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阙第章疏离

焚琴岛一众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所及的尽头……书折寒转身离开，他不愿再听琴傲说一个字！江湖的腥风血雨永远都不可能停止！即使没有焚琴岛也都一样！谁对谁错没人有资格去评说，根本谁都容不下谁……苦的就只能是那些无辜背负沉重命运的人……

        琴傲摇头。“又是个被感情羁绊成不了大器的可怜虫。”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琴傲的气息，书折寒才停下了脚步，胸口突然一阵血气翻涌，书折寒立刻调整呼吸，将窜上喉间的一口腥甜咽下。书府的那场大火中，他曾见过抑择念，当时他完全可以制住自己交给即墨白以赢得对方的信任，但是他却没有……

        『若不是你为了渊儿强行关闭七情阵元气大伤，以你的修为我要抓住你并不容易。我知道渊儿绝不愿意见到一个帮过自己的人受到伤害，所以这一次，我没见过你……』

        都说天心天任就像双生，他们的性格想法果然也相似，书折寒突然微笑。

        “随暮渊啊随暮渊，我早说过你会后悔，书琴两家的恩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啊……”

        江南鱼凫，万卷山庄。

        这里是即墨白在鱼凫的别苑。这个庄子虽然不在鱼凫最热闹的地段，但是周遭环境却很清静。

        万卷山庄的主院之内，缥缈的烛光闪闪烁烁……院中石灯座里燃着的蜡烛拖下了长长的烛泪，昭示着又一个夜晚即将完结……院中唯一一间房的房门紧闭。没人敢接近那里半步……

        房内偶尔会传出一些压抑却又无意识的细碎声音，即使茫然即使无措也依然带着一种极力的控制。这种声音惹人遐思，却又让人慨叹。就如这满院的蜡烛。即使在旺盛燃烧，却又同时在泪滴……

        房中的雕花大床轻晃。即使床帐低垂，也难掩帐内的春/色/无边。本就有些闷热的夏季，因为床上那两个缱/绻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更让人觉得是燥/热难当。

        即墨白蹙眉，借着房内烛光深深看着身/下之人。自从醉心城一行后归来，他就喜欢点着烛火看着她。他本不想自己只被一人牵动情绪，他也尝试过在归岛之后宠/幸临霜。可不管他怎么让自己在临霜的身上放肆忘/情，却只能颓然的发现他在思念着另一人……

        俯身，随暮渊的身体有些凉，和自己滚烫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莫名就有些愤怒，自己如此沉醉，她却好像没什么反应，这一切都似乎在不断的提醒他，沉浸于此的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随暮渊并不是未经人事，在自己的引导下虽然也会露出快乐的神情，但那真的只是偶尔。是什么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死死守着理智的防线？即墨白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强/暴她勉强她！她就那么讨厌自己？还是说她的心里在想着另一个人？是抑择念还是书折寒？

        即墨白的呼吸变得不稳！愤怒，心痛，期待，嫉妒，或者还有更多，总之他陷入各种矛盾里，已然无法自拔！他有些无力，虽然昔诀说过随暮渊对自己并非无心，可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冷淡疏离！以前就已经刻意的保持着距离，自从去过醉心城后这种拒绝就更加明显！难道当真是因为书折寒？

        黎明来临，又是折/腾了整整一夜！即墨白很想见到随暮渊为自己失控发狂的模样！或许唯有如此他才可以稍稍驱散一些心中的不安。是的，不安……若随暮渊因自己而神/魂/颠/倒，也许她就会放弃所有留在自己的身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无力感折磨的即墨白无所适从！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一个无法掌握的人，却又偏偏离不开！他明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却又无法收拾自己凌乱不堪的心情！

        随暮渊见即墨白停下，强/撑着的酸痛不已的四肢起身穿衣。

        “别忙了，先睡吧……”即墨白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随暮渊却没有回过头。

        “岛主还要赶回岛中，属下早已吩咐萝衣为岛主准备好热水让岛主洗漱。”显然，随暮渊并不领情。

        即墨白抬手，一股内力袭向随暮渊，后者被拉扯着跌回床榻。

        “我说了让你先休息！”

        随暮渊深吸一口气，终是顺从的躺回即墨白的身边。自从来到万卷山庄，即墨白每一次抱完她之后她都会借故起身。不是说为他准备朝食，就是为他打水洗漱。她不是不想休息……只是她不想躺在即墨白的身边……

