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农（修）

医院没有限制张经理出行，林小安帮她收拾好行李，两人打的来到公司大厦楼下，张经理上去拿了个东西就出来了，林小安又带她去和陈云仙碰头。

        陈云仙还没回老宅，他们就近约在陈意然的住处碰面。

        这还是林小安第一次来陈意然家，踏进门一股子封建迷信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四面墙上都贴着黄符，房间里还摆放着八卦镜、五帝钱、辟邪玉雕等东西，角落里甚至挂了串大蒜，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怕邪物了。

        张经理心里有事倒没注意到这些，看到陈云仙后，她拿出刚从公司带过来的茶叶罐，“大师您看看，这茶叶有问题吗？

        陈云仙抓出一小撮茶叶，轻捻后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是？”

        “我大哥去黔东旅游带回来的茶叶，我怀疑……蛊虫一开始就下在这里面。”

        一旦锁定了怀疑对象，各种细节和线索似乎都变得明朗起来。张经理对大哥一家人向来都是付出居多，收到大哥特地带给她的茶叶时简直受宠若惊，哪怕平时不怎么喝茶，还是带到了公司每天泡上一杯，哪能想到来自至亲的礼物还夹带着毒刺。

        陈云仙对茶的了解比她要深，闻了几鼻子就察觉出问题，“这茶叶味道确实不对，有点腥，我找岑老头来再看看。”

        林小安拿出从医院带过来的那袋蜂王浆，她连带着玻璃碎渣一起带了过来，玻璃瓶上没有标识明确的品牌和厂家，只贴着一张简单的标签标注产地，“巧了，这蜂王浆也是贵州产的。”

        “这又是什么？”陈云仙问。

        “我大侄子送的，说是吃了对身体好。”

        陈云仙用食指在蜂王浆里扒拉了几下，表情变得微妙起来：“里面也有蛊虫，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家人这么恨你？”

        她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张经理沉默地望着窗外，她只是想过好自己选择的人生，她只是不愿意为了不值当的人付出，她错了吗？

        如果真的错了，那她还是错上加错吧。

        已经锁定了下蛊的人，连证据都有了，陈云仙乐得清闲，收起张经理和章志焕提供的那串长长的怀疑名单，打电话给岑老爷子。

        这么久还没见到陈意然，林小安好奇询问他的去向，陈云仙不在意地摆摆手，“派他出去调查了，没事，到时间自然会回来。”

        她散漫的语气听起来跟说一只到饭点就会回家的狗子没多大区别，林小安不由得为他学长在自家母亲心中的地位点了一把蜡。

        陈云仙又正色看向张经理，“施蛊害人其心可诛，你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张经理微微一愣，“大师意思是说，我也可以反击？”

        陈云仙摇头，“反击是下下策，我也不会帮你，不过玄门向来讲究因果自负，他们先出手，自然要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林小安眼看着话题要往危险的方向展开，弱弱地举手，“那啥，经理，我觉得你可以报警。”

        “报警？警察还管这事？”

        “有灵特组。”

        张经理又懵了，不待林小安解释，岑老爷子不满的冷哼从门口传来，“报什么警，谁要报警，灵特组那些臭小子懂个屁！”

        “蛊虫之事我岑启堂管定了，谁也别想横插一脚！”

        不想招惹到老爷子的火气，林小安自觉地闭嘴，倒是岑老爷子走过她身边时多看了她一眼，“丫头，你打通经脉了？”

        因为林小安天赋独特，周身本来就容易汇聚灵气，初步打开经脉开启灵识后也没有太大变化，陈云仙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岑老爷子这方面的眼力倒要好上几分。

        “打通经脉？什么意思？”

        林小安摆出一张懵懂的脸，陈云仙闻言抓着她左右看了看，也不由得正视起来，“小安，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来见陈云仙之前林小安知道，肯定会有人看出她身上的变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不过……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后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发臭，经理都闻到了，对了，她也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这番话除了隐去明衍的存在，和事实相差无几。

        “做梦？”陈云仙追问了她梦中所见，又问过张经理，才若有所思道：“估计你们是遇到了魇鬼，魇鬼能编织梦境，引人入梦，其中有一种‘悟道之梦’，曾经有修行者在悟道梦中修为日进千里。”

        陈云仙认真给她把脉，确定她身体上没有留下不良后遗症，便没有再深究，甚至还把她的说辞补充得更加完全。

        “看来小安你不但天赋好，运气也很不错。”

        这样一来，陈云仙望向林小安的眼神又热烈了几分，无需引导自行梦中悟道，有这种机缘的人前途必然不一般。

        比起林小安，岑老爷子还是对蛊虫的兴趣更大，不耐烦地唤回陈云仙的注意力，“不是说找到了蛊虫的源头？快让老夫瞧瞧。”

        陈云仙将桌子上的茶叶和蜂王浆指给他看，岑老爷子“咦”了一声，抓起一把茶叶在手心搓了搓，又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然后赶紧从包里找出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漱口。

