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皇帝轻笑，“朕亲封的元嘉郡主谁敢欺辱？之所以坚持让昭昭做太子妃，不过是因为她合适而已。”

        “朝中勋贵也不止镇国公一家”，皇后低头道，哪里就她元嘉最合适？反正她是没有看出来。

        皇帝闻言摇了摇头，皇后本就一向不喜元嘉跳脱的性子，多说无益，“即便朕同意另择太子妃，只怕元盛也不会同意的。”

        皇后听了这话眼睛微亮，皇上这是松口了？“臣妾看元盛只是将昭昭当成亲妹妹，未必就有男女之情。”

        听了这么半天，皇帝也算是明白皇后的心思，“你是想为太子选妃？”

        皇后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早有准备也是好的，若是再等一年，这门婚事仍然成不了，到时候也不至于太匆忙。”

        皇上皱眉，“昭昭为太子妃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如今为元盛选妃，恐怕并不妥当。”

        皇后又道“臣妾私下悄悄进行，不宣扬出去就是了，过些日子便是臣妾生辰，臣妾请几位夫人进宫，慢慢物色一番，未必就没有合适的。”

        皇帝跟皇后夫妻多年，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你若是想要悄悄物色朕不反对，但这件事你得知道分寸！”皇上如今也不能万分肯定这两个孩子的心思，如果一味压制皇后为元盛选妃的心思也不妥当。

        皇后点头，脸上带着些欣喜之色，“臣妾明白。”

        皇上瞧见她这样，心中叹了一口气，皇后乃一国之母，他的这位发妻心性上确实差了些，这也是他为何坚持昭昭为太子妃的原因。

        昭昭虽然看着跳脱，但其心性见识绝非一般女子，想到这里，皇帝没有再谈论下去的欲望，“罢了，朕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阅，先回勤政殿了。"

        另一边，谢昭从宫中回镇国公府之后，便同长公主说起了这次与皇后的谈话，她想起离开时皇后难看的脸色，有些心虚，"女儿这次恐怕惹恼皇后娘娘了。"

        长公主沉吟片刻道"无妨，左右你不嫁给元盛，倒也没什么干系，她也为难不了你。"

        谢昭见母亲并未生气，也没有责怪自己鲁莽，心中微热，她拉着长公主的袖子撒娇道"有母亲在，我自然什么都不怕！"

        长公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即有些可惜道"你真的想好啦？元盛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确实十分不错，可别到时候他都有太子妃了你才后悔。"

        谢昭摇头，"我自然不会后悔。"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李元盛确实也有一些好感，但是这些好感并不足以让她甘愿下辈子待在皇宫里面度过一辈子，帮着自己的丈夫管理后宫的众多嫔妃。

        同母亲说完话之后谢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秋霜和冬雪，又想起先前同太子表哥的对话，她沉下脸，盯着秋霜跟冬雪，"太子表哥虽然把你们给了我，但是在你们眼里表哥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吧！"

        秋霜跟冬雪立刻跪下，为难道"郡主赎罪，太子的命令我等不敢违抗！"她们虽然跟着谢昭，但是关于她的事情并没有向太子汇报，只是太子殿下突然询问她们，作为属下，她们只能回答。

        谢昭见此，心里也知道不能怪她们，这些日子，两人对自己确实是尽心尽力，看着她们如此诚惶诚恐，心里的闷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我知道有两个主子，你们也很为难，本宫只有两点要求，不主动告诉太子我的事情，他若是问起，你们可以说，但是说完之后必须向我汇报，能办到吗？"

        秋霜跟冬雪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谢昭，"能办到，多谢郡主。"她们做了这样的事，能继续待在元嘉郡主身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皇宫回来之后，谢昭的生活倒也颇为平静，并没有什么改变，往年这个时候她的消遣便是参加几场还算有趣的聚会，听听八卦。

        如今有赵清漪在暗处盯着，她倒也不好节外生枝给别人机会，自己老老实实的待着公主府里，每日跟着师傅练武打发时间。

        无聊了也会邀请凌缳过府，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切磋，日子过得倒是十分舒心安逸，如此一转眼便到了皇后娘娘的诞辰。

        往年皇后的生辰都是在宫中低调的举办家宴庆贺，参加的都是后宫嫔妃及亲近的宗室，今年不知怎的，竟大肆操办起来，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邀请，据说特意点名带上家中适龄的女眷参加。

        这一举动，让平静的京城瞬间暗流涌动起来，有些敏锐的夫人纷纷猜测皇后娘娘此举是否在给太子选拔太子妃。

        也有些夫人不赞同这个说法，认为元嘉郡主及笄时便传出她是内定太子妃的消息，怎么可能突然另择太子妃，倒是宫中还有一位五皇子还未成婚，为他选妃倒是极有可能。

        但不管是哪一种说法，谢昭因皇后此举，被推上风口浪尖倒是真的，虽然这些夫人小姐不敢当她的面嚼舌根，但是背地里免不了要八卦一番。

        谢昭倒是无所谓，从她跟皇后摊牌时便想到这一遭了，等皇后真的选好了另外的太子妃，谢昭面对的议论只怕更大，不过这对她倒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罢了，谁敢当她的面找她不痛快？

