听吟又中意太子，制造他们之间的误会是其次，不如将江轻尘早日许出去，若是嫁给这宗师子弟，手中兵权必要交出来。”

        靳北辰对江轻尘此时再没了之前那种旖旎想法，他沉思了片刻，后点头。

        云贵妃嘱咐他，“但这人选可是个大问题，你且要谨慎斟酌。”

        “是。”

        八月十六，天气依旧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此时不到午时，正军队伍已经在城门外等候。

        靳长涯一身白盔铠甲，额发高高束起，他平日里的气质本就清冷出挑，现在这么一穿，更加夺人眼球。

        众人簇拥下，江轻尘想挤进去都困难，她也不打算挤，反正靳长涯又不肯搭理自己，她又不是自虐狂，何必自讨没趣。

        她往人群里看了看，稀奇的嘿了一声，孟知宴浪里浪天浪惯了，他没影不稀奇，可孟听吟不应该不出现啊。

        正纳闷的时候，一道温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头，见是靳东风，连忙跳下马，跑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自她跳下马，便有一道冷冰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的后脊，她诧异回头，却又寻不见人影。

        靳东风已经来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蔽了部分日光，他拿出一个小巧精美的护身符给她，“此去凶险，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只能给你求了个护身符，保佑你平安。”

        江轻尘没觉得什么不妥，安心收下。

        许颜、宇文旻两人看了一眼靳长涯的脸色，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到太子殿下冰冷的声音。

        “全军将士，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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