        相/拥/而/眠的感觉太过亲近，亲近的让人恐惧……他不让自己回岛，也不让自己再参与岛中之事。尽管她依旧是焚琴岛的天心护法，但被困于万卷山庄无疑就像是被圈禁……他根本就已不再相信自己……他留着自己的命或许只是为了伺机等待书折寒的消息……这是她自己招来的恶果，与人无尤……

        即墨白的手搭上随暮渊的腰，后者浑身僵硬。他对自己的拥抱尚且可以当作是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但这相/拥/而/眠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酷刑！她会有所期待有所幻想……幻想自己和他其实很亲密……幻想他其实也和自己爱他那样爱着自己……她不敢，也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果的期待里，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若明知希望早已破灭，唯一难做的便是让自己不再失望……

        即墨白感觉到她的抗拒，周身散发出寒意。

        “怎么？在我身边就那么让你难受？就连一刻都不愿意多待？你的心里究竟在想谁？书折寒？抑择念？在被我抱着的时候你是否将我想象成他人？”即墨白捏过随暮渊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随暮渊如泼墨画般的眼眸中带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水雾，幽幽的看着自己，即墨白猛地窒住呼吸！就是这双眼……当初就是这双眼吸引了自己将她带回岛来……这一刻即墨白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不过是能看到她的双眼……所以他才会难以接受她的恭敬颔首，他才会下意识的在她面前转身离开！

        “岛主这样说我，是否因为岛主在抱着我的时候也会想着别人？”

        随暮渊微笑，出口的话却残酷……灼伤自己，更灼伤别人……

        是！我是会想着别人！在我抱着临霜的时候我就会一直想着你！

        即墨白很想怒吼出声，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告诉我，书折寒有没有碰过你……”许久，即墨白低低出声……

        原来他还是在乎这件事吗……他在乎的只是自己有没有对他不忠吗？自己的感情难道他一点都看不见吗！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随暮渊的笑容更美，美的即墨白突然很想就这样掐死她！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从你当初点头同意跟我回到焚琴岛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知道这一点！”

        “所以你就将我困在这万卷山庄不让我再回到焚琴岛吗？为什么你不直接杀了我呢？”杀了我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因为承受不了而离开……可我不想背叛你离开你……

        “你这么说算是默认？这段日子以来抱着你的人是我，你给我看清楚！”即墨白看着随暮渊的眼，她的眼神深邃，自己完全看不透！为什么看不透！随暮渊，你究竟是否真的……在意我……

        “那岛主为何不让我回焚琴岛？为何不让我入住聆汐楼？”为什么要断绝我努力追随你脚步的路……

        “为什么你一定要回焚琴岛？住在这里不好吗？”还是说焚琴岛里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窥探的？你始终都还记着你武林世家继承人的身份？你非要对焚琴岛赶尽杀绝你才罢休？！那我呢？若有一天焚琴岛真的被你们武林正道所灭，那我呢！！！……

        “岛主觉得住在这里很好？没有自由，我就连这山庄的大门都踏不出去！我如今算是什么？焚琴岛的天心护法？还是岛主您养的宠物？您有临霜的时候从不会看我一眼！上次来找我时说您说什么？临霜身体不适……昨夜来找我时说什么？临霜泅水时惹了风寒要好好休息？每次都是因为临霜身体不便应酬您时您才想起我！您倒是去找别人啊！焚琴岛上漂亮的女子到处都是！为什么非要来我这里！”

        “你！”即墨白抬手掐上随暮渊的脖颈。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即墨白收紧手指，自从这次回来，他只抱过临霜一次！那唯一的一次也是为了证明随暮渊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就那一次，他已经很深刻的感觉到只有随暮渊才可以给自己那种难以泯灭的快乐和冲/动……即使他的第一个女人不是随暮渊，但是真正让他有合而为一之感的人却只有随暮渊啊！……

        他不停的为自己找借口，不就是为了来见她！他将她锁在这万卷山庄里，不就是为了能够将她留在身边！为什么这个女子如此绝情，为什么她要践/踏自己的好意！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懂！

        窒息的痛苦让随暮渊的眼角落下泪来，或许流泪不是因为无法呼吸……而是因为心痛……

        看到随暮渊的眼泪，即墨白猛地回神。自己当真要她死么……若她死了……若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松手，将随暮渊推向一边，即墨白抓过衣衫披上身！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杀了她！

        随暮渊抹去脸上泪痕，看着即墨白的背影。声音幽幽……

        “若我说，我和书折寒之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你会信我吗……”

        即墨白的动作顿了顿，随暮渊的声音让他一阵心痛……他很想回过头去，却终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大跨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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