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安梦

天地之间，少年手握细剑，立于一座山巅之上，俯瞰着远方，只见山脚之下密林之中，有十几道身影正快速向山巅飞掠而来。

        山风忽至，人影攒动。

        剑锋低垂，少年心念微转，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冲入树林之中。刹那间，树林之中多余的响动都被扼杀，唯剩几分寂静残存。

        少年手腕轻翻，细剑划过，山林间传出细微的哀嚎。眨眼间鲜血四溅，数道残肢从半空之中被斩落。

        眼前仍站在他面前的几人皆是愕然之色，内心的动摇一览无遗。

        他的眼神漠然，嘴角的笑意夹杂着不屑。

        忽地，一道赤色的辉光出现在了天地的交接之处，紧接着火焰之色映满了天空，炽目的烈焰缭绕在长剑的左右。

        “就凭你们，还不足以杀死我。”

        少年的声音干净利落，带着的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果决。

        一句一顿，不只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是在警告他们。

        追杀的他的人显然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住了，停滞了许久也没有人有上前一步的勇气。

        不知道谁先提议，几人晃过神，纷纷献出自己的力量在半空中凝聚。

        空中，血色云层滚滚，恍惚间宛恶兽一般的嘶吼声般断断续续，小小的山脉之上掩盖上了一层黑色阴霾。

        伴随着一缕缕暗色雷光的汇聚，虚空之中利爪撕开了天幕，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从缝隙里挤出丑陋的头颅，浑身充满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符文之力。

        “尊者，早降。”

        那声音苍老，如同枯木一般苦涩，却也难掩心神的颤抖。

        少年巍然而立，恶兽的气势削减不去他的淡定从容，目光中透着澄澈光芒。他浅浅笑着，道：“你们不会以为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就可以击败我吧？嗯？”

        “吼——！”

        恶兽仰头咆哮，浑身的符文像是眼珠子一般齐齐盯着山巅上的少年，仿佛就要一下把他撕碎。恶兽的魔爪牵动一缕缕魔焰，满是不可一世的神情。

        符文爆出完全不符合恶兽气质的金光，少年失笑。

        “来的好！”

        赤色的气焰破碎，长剑挥向身后，由内而外迸发出的圣洁银光覆盖了全身，紧接着冰晶替代了火焰，最终在他的手中重新炼成了一柄巨剑，宛若死神之刃般悬挂在恶兽的脑门上。

        恶兽摇晃着自己的身躯，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发出一阵阵咆哮。浑身的魔焰不断爆发，掀起了滔天烈焰。群山岩层不断崩碎，树林一瞬间形同灰烬，一场浩劫已悄然降临人界。

        两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力量在天空中互相牵制碰撞，生命和毁灭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动，奇异的力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世界的万物。

        少年则挥动剑刃，连续劈斩出一道道凌厉的气芒，恶兽坚硬的皮肤上并未留下剑痕。一招一式气势磅礴，二人所产生的威压让大地不断崩裂，冰雪融化，隐埋在地底的火山不断爆发。

        人间地狱，出降临了。

        少年反转剑刃，另一只手上蔓延着圣洁的白色火焰。他目光一凛，口中爆喝一声：“诛神！”

        召唤恶兽的老者率先感受到了恐惧，断断续续说道：“你……你想做什么？！”

        少年冷笑，根本就懒得看他，火焰附着的剑锋之中蕴含的无穷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所可以窥探的。

        恶兽凶煞的面部露出獠牙，他恨不得现在就吞了眼前这个阻止他的少年。

        黑衣人惨然倒地，鲜血横流，口中爆发出最后不甘的怒吼：

        “徐长安！”

        ……

        “徐长安，徐长安，徐长安！”

        宋悲秋用力推搡着在大树下面乘凉的徐长安，手里的柴刀就差没砍在徐长安的头上了。

        “这么好的天气你不去干活在这里做什么白日梦啊！”

