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班花的家

转眼间，又到了月初该换座位的时候了。班主任魏菊按着成绩排名让大家选座位，沈姝这次和班花林涵杨坐在了一组。在沈姝眼里，七四班有两个女生长得特别好看，一个是她现在的组长林涵杨，另一个是马媛媛，一个是美女学霸，另一个是倒数学渣。

        沈姝和林涵杨坐的是对面，因为每个班的学生比较多，所以整个学校的班级座位都是面对面的，拉成三列，从讲台延伸到后黑板。沈姝的学习成绩属于中上游，班级六十个人，她的名次总是在十几名徘徊，而林涵杨的成绩也很稳定的在前十。

        大课间，教室里熙熙攘攘，上厕所的，去楼下打水的，打闹的，安静整理课桌的，聊天的，每个人都在自己舞台的聚光灯下做着自己的主角。沈姝就是属于相对安静的人，她看到林涵杨的目光穿透自己望着窗外，也随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什么都没有。沈姝不由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我的床了！”林涵杨一脸怀念。

        “你家住哪里啊？”沈姝问道。

        “金城广场加油站再往南去一点就是我家。”

        “哦~？是吗？那我们家离你家挺近的！”沈姝惊讶。

        “那你家在哪？”林涵杨也有一些兴奋。

        “我家是金城广场那个十字路口往西去，再过一个红绿灯，下了坡就到了。”

        “那是哪里？我还没去过呢。”

        “嗯？这么近你竟然没有去过！”沈姝心里是满满的想不通。

        “我家是才搬过去的，所以附近我还不是很熟悉。”林涵杨解释道。

        “这样啊！我跟你讲，我家就是在坡底那片，你从路口进去，直走，我家门口有一个大坑，你看到那个大坑就知道那是我家了。要是你还找不到的话，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我们这片全是姓沈的！”

        “你家住在大坑里吗？！”显然林涵杨只抓到了“大坑”这两个字眼，觉得颇为惊奇，声音也高了不少。马上就要上课了，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座位，林涵杨的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

        “哈哈哈哈哈~”有人笑。

        “真的吗？”有人好奇。

        沈姝看到周围好几个人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小脸也有点红了，赶紧解释：“什么啊！我家是住在坑边儿上，我家门口有个大坑，不是我家住在坑里面！”话音刚落，老师就进来了，乱哄哄的教室逐渐安静。

        沈姝决定一节课都不要理林涵杨了，竟然说她家住在坑里。年少的小屁孩眼里，面子是最大的。初遇这么多同龄人，沈姝不想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家里条件一般，她小心地维护着自己的体面和自尊。

        课上，林涵杨见沈姝刻意躲避自己的目光，心里也有一些小小的愧疚，当然咯，更多的是有趣。她觉得沈姝没有真的生气，决定去哄一哄沈姝。林涵杨拿着笔，伸长胳膊跨过两张课桌的距离，勉强用笔头够到了沈姝的胳膊，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小声地叫着沈姝：“沈姝~沈姝~！”

        “要不要去我家玩？”

        “明天周五，放学后去我家玩吧！”

        “哼！不去~”沈姝的小别扭还没好，当然不能一次就哄好，要不面子何在。

        “我家很好玩的，我有好多书，你可以去我家看书，想看哪一本都行，我借你！”林涵杨拿自己的课外书诱惑沈姝。十几岁正是情窦初开，联想翩翩的时候，同学之间都会传阅着小说看，女生多是浪漫言情，男生多是武侠玄幻。

        沈姝刚上初中，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东西，自然也逃不过小说的吸引。前几天，沈姝刚看了一本短篇小说，正是沉迷其中回味无穷的时候，听到林涵杨这样说，自然是心动了。

        “噢~是吗？我考虑考虑。”沈姝一脸傲娇，表示我哪能这么快被收买了。

        林涵杨扭头，抬起胳膊支着脸，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她知道沈姝这是同意了。

        周五，吃过中午饭，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进入教室，四处吵吵闹闹，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等会放学做什么，去哪玩。下午只有两节课，三点四十就可以放学回家过星期天了，因此教室里也比往常更加喧闹。

        沈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作业底拿需要的书和本，准备趁着这个空闲收拾好书包，等放学铃一响就直接撤了。林涵杨也回来了，一边坐一边问沈姝：“沈姝，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好！”沈姝答应的很干脆。她不想回家，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没几岁，还正是需要人看着的时候，她不想回去看弟弟。

