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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疑鬼


h2>  在古代已生活了十多个年头,但是提起那场大火,骆雪音还是心有余悸。她原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女博士,名叫张敏,放弃海外优渥的生活回到老家宁州只为继承祖传的中医针灸之术,成为张家第二十一代针灸术传人之后,邂逅了陆一鸣。陆一鸣是宁州私人藏书阁的第二十一代传人。二人同为传人,同样肩负家族使命,缘分使然,坠入爱河。

        谈婚论嫁之时,张敏向陆一鸣提出要登临藏书阁阅览群书,不料却遭到陆一鸣反对,他说:陆家的藏书阁有个规矩,不许女子和外姓登临藏书阁。张敏一听这破规矩,心里顿时抱屈,什么年代了,还如此歧视女性,于是甩了一句话给陆一鸣:不让登楼就分手!

        两个相爱的人挥刀斩断情丝,谈何容易?

        可是守了上百年的祖训焉能破得掉?

        分手之后的陆一鸣日日将自己锁在藏书阁上痛苦不堪,终于有一日他给张敏拨来电话,请求张敏和他复合,不要让他为难。张敏没有吭声,电话那头也在沉默许久之后陷入忙音,张敏有些担心陆一鸣,便前去陆家的藏书阁探望。她站在楼下叫了几声“陆一鸣”的名字,无人应答,只好在犹疑中一步步登上了藏书阁的楼梯。

        登楼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电线短路,一阵阵火花**出来,而陆一鸣正准备去关电闸。见张敏骤然出现在藏书阁上,陆一鸣大惊失色,一边说危险让她快下楼去,一边去找电闸开关。张敏哪里能弃陆一鸣自己逃离呢?藏书阁是木质构造,经历数百年风雨,楼身风化得厉害,那电线上的火花很快便在藏书楼内蔓延开来,遇书焚书,遇木焚木,陆一鸣和张敏还未跑到电闸开关前,整栋楼已成一片火海。

        藏书阁下人声鼎沸,人们救火的救火,议论的议论。

        张敏听见有人说,都怪陆一鸣带个女人上楼才触怒祖先,让百年藏书阁付之一炬,毁于一旦。

        彼时,陆一鸣正拉着骆雪音准备跳楼,乍然听到楼下的议论声,她放开了自己原本握住陆一鸣的手,负气奔进了火海。她是个女子又怎么了?她还就是要死在这藏书阁上。

        火苗滋身的痛刻骨铭心,心里的怨恨也刻骨铭心。

        这种刻骨铭心无数次重现在骆雪音的梦境里,清晰如昨。在张敏穿越在这个叫骆雪音的古代女子的身上之后,有大半年的时光梦里梦外都是大火的幻境。直到有一天,她乘坐骆家的马车从永定州街上经过时,迎面一辆马车得得而来,两车擦肩而过,她在那辆马车的车窗里看到了陆一鸣,不过是古人打扮的陆一鸣。

        经过多方打听,她知道了陆一鸣不叫陆一鸣,诚如她已经不是张敏一样。那个和她男朋友陆一鸣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叫白玉书,巧的是白玉书也是私人藏书阁的阁主。一度,骆雪音想白玉书会不会也是陆一鸣穿越的。她筹谋了十年,终于嫁入白家,但是结果令人失望。这个白玉书除了一张和陆一鸣一模一样的脸,和一个一样的私人藏书阁阁主的身份之外,已和陆一鸣完全是两个人了。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如果白玉书也有陆一鸣的记忆,怎么会让她苦等十年而不为所动呢?那时候陆一鸣那样爱她。可是陆一鸣为什么和白玉书长得一模一样呢?或许陆一鸣是白玉书的前世吧。但是这个朝代的皇帝姓张,和本来的她同姓,中国历史上是没有一个朝代的皇帝姓张的。所以她也糊涂了,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时空里。

        ※

        “所以,你想登上强金阁,破坏白家祖训,是为了要替死去的张敏报仇吗?”白云暖从床上坐起身来,灯光中,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骆雪音。

        “张敏没有死,我就是张敏啊!我想登上强金阁,还有个私心,我想从那个地方穿越回我自己的时代,因为我是在藏书阁里被火烧死的。”骆雪音道。

        白云暖摇摇头:“不对,你遇难的那座藏书阁并不一定就是强金阁,你登阁这么多次,可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

        骆雪音摇头。

        白云暖握了她的手,道:“娘,听我的,忘记你是张敏的身份吧,好好地做骆雪音不好吗?你和陆一鸣注定过不到一起了,你现在是我父亲的夫人哪!而且,按你的话说我父亲和你那一世的情/人……”

        “男朋友,”骆雪音纠正白云暖,“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称呼情/人为男女朋友。”

        好吧。“你男朋友,我父亲和你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这样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你已经害死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因你而死……反正你让我父亲失去了他钟爱的妻子,你也已经取我母亲而代之,你就必须好好地将白夫人的角色扮演下去。”

        “白云暖,你真是个不孝女,你就不能替你母亲恨我吗?”

