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好运
回到家，谭柠第一反应就是找充电器。
给手机充上电后，她按下开机键，而后点开微信，通过裴清晏的好友申请并备注上他的名字。
裴清晏的微信名叫“cyan”，头像是纯粹的天青色背景，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朋友圈是全部开放的，不过统共也没几条，大部分都是他随手拍的日出。
倦意姗姗来迟地侵袭全身，谭柠不受控地打了个哈欠。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起身去洗漱。
窝进被窝准备入睡的时候，谭柠最后瞄了眼时间。
还不到九点。
谭柠是典型的夜猫子，能这个点睡简直堪称奇迹，不过她现在也无暇顾忌这些，只觉眼皮越来越重，不到须臾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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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谭柠还是没能战胜生物钟，临近十点才醒过来。
晨练的时候晃到楼下解决了早午饭，谭柠又到附近闲逛一圈，熟悉了路线。
距她离家到现在，已经足足超过24小时了。
与母亲的对话仍停留在“不出三天你指定哭着回来”，父亲那边也毫无半点音信。
看来这回他们是铁了心要用她这颗棋子来和程家做交易。
谭柠自嘲般溢出几声低笑，眼神却没半点认输的意味。
为了避免游思妄想，她很快摆脱空闲，全身心投入工作。
恼人的是，谭柠近来正好处在瓶颈期，剧本的进度始终停滞在四分之一的位置，不上不下。
好在导演和制片人都挺善解人意，从没刻意去催过她。
他们不急，不代表谭柠本人不急。
能想到的办法全试过了，但她对剧情的构思像陷进了一个死胡同，灵感也如平静的死水，泛不起涟漪。
对着文档僵坐了两个小时，谭柠的表情逐渐变得颓丧，她心烦意乱地阖上电脑，换鞋下楼去散心。
今天的天气不抵昨日那般闷热，偶尔有风掠过，捎来几分迟到的秋意。
谭柠沿街道最内侧走着，抽空回复温杏发过来的消息。
温杏一直放心不下她，问了地址，说有时间就过来。
谭柠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不是因为这家书店的装饰有多么吸引人，而是因为它的店名。
好运书店。
她现在的确急需一点好运。
总之在这个临时冒起的信念驱使下，谭柠对着玻璃门稍微整理了下头发，抬臂触上门把手，轻轻往里一推。
最先入目的是收银台。
柜台是开放型设计，半边放书，半边用作收银。
书店整体也被划分为两块区域，面积大的那片用来摆放书架。另外一片布置得相对别致些，看着像休息区，有几张方桌和沙发椅，还有一台咖啡机。
听到动静，埋在收银台背后的脑袋腾地一下弹起。
“欢迎光临~”
是个梳着低马尾的女孩，戴一副圆框眼镜，面相温柔。
谭柠露出客套的微笑，朝她颔首致意。
与此同时，杨曼也开始打量起谭柠。
头发是不规则的挑染，微卷，长度过肩，挑染部分的颜色她从未见过，只认为比紫色淡。其实是雪青色。
浓颜系的长相自带妆感。五官优越、线条感强，乍一看美得出尘，久观更甚。
看人时的气场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但不显骄纵。
杨曼将六级真题放在一边：“我们书店可以看书、可以喝咖啡，也可以边看书边喝咖啡，您看您是？”
谭柠正要开口时，杨曼忽然摘下耳机，定睛朝门外眺望。
出于好奇，她也顺着那个方向回过头。
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背影，即便如此，她还是认出那是裴清晏。
“都好多天没看到裴医生了，这又是去医院吧。”杨曼似是喃喃自语地喟叹了句，“果然啊，越有能力的人越辛苦。”
“那是，南大医学院可不是说上就能上的，还是八年制直博。”店内忽地响起另一道话语声。
谭柠闻声望去，率先注意到的是满头银发，而头发的主人紧跟着从书架背后探出身子。
那人冲她友好一笑：“weletogoodluck”
没料到他会从中文切换到英文，谭柠一时间不知作何回应。
“行了老吴，别拽你那散装英语了。”杨曼打趣的同时替谭柠解了围，“练练发音再来吧。”
经过她的介绍，谭柠了解到老吴名为吴建树，是小区的门卫。
“他上个月值班的时候，有个外国人来问路，他听不懂，后来越想越觉得丢面子，就自学起英语来了。”杨曼如是说。
老吴阖上手里的书：“you''reright”
谭柠弯起唇角：“其实您的发音还可以。”
“您可别夸他，他这人经不起夸，一夸就上天。”杨曼朝她使了个眼色。
谈笑间，裴清晏早已走远。
“老吴，你怎么对裴医生那么了解，难不成特地调查过人家。”杨曼慢半拍问道。
吴建树：“我那小孙子长大以后不是想当医生吗，整天把小裴当偶像似的挂在嘴边，我就去打听了下。”
“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孙子好像才刚上一年级吧……”
“小孩子嘛，就得从小抓起。再说人小裴那么优秀，有个现成的榜样多好。”
“他确实很优秀。”谭柠低声附和。
