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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六章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温鹿鸣接到白云暖的传信,一夜辗转难眠,次日便告假未去上朝,径自去了雍王府。自然是先去见白云暖。

        桌上已铺好了笔墨纸砚,温鹿鸣一怔。

        白云暖见温鹿鸣两眼布满血丝,黑眼圈严重,知他昨夜没有睡好,或许不止昨夜,自从与白苹俩期盼孩子以来大抵就没有睡过好觉。

        “阿暖,你这是……难道你也……”温鹿鸣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复杂心绪。

        白云暖道:“姐夫,姐姐她以死相逼,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再次寻短见吗?我想你定然没有将休书从家里带来,所以我特地为你准备了笔墨纸砚……”

        温鹿鸣心中愁闷,原以为白云暖能帮他说服白苹,谁知白云暖反倒反过来劝说他,他痛苦道:“我怎么能做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来?我好歹是她丈夫,我不做这种无义的男子!”

        白云暖自然知道温鹿鸣的秉性,不然当初父亲也不会想着将她许配给温鹿鸣,自然是看中了他心地善良,可是白苹心意已决,她也是没奈何,只能劝道:“目前这也是缓兵之计,等稳住了苹姐姐的情绪,过段日子她心绪平和了,我再好好劝服她与姐夫你破镜重圆,这样可好?”

        温鹿鸣很是不愿,但无计可施,只好同意了白云暖的提议。

        含悲忍泪写就休书,温鹿鸣道:“白苹在哪里?我要亲自交给她。”

        于是白云暖让锦橙将温鹿鸣带去了白苹的厢房。

        白苹昏昏沉沉哭了这几日,泪水早已哭干,见到温鹿鸣时整个人都有些呆傻。温鹿鸣见她不过数日功夫便已憔悴消瘦判若两人,不由鼻头一酸。

        “你来了?”白苹哑声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温鹿鸣胸口一闷,巨大的悲怆在胸腔里翻江倒海。他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桌案上,手里却将那封休书揉成了一团。

        白苹笑道:“既然带来了,就别揉坏了,揉坏了,你又得再写一封……”

        温鹿鸣酸楚,问道:“白苹,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吗?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是我不好!”白苹打断了温鹿鸣的话,眼睛里泪光闪烁,“成亲这些年来,你对我很好,是我不配得到你的好,我太不配了,以至你对我好,我心里负疚感太深,你就让我心安一些,放我走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好吗?”

        这样问的时候,自己的泪已经落了下来。

        温鹿鸣咬住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不能哭。他只能使劲咬住唇,让更剧烈的痛将眼底的悲伤逼回体内去。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勉强你了,难道我为了要留在你,而要将你逼死吗?白苹,我们是喝过合卺酒之后才正式结为夫妻的,今日,分手在即,让我们也共饮一杯了断这不开心的一切吧!日后,我们总有重新团圆的时候,我相信。”

        温鹿鸣已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酒杯和酒壶,斟满两杯酒,一杯给了白苹,一杯自己拿着。

        “饮了这一杯,让我们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白苹颤抖着,一仰脖,饮进杯中酒。

        温鹿鸣也含泪喝了手中的酒。然后二人便相对而泣。

        “休书呢?给我!”白苹伸出手。

        温鹿鸣将休书交到了白苹手里,白苹拆开了,一字一句念了起来:“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谈论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三载结缘,夫妇相合,白首不能终老,实是造化弄人,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髻,美扫蛾眉,解怨释结,更莫相憎。若有回心转意,夫永远在原地等之,盼之……”

        白苹的泪簌簌而落,读到最后,忽觉心口一阵绞痛,她扶着心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温鹿鸣,而喉咙口那荤腥的液体早已冲口而出。

        温鹿鸣正听着白苹念自己一字一泪写就的休书,内心千头万绪,痛苦不堪,忽见白苹手抚胸口,面容痛苦,一口乌黑的血直直**出来,身子便向前栽去。

        温鹿鸣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抱住了白苹,喊着:“白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酒里有毒!”白苹手指着桌上的酒壶,痛苦地扑腾了 几下,便咽了气,却始终没有合上眼睛。

        温鹿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酒壶,酒里有毒的话,可是他也喝了酒呀,他为什么没事呢?心里疑惑间,已感觉到白苹的身子一凉,探手到白苹鼻下,心蓦地沉入谷底:白苹已没有了气息。

        “白苹!白苹!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鹿鸣的哭喊声惊动了雍王府里的人,锦橙最先跑进厢房,但见白苹躺在温鹿鸣怀里,而温鹿鸣早已一身血污。锦橙虚软着腿脚,跑去向白云暖报信,白云暖携着众人到了厢房时,见到满眼血腥一幕,双脚也不由瘫软了一下,幸而真娘和小七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白云暖晕了晕,便立即打起精神,问温鹿鸣。

        温鹿鸣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抱着白苹呜呜地哭着。

        白云暖立即对小七道:“赶紧去传仵作,看好这屋子里所有东西,不能让物证消失,雍王府内,所有人都不许外出,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白云暖只觉头昏脑涨,温鹿鸣不是已经同意给休书了吗?白苹为什么还要自杀?不对,白苹俨然是被毒死的,那口里流出的血乌黑发紫,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而这屋内,只有温鹿鸣,只有温鹿鸣……

        白云暖看着温鹿鸣坐在地上的背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

        府里出了人命,张易辰第一时间回到了王府,仵作来验尸,确定白苹是被毒死的,而温鹿鸣带来的酒就是毒死白苹的罪魁祸首。

        温鹿鸣作为重大嫌疑人,被带去了官府。

        京都府尹的大堂之上,温鹿鸣喊冤:“大人,下官与内子夫妻恩爱,怎么可能痛下杀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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