        白云暖落寞地笑。“母亲临死前给我和父亲都留了话,要我们善待你呀!死者已矣,生者当自勉,不是吗?”还有,按照前世的经验,你可是还要给白家添子嗣的呢!一对龙凤胎,白灵、白清,所以看在未出世的弟妹份上,我也不想同你斗,只想你和父亲好好的。相比真娘,我宁愿呆在父亲身边的人是你骆雪音。这些话白云暖当然不会说出口,她只是尽力游说骆雪音道:“娘,安心做我们白家的女主人吧!父亲对你是宽宥的,你又何苦和他对着干呢?”

        这一夜,骆雪音在白云暖的房里睡下了,她一直咀嚼着白云暖的话,思考自己的处境,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她不知道,正有一场轩然大波等着她,比罚跪白家祠堂忏悔更加可怕。

        ※

        夜色中,真娘一个人无头苍蝇一样在宝芳园内暴走。

        白玉书对骆雪音的暧/昧态度令她抓狂。即便骆雪音做出了有辱白家门楣的事情,公然糟蹋了白家祖训,公然登上了强金阁,他还是不肯休了她!如此袒护,令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妒忌与愤恨充满了真娘整个胸腔。

        秦艽到园子里找到了她,却被她一阵呵斥给骂回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园子假山的石块上哭了一会儿,忽见夜色中一个红色身影骤然飘过。

        “谁?”

        红玉猛不丁被真娘一吓,“哇”地惊叫了一声。

        “红玉,这么晚不睡觉出来吓人吗?”

        红玉听清了是真娘的声音,双脚一软,便扑到真娘怀里,嘴里道:“真娘,有鬼!”

        真娘啐了红玉一口,“胡说什么,哪来的鬼?”

        红玉惊慌失措,双手紧紧抓住真娘不肯松开,她道:“真娘,新夫人是鬼,新夫人是鬼呀!”

        真娘不由愣住。

        将惊魂甫定的红玉带回自己的院子,给她倒了热茶,等她安静下来了,真娘这才问道:“红玉到底怎么回事?新夫人怎么会是鬼呢?”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真娘,那骆家小姐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新夫人根本不是骆家小姐,她说她叫张敏,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但是她的鬼魂投在了骆家小姐身上,真娘,那你说这个新夫人她到底是人是鬼啊!”红玉骇然。

        真娘安抚红玉道:“这件事先不许声张,你还是赶紧回听雨轩去睡觉先。”

        “可是,新夫人在听雨轩呢,我不敢回去。”红玉怯怯道。

        真娘啐道:“小姐和绿萝不也在听雨轩吗?她要是个会害人的鬼,也不一定就先害你,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哪根葱!再说她要真是个鬼,她要害了你家小姐可怎么办?还不回去守着你家小姐。”

        真娘说着,将一盏灯笼塞到红玉手里,红玉只好硬着头皮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真娘又喊住她:“等等!”

        红玉吓了好大一跳,真娘道:“瞧你这点出息!绿萝知道这件事吗?”

        红玉摇头:“绿萝比我先睡,我原本要去看看小姐睡了没,不料想却听到新夫人对小姐说的话……”红玉一想起这耸人听闻的真相就头皮发麻,两脚发软。

        真娘安抚她道:“你且回去,莫要声张,一切有我呢!骆雪音是鬼倒好,我真娘定不会让她在白家兴风作浪的,我横竖收拾了她!”真娘说着,目光阴了阴。

        红玉从真娘的院子走回听雨轩时,浑身上下都出了汗,硬把身上厚厚的棉袄给汗湿了。这一夜注定无眠,辗转反侧地到了下半夜,刚刚睡着,又被梦里的鬼魂给吓醒。

        迷迷糊糊中但见骆雪音披头散发站在火堆里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红玉尖叫着惊醒,绿萝被她吵醒,揉着惺忪睡眼,责备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红玉不由分说抱住绿萝不放手,绿萝只好也抱着她睡。

        次日一早,红玉说什么也不肯进白云暖里间去伺候梳洗,绿萝只好自己端了洗脸水进去,一边嘟哝道:“也不知怎的,就跟撞了邪似的。”

        白云暖和骆雪音昨夜都是和衣而卧的,今早起来难免觉得睡得不舒服,又见绿萝嘴里念念有词,便训道:“一大早,说什么撞邪的,也不怕触我的霉头。”

        绿萝道:“还不是红玉,神神叨叨的,睡一个觉也鬼吼鬼叫的。”

        骆雪音道:“可是病了?叫她进来让我瞧瞧。”

        绿萝便去喊红玉,红玉硬着头皮进来了,却畏畏缩缩的,死活不敢靠近骆雪音,白云暖不免有气,道:“新夫人是一片好心,瞧你这副作死的模样,出去出去!”

        红玉如闻大赦,飞也似的逃走。

        骆雪音看着红玉的背影,心里生疑。却又见红玉急急忙忙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派了好多家人过来,说是请新夫人去祠堂!”

        白云暖一惊,看来父亲是真的要责罚骆雪音了。也是,强登强金阁,罔顾白家祖训,这是不可饶恕的大错。骆雪音的确是要领罚,就是不知父亲会如何责罚。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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