        这次的宫宴在瑶华庭举行，瑶华庭是宫中专门举办大型宴会的地方，比如中秋宴，除夕夜宴，万寿节等，一年中这些诰命夫人鲜少有机会来，更何况是像今日这样拖家带口的。

        因为是皇后的诞辰，来参加此次宫宴的都是夫人跟闺秀，所以这一次是谢昭跟长公主参加宴会。长公主虽不满皇后如此大张旗鼓，但既然是她们先提出婉拒这们亲事，倒也不好苛责皇后。

        为了避免众人探究的目光，在宴会开始的前一刻，长公主才带着谢昭入场。她们的位置就在皇后跟皇帝的左下方，对面坐着的便是太子，往下依次是亲王，郡王，国公侯爵，以及其他官员的家眷。

        谢昭跟长公主一入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宫中宴会，谢昭自然不会穿得随意，深紫色的华服上是一只用金线织成的凤凰，从她的肩头一直蔓延到裙摆，行动间这只凤凰恍若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满头乌发浓密的秀发堆在头顶挽成牡丹髻，发髻间点缀的宝石珠钗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额间红如火焰的花钿更是衬得她如浴火凤凰，美丽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谢昭原本觉得皇后的寿宴自己如此打扮太抢风头了些，可长公主坚持如此，"这次宴会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我的女儿，便是不当太子妃又如何？"

        长公主一片爱女之心，谢昭只能接受，不过她看着宴会中一个个盛装打扮，犹如百花争艳的女子，今日若是低调些，说不定还真压不住场子。

        稍坐片刻后，皇帝跟皇后两人联袂而来，身后还跟着太子李元盛。

        "给皇上，皇后，太子殿下请安"，一众夫人及贵女立刻跪地行礼。

        皇帝看着底下一众年轻女子，转头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心虚的低头，才抬了抬手道"免礼"。

        皇帝原以为皇后会借着诞辰，邀请朝中重臣勋贵的夫人进宫，以此来择太子妃，谁料到她竟然大肆操办，给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全都下了旨，皇帝得知此事之后极为愤怒，奈何懿旨已下，他也不好打皇后的脸，只是如此，确是对不起昭昭了。

        待众位夫人都起身之后，长公主跟谢昭才侧身行礼，皇帝连忙虚扶一下，"就是家宴，皇姐不必多礼，快坐。"

        说着他看到明艳动人的谢昭眼睛微亮，"昭昭今日的打扮甚美，难得你小小年纪衬得起如此厚重的颜色，我记得库房中有几匹江南进贡而来的玄锦，都赐予你做衣裳吧！"

        谢昭眼睛一亮，笑道"多谢舅舅。"

        玄锦织造工艺极其复杂，据说一匹布要数十个技艺精湛的匠人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工，就连皇后都只有一匹，场中夫人小姐无不羡慕，先前预备看戏或者看笑话的心思消散殆尽。

        如此皇恩，哪怕她们中有人当了太子妃，只要还没到当皇后的那一天，见了谢昭怕是也硬气不起来。

        皇后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在看到谢昭如此盛装之后，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特别是转头看到

        自己儿子正不错眼的看着谢昭，眼中的情意便是她也难拿，只是当妹妹来看待，安慰自己。

        她看着底下有几个颜色很是不错的贵女，暗道，男人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女人？便是他喜欢谢昭，不想娶太子妃，先娶个侧妃也不妨碍。

        自从上次景荣宫前不欢而散后，这是李元盛第一次见到谢昭，早先他有意求和，送去的礼物都被退了回来，直到如今对他还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李元盛忍不住失笑，气性真大。

        皇帝喝完一杯酒，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席了，走之前看了一眼太子，李元盛犹豫了一下，他还想趁此机会跟昭昭和好。

        今天的戏就是唱给儿子看的，皇后怎么能让李元盛离席，连忙拉住他，皇帝警告的看了一眼皇后，自己一个人离开，李元盛便顺势留下。

        皇后自然看懂了皇帝的意思，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她放下酒杯挥退了场中的歌舞，笑道：

        "本宫今日瞧着这么多跟花儿似的姑娘，不免想到本宫年轻的时候，听说在坐的各位姑娘个个都精通琴棋书画，可有愿意上前展示给本宫看看的？"

        听了这话，众位夫人心中都热切起来，看来皇后娘娘果然是打算为太子选妃，虽然摸不清楚太子殿下跟元嘉郡主的婚事为何成不了，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有的人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选上太子妃或者侧妃，有的则是琢磨起迎娶元嘉郡主做儿媳的事，宴会内的姑娘们也都一个个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上台，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全都展现出来，好叫太子皇后惊艳。

        场内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李元盛显然也嗅到了宴会中不同寻常的气氛，他看了一眼皇后微微皱眉，"母后这是何意？若想要看歌舞，宫中自有无数舞姬乐师。"

        皇后看了他一眼，因怕元盛坏事，她还未跟太子说过跟元嘉婚事作废的事情，她想了想，试探道"这怎么相同，皇儿待会儿也仔细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可同母后说，选为太子妃或纳为侧妃皆可"

        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李元盛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下意识看向昭昭，却见她脸上仍然面带微笑，看不出丝毫意外。

        看起来，她已经知道母后的打算，想到这里李元盛苦笑，这算什么，事情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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