        “茶叶里确实残留有蛊虫的气息，还很新鲜，奇怪，噬魂蛊的培养条件极其苛刻，这蛊师竟然能让它在茶叶罐里存活？实力定不一般，老夫得会会他！”

        所以说根本不是噬魂蛊啊，林小安知道真相却不能说，岑老爷子又看向蜂王浆，瞬间眼睛比刚才更亮，“竟然有尚未孵化的虫卵！快让老夫瞧瞧！”

        他取出一个方形白玉盒，小心翼翼地把袋子里干净的蜂王浆倒入盒内，用灵符沿着玉盒的外侧贴了一圈，又往蜂王浆里投入一小颗围棋子大小的灰白色石头。

        “竟然还用了灵石？”陈云仙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败家的不孝子，岑老爷子满不在乎，“催熟蛊虫用灵石最快，又没花你的。”

        原来这就是灵石，林小安不由得盯着玉盒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得她差点跳起来。

        灵石投入蜂王浆后，立即如同投入强酸中的铁皮一样鼓起气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与此同时，晶莹的黄白色蜂王浆中凭空多出数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点，黑点迅速膨胀长大，几个呼吸之间就长成了几条圆滚滚的黑色虫子，最粗那条顶得上她的大拇指。

        一群黑虫子在玉盒里翻滚的模样，没有半分可爱，甚至让人头皮发麻，林小安迅速移开视线，看墙上的装饰画洗眼，岑老爷子却兴致勃勃地捧起玉盒，炙热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家刚出生的胖娃娃。

        “看这蛊虫长得多肥，都是好虫子。”

        张经理想到自己差点就把带着虫卵的蜂王浆吃了下去，也忍不住偏到一边干呕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岑大师，这也是噬魂蛊？”

        “你当噬魂蛊是大白菜，哪有这么多，”岑老爷子摆手否定，“不是噬魂蛊，这应该是……”他认真回忆了一番，竟没想到外表特征和这些虫子相似的蛊虫，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独门蛊书快速从头翻到尾，也没有找到相似的记载。

        “咦，这是什么蛊虫来着？以前从来没见过，难道是蛊师培养出的新蛊？”

        “从没见过？”张经理声音带颤，“难道大师你也对付不了？”

        陈云仙直觉不好，“你慢……”

        她的话没说完，只见岑大师徒手抓起一条浑圆的蛊虫，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一口吞下，把旁边几人都看傻了。

        “……岑大师在做什么？”

        还是拦迟了，陈云仙扶额，“听说过神农尝百草的传说吧，他打算效仿神农，亲尝百蛊，这不是第一次了，不用紧张。”

        张经理&林小安：……

        蛊虫这种东西也是能够随便尝的？大师的世界她们不懂。

        吞下未知蛊虫后，岑老爷子身上一开始并没有特别的状况出现，他又闭上眼睛，开始盘腿打坐。

        这下连陈云仙都淡定不起来了，“你真不要命了？！”

        林小安：“他这又是……”

        “他在用灵力催化蛊虫，加快蛊虫的成长，简直找死。”

        陈云仙向来稳重的声音也染上了焦急的情绪，但运转灵力时最忌外人打扰，她也不敢强加阻止，只能和其他人一起看着。

        林小安隐隐察觉，一股无形的气流从四面八方缓缓朝岑老爷子周身汇聚。忽然，他额头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咬紧嘴唇，整个人猛烈颤抖起来，随后浑身一软，整个人脱力地往下栽。

        陈云仙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岑老头，还没死吧，要不要紧？”

        大概一分钟后，岑老爷子才再次恢复意识，看到眼前的陈云仙，他眼中满是困惑，“陈神婆？你怎么在这，不对，这是哪？老夫不是在家打坐吗？”

        “你不记得了？”陈云仙想到一个糟糕的可能。

        “不记得啥？”岑老爷子打量四周，看到墙上的黄符后露出明显的嫌弃，“这什么鬼地方，符都贴得乱七八糟。”

        “……今天几月初几？”

        “今天？农历二月十四，你也老糊涂了？”

        陈云仙看向书架上的日历，陈意然每天都是数着过日子，过完一天撕掉一天，今天是农历二月十五，也就是说，岑老爷子失去了接近一天的记忆。这想必是蛊虫在搞鬼。

        与此同时，林小安也从明衍那里得知了这种蛊虫的名称。

        【食心蛊，中蛊后会丢失一段时间的记忆，中蛊越久失去的记忆越多。】

        岑老爷子确实是失忆了，这又是一种明衍知道而岑老爷子没听过也没见过的蛊虫，林小安不由得在心中划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确定岑老爷子真的失去了一整天的记忆，陈云仙不得不将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给他简单讲了一遍，两人相识多年，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岑老爷子冲动行事，都快习惯了。

        知道自己被蛊虫吞掉了记忆，岑老爷子不但没有感到焦心，反而双眼放光地盯着玉盒里剩下的蛊虫，“竟然还有这样的蛊虫，我的蛊书还不全面，一定得去会会那位蛊师！”

        “那就去找人吧，”陈云仙看向张经理，张经理微微一愣，才领会她的意思，“好，我带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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