“诶，您也认识裴医生吗？”杨曼全然忘了谭柠只是光顾书店的客人，眨眼打听道。
谭柠点头：“高中同校。”
杨曼：“南城一中？”
“是。”谭柠面上显出讶异。
杨曼兴奋地抬起眉：“我也是一中的！”
谭柠掠过柜面上的六级真题封面，笑着说：“那你是我学妹。”
“可是我感觉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我大学毕业三四年了。”
杨曼“噢”了声：“怪不得我对你没印象，按说学姐这么漂亮的，我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
虽然习惯被人夸赞外貌，谭柠还是没法做到淡然，耳后浮出些许烫意。
老吴不打算参与年轻人之间的闲谈，装了杯开水继续躲到书架背后学英语。
“学姐，你和裴医生，高中的时候是一个班的么。”杨曼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凑近问道。
“不是。”
杨曼：“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这个问题很现实。高中时除了学习以外的交集少之又少，不在同一个班的确很难相识。
谭柠眨眼的频率变慢了些。
回忆的过程犹如拾到断线风筝般一股脑涌入脑海。
对裴清晏的认知最开始是停留在别人的转述，谭柠当时只知道学校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长得帅、学习好。这就是她对裴清晏的全部印象。
直到某次，学校为了改善学生的偏科现象，推出一个互助学习小组的方案。
这个学习小组可以跨班组队，由学校根据几次考试的平均成绩拟出名单，两人一组。
谭柠和裴清晏分到了一起。
两人都是榜上有名的人物，所以这事还掀起了一阵喧嚣。
彼时的谭柠正处于数学低谷期，期中考试还一不小心破了个记录，没及格。
谭柠还记得与裴清晏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场景。
教室外的走廊，她把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藏在身后，莫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好”，也不是自我介绍，而是“我数学不太好”。
裴清晏当即就被逗笑了，原来这位大神不像谭柠想象中那样高冷。相反，他很爱笑，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
后来，他随和地安抚道：“没事，我英语也不太好。”
也是在那时，谭柠认识到学神和正常人之间的差距。
原来离满分相差十分也能叫作不好。
但细想裴清晏说这话的时候，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没有要凡尔赛的意思，谭柠只好默默将这份无奈咽下。
互助小组名存实亡，需要被帮助的自始至终只有谭柠一个人。
不过裴清晏真是个尽责的队员，耐心又温和。尽管两人自文理分科起就很少再有交集，谭柠还是将她日益进步的数学成绩归功于他。
“原来互助小组那时候就有了。”杨曼出声将谭柠拉回现实。
谭柠：“就是从我们那届开始的。”
“他的照片估计现在还贴在优秀毕业生代表那栏里。”杨曼歆羡地猜测道。
面向谭柠略带探究的神色，杨曼急忙撇清：“我对裴医生只有崇拜，绝对没有掺杂别的情绪。”
谭柠“啊”了声，理解后笑说：“就算有也不用和我解释的，我们只是校友。”
杨曼也不懂自己为何这么紧张，心有余悸还是补充了句：“学姐，我说的是真的，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聊了半天，杨曼才记起谭柠不止是她学姐，还是好运书店的客人。
“学姐，你以前来过我们书店吗？”杨曼问。
谭柠：“没有，第一次来。”
“给。”杨曼返回到柜台，从抽屉里找出叠五颜六色的便利贴，撕下一张，和笔一起递给谭柠。
“我们店有个活动，头一回来的客人可以在便签上写上自己的愿望，贴在那面许愿墙上，希望好运书店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如果愿望实现了，你就撕下那张便签，可以兑换一份神秘礼品。”
谭柠接过纸笔，伏案沉思了好一阵，最终写下“自由”二字。
瞧着太单调，她又添了个柠檬简笔画，和她微信头像一样。
全部完成后，谭柠放下笔，走向那面许望墙。
书店老板特地把便利贴围成心形，谭柠找到一个空缺的位置，认真贴上她的愿望。
确保不会轻易掉下后，她才呼了口气折返回原处。
走到半路时，谭柠脑海忽然闪现出墙上一张便利贴的内容。
方才窗没关严，风从外面溜进，掀起了其中数张纸页。
离她最近的那张，貌似写着“谭柠”两个字。
谭柠甩了甩头，心想那绝对是眼睛模糊导致的幻象。
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她当作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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