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密晤

送走了得意洋洋的刘小猪，窦婴陷入了沉思之中。

        “太傅，太傅”刘荣在身后叫了几声才将窦婴从灵魂出游的状态中唤回来。

        “你先出去玩一会儿，本太傅要想写事情。”

        长乐宫。

        “奶奶，彘儿给您送糕点来了。”

        刘小猪双手捧着芙蓉糕，依照母亲的吩咐自己咬了一口，然后掰了一块塞进了太后的嘴里。

        “嗯真甜啊，还是我的小彘儿孝顺，比那两个大的强多了。现在啊，孝顺的孩子越来越少喽。”

        “奶奶，你要是喜欢吃彘儿以后每次休沐都让卫丫姐姐做给您吃。”

        “好好。”

        太后宠溺的抚摸着刘小猪的脸蛋，脸上又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娘，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馆陶公主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太后一脸的笑容便出口问道。

        “来，给你姑母也尝尝。彘儿带来了糕点，老身吃的好。”

        “嗨，就为了这点事儿啊。我当什么呢，嗯味道还真不错。”

        馆陶公主拿了一口，尝了一小口。吃了之后，便又咬了一大口。

        “娘啊，这开春了。陛下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您老在这深宫里面闷着也怪没意思的。过些日子咱们去云家庄子转转，然后去骊山看看陛下如何？”

        “还是不去了吧，陛下要静养咱们没得去吵着了他。不利于皇帝的龙体。”

        “娘，咱们不带那么些人去就咱们娘俩儿。有什么打扰的，各宫的嫔妃还不是轮流的去侍候。陛下是您生的您还不了解，哪天消停得了。”

        “住嘴，有孩子在呢，口无遮拦的。也不怕人家说你为长不尊。

        不过话说也该去看看，你安排一下找个风和日丽的天儿。咱们也出去转转，总在这宫里呆着也是憋闷了些。”

        “好啊，奶奶你去了云家我带你转转。云家有好多好吃的，刚才刘荣哥哥还问起呢。”

        “好，到时候让我们的小彘儿带着奶奶转转。”

        未央宫。

        窦婴与刘辉跪坐在栗妃的面前，案几上的茶盏之中冒着热气。

        “荣儿有了您二位贤臣的辅佐，这真是上天给的福气。日后若是荣儿登基，必然不忘二位先生的辅佐之功。”

        栗妃是后宫打混多年的人，尤其是被太后连番打压，更是改了些许跋扈的性子。为人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现在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眼前的这两位大臣。

        “栗妃娘娘谬赞了，窦婴与大鸿胪都是陛下的臣子。太子又是大汉未来的储君，更是我等效忠的对象。对大汉尽忠对陛下尽忠对太子尽忠都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

        “都像你们这么想那就好了。老太太很是不喜欢荣儿，梁王又有雄兵在外。即便是陛下将这江山传给了荣儿，恐怕荣儿也坐不住啊。”

        “这正是臣与大鸿胪担心的，今天臣考校了一下胶东王的学业。临潼侯教授之精让臣十分的赞叹，可以想象胶西王与中山王的学识。虽然我大汉有立长的传统，但是若陛下为了与太后妥协改成立贤，中山王、胶西王、甚至于胶东王都将是有力的争夺者。

        臣还听说，各宫的娘娘们都想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临潼侯那个什么清华大学去。广川王、清河王、常山王都在积极的活动，若是他们都学得一身的本事。即便是太子日后做了天下，恐怕龙椅也坐不踏实。”

        “又是那个云啸，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他有老太太保着，与馆陶公主也是勾勾搭搭。连戕害江都王这样的事情陛下都能放过去，咱们怎么动得了他。”

        栗妃一提起云啸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记忆中自打这小子一出现自己家里就没有好过。栗家从一个兴旺家族变得破落寒微无人可用，全都是拜这个小子所赐。刘荣登基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将这个云啸碎尸万段。

        “娘娘息怒，为今之计只能力保军权。只要我等有军权在手，不管是梁王也好太后也好。都不能将太子怎样，异日若是有变化我们只要第一时间封锁了函谷关。即便梁国的军马再雄壮恐怕也是进不来。太后在长乐宫孤掌难鸣，也就只能承认即成的事实。”

        刘辉出言建议道，不得不说这个建议是忠恳的，很有建设性。

        “你是说联络周亚夫？可是后宫嫔妃无故联络军中大臣，这可是大罪。”

        “不需要娘娘去联络，臣闻听周太尉有一女年芳十岁。若是娘娘能与太尉结成亲家，那么大事可成。”

        “接亲？这女方才十岁是不是太小了些。”

        “哎，娘娘。双方可以先商定。然后禀报陛下，下了聘礼至于成亲嘛那自然可以缓几年。只要给周亚夫吃了这一颗定心丸，他必定支持太子。有了他的支持自然便等于有了军方的支持，加上窦太傅原先的部属。梁王连洛阳都过不了，更别说兵临函谷关了。”

        联姻的确是个好的办法，只是这周亚夫家的闺女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看周亚夫那副尊荣就可以想象，他家的闺女也漂亮不到哪里去。

        窦婴见栗妃踌躇，便道：“臣也认为此事可行，不过我们不能禀告陛下。只能由娘娘给周亚夫一个承诺，若太子登基周家女必为皇后。”