        叮铃铃~叮铃铃~

        “上次月考的大题回去背了，别忘了，下周上课我可是要抽查的！”政治老师还在上面叮咛嘱咐，有几个胆大的就已经准备冲了。

        “放学吧。”政治老师话音刚落，就已经有几个男同学冲出了后门。

        “组长，你收拾好没？”

        “你去不去小卖部，我想去买东西吃！”

        “赶紧收拾，咱俩一起去！”沈姝不等林涵杨答话就自顾自把林涵杨安排好了。

        “走吧，你去买什么？”林涵杨一边调整着书包带一边问。

        “我去买小浣熊、南瓜酥、猫耳朵还有酸妞！”沈姝这周攒了四块五的零花钱，准备去挥霍一把，全花了。一想到买这么多好吃的，她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你怎么卖这么多东西？”林涵杨问道。

        “我带回去给我弟弟吃，给他们带个零嘴。”沈姝解释。

        “你还有弟弟呢！”林涵杨一脸羡慕，她是独生子女，自小就希望有个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陪自己玩。

        “嗯，我有俩弟弟。”沈姝不太想告诉别人她有两个弟弟，她对这两个弟弟不能说很喜欢，也不能说讨厌，反正就是觉得他们两个烦人。

        “哇塞，那好好啊，你有两个弟弟陪你一起玩呢，我就没有。”林涵杨一脸憧憬。

        沈姝看到林涵杨羡慕的表情，表示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羡慕别人有弟弟妹妹呢。她要打破林涵杨的幻想，于是一股脑控诉了这两个败家弟弟的光辉历史。

        “他俩天天打架，我看见他俩就烦。老大特别会掐人，我都被掐过好多次。老二看着挺机灵，但也蔫坏，打人很疼。”

        “他们还会画我的作业本，我的书都不敢放他们眼皮子底下……”

        “老大还喜欢吃独食，什么东西到他手里抢都抢不过来……”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小卖部，刚放学的小卖部永远是人挤人。

        两人被人潮拥着进了小卖部，一阵挑挑拣拣终于跨出了小卖部的门槛。

        “哎哟，挤死了，刚刚差点被人踩掉鞋子！”林涵杨刚出来就吐槽。

        “走吧，走吧，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沈姝说着就拉起林涵杨朝停车场走去。

        两人骑着自行车说说笑笑，跨越半个城区，终于到了林涵杨家。

        “这是你家？”沈姝看着前面的铁艺镂空大门，问道。

        “嗯，门开着呢，估计我爸妈在家。”

        “你爸妈在家？”沈姝听到林涵杨的爸妈在家，心里有些抗拒进去了。林涵杨家作为沈姝去的第一个初中同学的家，对于这种情况还很生疏。沈姝的小学同学就那么几个，还是一班了整整六年，双方家长都是熟识的，她去小学同学家就跟自己家一样。但现在，沈姝莫名就有些怯场。

        “啊呀，没事的，我爸妈都很好的。”

        “哦~”虽然林涵杨这么说，但是沈姝还是怯怯地，害怕她爸妈不喜欢自己。

        放好自行车，沈姝就被林涵杨带着进了院子。院子不大，一部分是停车场，一条石板路从停车场通向主楼。石板路左侧是一小块裸地，凌乱的长着草和一些沈姝不认识的小树枝，还有沙子堆在角落；右侧是一个棚子，里面放着洗衣机和晾衣架，还有一个带门的小屋子，沈姝推测应该是一个厕所。

        “这块地我爸要种树，还要搞个假山，扔了很久了，他也没动。”

        “那边是厕所，门口的破布堆是我们家狗的窝。”

        “妈，我回来了！”林涵杨拉着沈姝进了客厅。

        沈姝刚踏进客厅就被惊到了，呆愣了半宿。里面很大，左手边的地是下陷的，放着沙发，墙面上挂着一个很大的电视，沈姝双臂张开不知道有没有电视宽；右手边有一个门，可能是一个卧室；正对着门口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边围了四五个男人，正在打牌，桌边还放了两瓶红酒。

        “爸，我妈呢？”林涵杨朝着那一群人中的某一个人问道。

        “里面。”一个带着几分儒雅又有几分商业气息的男人朝着右边的推拉门努了努嘴，接着一个很漂亮的短发女人端着一个小锅出来了。

        “回来了，还带着同学呢！”

        “姑娘，来了！”林妈妈朝着沈姝笑道。林妈妈的笑容很好看，沈姝看的有些恍惚，只顾着点头，拘谨地笑。

        “你带着你同学去楼上玩会，你爸他们打牌呢！”