        宋悲秋听着徐长安的梦话从起先的云里雾里到后来的恍然大悟几乎没花多长的时间。满口的什么“御剑”“诛神”等云云，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梦了。

        天天做白日梦，生活倒是惬意。

        不过，若不是为了生计，这三伏天也也没人愿意出来。

        徐长安揉了揉眼睛，惺忪的睡眼展开了不少。他还沉浸在梦中的世界里，僵硬的直起身子，双手在粗布短衣上擦了擦：“宋悲秋啊，现在几时了。”

        “喏。”

        顺着他指的方向，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宋悲秋瞥了一眼徐长安才装了一半柴火的背篓，无奈地叹了一口：“又要白吃白喝计谨姐姐的了？”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也毫无羞愧之意，如常道：“哎呀，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真是。”

        说着就将脏兮兮的手往魏怀继身上擦，在勾肩搭背之余，趁机从宋悲秋的背篓中摸了些柴放入自己的这。

        宋悲秋见怪不怪，白了他一眼，索性将背篓里的柴倒了不少给徐长安。

        一如往常一般。

        宋悲秋家里比徐长安宽裕得多，所以在平时也是经常接济他。徐长安似乎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苦，每天干干活做做白日梦，一天就过去了。

        这不，还活得好好的。

        “走不走啊，你发什么呆呢。”

        夕阳下徐长安招了招手：“你再不走的话，你父母估计又要生气了。”

        宋悲秋的父母可不喜欢他和徐长安天天鬼混，在他们眼里徐长安就是一个野孩子。

        “来了来了。”

        但是宋悲秋一点都不认同父母的想法，在他们还小的时候都是徐家接济的他们，不能因为人家现在落魄了就区别对待。

        农家小院内传来了一声亲切的呼唤。

        “长安！”

        远处，一名美丽少女走来，一头长发用粗布束着，脸庞极为精致，若不是在此见着她，徐长安有理由相信她是以为城里大家族的小姐，而不仅仅是乡村内的邻家姐姐。

        计谨左手提着篮子，粗布掩盖着篮子里新鲜的果子，都是计谨辛辛苦苦摘来的。

        徐长安刚想伸手去拿，计谨不悦的打掉了他的手，嗔怪道：“我说了吃东西前要洗手的，怎么一直学不会呢？”

        “大男人哪里计较这么多啊？”

        若不是看到计谨紧蹙的眉头，徐长安可是不会乖乖去洗手的。

        “你姐姐既然把你托付给我……”

        “你还是别和我说她了。”

        提到这个姐姐，徐长安就没来由的烦躁。父亲含冤而死，母亲病故。徐如镜是徐长安最后的亲人，也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换谁谁也生气。

        “我五岁就见不到她人了，我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

        而且倒不是徐长安无情，记忆太过于久远，已然不清晰了。

        计谨走上前，摸了摸徐长安略显稚嫩的脸庞，禁不住心疼起来。

        这么多年的相处，计谨已经把徐长安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尽管向她提亲的人很多，她也仍未嫁人的原因。

        “你姐姐也有她的苦衷吧。”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真是……”

        徐长安一向厚的脸皮不由自主地红了红，毕竟是男女有别，这样多少让他有点难为情。

        饭后，村子里飘散着夏天夜晚的气息，清凉中夹杂着燥热。

        徐长安蹑手蹑脚地翻出院墙，衣服里面藏着一些食物。山野间的废弃茅草屋内，一个卷发青年悠哉游哉地躺在那里。

        “喏，你要的食物。”

        “谢谢你咯，小家伙，我都快饿疯了。”青年倒也不嫌弃，接过食物就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一点都不像他跟徐长安所说的饿疯了。

        艾叶，是徐长安在后山所救的一个猎人。但是在几天的相处之下，徐长安可不相信他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猎人。

        徐长安抿了抿嘴：“今天又要教我一些什么呢？”

        艾叶挑挑眉，不禁失笑：“你倒是挺心急，我不是才教了你几招。”

        “不教就别吃。”

        少年整整衣襟，脸上有说不出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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