        “没有陛下的首肯，周亚夫会信？”

        “娘娘认为陛下会首肯么？别说太后，就是陛下也肯定不会同意这样一桩亲事。

        娘娘怎么不想一想，若是太子在京与掌握天下兵马的太尉结成了翁婿。陛下在汤泉宫还能待得住？恐怕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回来了。到时候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就难说了，至少陛下也不会再信任太子。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的进行，娘娘要给太尉些一封亲笔信。还要另写一封婚书，以太子母亲的名义定下周亚夫小女的名分。这样才可以两全其美，既不让太后与陛下疑心，又能笼络周太尉。”

        窦婴不愧是谋国之臣，几句话便将事情讲了一个明白。刘启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桩亲事的，若是太子与太尉成为了翁婿。太子甚至便有了祸起萧墙的能力，这是刘启绝对不会允许的。

        “太傅老成谋国，此计甚好。”

        刘辉在一旁也点头称赞，这一层他刚才的确没有想到。

        “那好吧。为了荣儿的将来，这便写下婚书。”

        栗妃一咬牙，便从案几上拿出一张纸。蘸着笔墨，写了一封信与一纸婚书。为了将来，也不能顾忌周家女的长相问题了。即便真长的跟周亚夫一个德行，栗妃也认了。

        刘辉与窦婴向栗妃拜别，转身离去。想着如何去与周亚夫商量去了。

        迎面走过来三名女子，见到刘辉与窦婴出来赶忙退到道边深深施礼。待窦婴与刘辉走远，这才走到栗妃的宫门前。

        “呦，乐娘又带着绿珠绿蕊进宫来卖你的珠宝了。我家娘娘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是去别的娘娘那里，免得我被娘娘责罚。”

        栗妃的贴身宫女莹儿将乐娘拦在了外面。

        “谢谢姑娘了，这里有个玻璃簪子戴在姑娘的头上肯定漂亮。你看，这簪子头上还有一朵卷云花呢。”

        乐娘说着从背后绿珠捧着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簪子，这东西只不过是一个下脚料的废品。只不过因为里面被包住了一朵小花，而被乐娘拣了出来。也算是废物利用，玻璃簪子本就难得这东西是送这样的小宫女最好的礼物。别看她们只是宫女，在宫里能量可大的很。

        巴结上这样的得宠宫女，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会有说不尽的好处。

        “啊真漂亮，这样的玻璃簪子程娘娘有一根。听说是你一百金卖给她的！”

        “是啊，程娘娘喜欢。”

        “我告诉你啊，她的侍女炎儿因为打碎了那根簪子被程娘娘活活打死了。听说用竹条抽了一个时辰，整个未央宫都能听见她的惨叫声。最近晚上宫里的人都不敢出门，说是怕撞见冤魂。”

        莹儿说这话的时候还四下看了看，好像春天的阳光下，整个未央宫也显得诡异了些。

        “哎呀，我哪里知道这事儿啊。知道我就不卖给程娘娘了，我这不是害了一条性命么，真是的。我得赶紧出宫去找司马仙人祈福，姑娘你忙着我先走了。哪天娘娘开心的时候你叫一声，大娘有了好首饰忘不了姑娘。”

        乐娘拉着莹儿的手，仿佛是拉着自家姑娘的手一般语气温婉慈爱，好像一位母亲与自己的女儿说话一般。

        “谢谢大娘了。”

        莹儿有些感动，这乐娘听说以前是馆陶公主府上的人。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景美的首饰，时常来宫中贩卖。肯定是走了谁的门路，否则宫禁森严怎能让她随随便便出入。

        这乐娘为人本分，嘴又甜卖的首饰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是别的大娘没有的。各宫的娘娘都喜欢，听说唐娘娘带了她售卖的步摇得了陛下的夸奖。现在各宫娘娘都开始找乐娘买首饰，气得其他的几位贩卖首饰的大娘直翻白眼，却不敢奈何，显然是怕了乐娘身后的靠山，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本事。

        宫禁斗殴是重罪，即便是女人也不行，会被杖毙的。春驼就是因为得罪了馆陶公主，听说在太后面前告了一状，就让太后派人活活的打死。死时的惨状，莹儿想想就打哆嗦。那天几个小宫女都吓得尿了裤子。

        乐娘带着绿珠绿蕊，也不售卖首饰。走出了未央宫，钻进了早已等候在宫门口的马车之中。若是有心人会发现，赶车的是云侯家的管事名叫苍虎。

        “都听到了，宫里也不是一个好去处。安心的在云家呆着，至少不会随随便便的打死人。听听，就为了一支玻璃簪子就能将人活活打死。绿蕊，你昨天碰碎了夫人的玻璃茶杯可曾遭受责罚。”

        乐娘看着绿珠与绿蕊说道。

        “大娘，您别说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敢想着皇宫，云家庄子这么好，我们哪里也不去了。”

        当初馆陶公主一心将两女送进皇宫，两女还一直盼望着。在得知与皇宫无缘之后，着实失落了许久。今天听见皇宫的隐秘，心里也有些后怕。不知道进宫了之后会有怎样的遭遇，像她们这样没有后台的女子进宫。大多数没有什么好下场，之后极少数心思敏捷的才能闯出来，例如王娡。

        马车载着三女随着晚间出城的人流驰出了长安城，想着云家庄子的方向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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