        “走，我带你去我的屋子看看。”

        客厅尽头的多宝阁隔断后面是一个旋转直通二楼的楼梯，沈姝边走打量。楼梯是木头的，走在上面嗒嗒作响，扶手是一个银色的金属扶手。更惊艳的是，楼梯中间挂着一个特别漂亮的水晶灯，沈姝还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种灯，虽然它没亮，但不妨碍想象它亮之后的璀璨耀眼。

        刚上二楼，入目就是一片很空的客厅，只有地面的深棕色木地板在光照下散发着暗暗的光泽。

        “这是我的屋子，楼上还没装修好，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你就坐我床上吧！”

        一入房门，沈姝就被林涵杨书桌上的照片吸引了，“这是你的照片吗？！好好看！”

        “这是我五年级去北京玩的时候，我爸偏要让我拍的。”

        桌子上有好几张照片，林涵杨穿着绿色的军装，带着绿色的帽子，帽子上红色的五角星衬着她的笑容，格外好看，活脱脱的小红军。沈姝拿着照片一张张仔细地看了一遍，每张都是一样的衣服，但背景不一样，不变的是林涵杨的笑，两个酒窝很甜很好看，沈姝匮乏的词汇量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了。

        “这上面的书都给你看，你想看哪一本就拿回去看，看完再还给我。”

        “真的吗？”沈姝又被这一架的书吸引了过去，书架上的书不多，大概十几二十几本，不过对于从来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课外书的沈姝来说，很多了，非常多了。

        书架上有很多三毛的书，有几本杂志，也有几本言情小说，还有好几本乐谱书夹杂其中。

        沈姝随手拿起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开始翻阅，草草看过简介，不感兴趣就放回去了。又拿起下一本书，大概看过几本后，选中了一本名叫《最好的我们》的书，兴冲冲地跟林涵杨讲要借。

        “这本书我也很喜欢，它还有另外两部书，都是讲的振华高中的事。另外两本我借给别人了，等还回来我再借给你看。”

        “是吗？好哇！你可不要忘了。”

        “嗯，不会的！”

        “你这里好多乐谱书哇！”沈姝好奇地拿起一本乐谱书，翻开来看，随手翻了几页，都是满页的五线谱，音符不断地跳跃变化，就是一本天书嘛！

        “你会弹钢琴吗？”

        “你要听吗？我可以谈给你听。”

        “好哇好哇！”

        林涵杨走向窗边，掀起防尘布，一架黑色的立式钢琴就露出来了，只见她调整好坐姿，一曲优美的钢琴曲就倾泻而出。夕阳透过窗户，余晖落在钢琴边的人身上，散发出一圈金色的光晕，沈姝只觉得此情此景，林涵杨好像天上的仙女，仙气十足。

        一曲毕，沈姝只余惊叹，“好好听，你钢琴弹得真好！”

        “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好梦幻！”

        “梦中的婚礼。好久没有弹过琴了，也只有这个还记得了。”

        “那也很好听啦！”

        “你要不要去看看其他的屋子？”

        “好哇！”

        “我屋子对面的是我爸妈住的，他们的屋子比我的大很多，东西也比我多。”林涵杨带着沈姝在门口看来几眼就转向第三个屋子。虽然就一小会，也够知全貌了，林爸林妈的屋子东西确实很多，床很大，床尾地上还铺着一块毛茸茸的地毯，沈姝还是第一次见家里铺地毯的。

        第三个屋子很小，就放了几个衣柜。

        “你要不要看我妈的婚纱？”林涵杨说着打开一个衣柜，从里面捞出来婚纱的一角给沈姝看，沈姝凑过去，满柜都是白纱，也看不出什么版型，只能大概看出来是一个婚纱，很白就是了。

        “这是我妈结婚时穿的婚纱，她现在已经穿不上了，还要放在柜子里占地方。”

        沈姝默默地听着，她也是第一次见家里有婚纱的，今日所见第一次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脑子有点糊糊的。

        看完婚纱，两个人又不痛不痒聊了一会班里的八卦，就下楼了。

        一下楼，林妈妈就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往沈姝手里塞，“刚洗好的，很好吃的，吃一个！”

        “谢谢阿姨。”沈姝小声地说，面对长辈沈姝不管说什么都是底气不足。

        “涵涵，你也吃一个，天天上学，都没时间吃水果。”林妈妈又拿了一个递给林涵杨。

        “我不吃，我要出去了。我去找表姐，让她陪我去剪头发。”林涵杨摆摆手，拉着沈姝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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