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莲花灯七

画面一转，姜予鹿再次来到了佘原的营帐内，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佘原的营帐之中多了个人。连嫦躺在他的穿上，样子看上去像是是个垂死之人。

        “我们在黄道口遭遇了敌军的埋伏，宋将军、常将军，我军很多将士都牺牲了，就连连嫦也受了很重的伤差点丢了性命。我们怀疑敌军之后所以能够准备的知道我军的行军路线并且提前埋伏好一定是我军有人出卖了军情。”

        “所以，你们就查，然后查到了芽儿的身上。”

        画面转到了他们发现芽儿是内奸的那天，还是在于相的营帐中，地上散落着一堆书信，这些书信都是和敌国来往的信，上面的笔记非常的秀气。“你们不会就因为这些信就怀疑芽儿是内奸吧！”

        佘原没有回答她，但是他的沉默却给了姜予鹿答案。

        没错，这些书信都是从芽儿的营帐中搜出来的，上面的字迹都是芽儿的。那个时候佘原坚决的相信芽儿就是出卖军情的那个人，坚决非常的坚决，因为他绝对不会认错芽儿的字，更何况这些书信都是在芽儿的营帐里搜出来的。

        “你当时真的深信不疑，一点都没有相信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过这里面的蹊跷？”姜予鹿质问他。

        佘原的沉默依旧给了姜予鹿答案，她什么都不用再问了。没有，一点也没有，他当时真的深信不疑了，不然也不会有眼前这番景象。

        芽儿被关在囚车里，将士端着一盆冷水往芽儿的身上浇，瞬间芽儿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了水的冰冷让她醒过来，还是因为凉水渗透入身上的伤被刺痛而醒的。姜予鹿觉得这两者恐怕都有，她身上伤痕累累，和姜予鹿第一次眼见到她的时候截然不同，那个时候她是清风霁月，现如今她是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士兵将她浇醒，映入眼眸的是佘山。姜予鹿发现现在的芽儿看佘山的眼神变了，她之前看佘山的眼神深情款款，爱意滚滚，那双因为心中爱充满了生机，现在她看佘山的眼神冰冷犹如腊月的寒冬，没有了之前的深情，没有了爱意，仿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姜予鹿知道她的心死了。

        现在成为鬼的佘原看到芽儿的这个眼神时，他的心痛极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经历，他和那个时候的佘原已经截然不同。生前还没有成为鬼的佘原，看到眼前的芽儿有痛心，有惋惜，也有冷漠和疑惑，他可以毫无顾忌的问芽儿，“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出卖军情害死军中的兄弟。”

        很多人都问过芽儿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善良的女孩子他们熟悉的那个女孩子会变成了他们完全不熟悉的人，又或者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伪装。

        但是芽儿从来都没有回答过任何人，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答案。

        那个心里她最清楚的答案。

        哪怕现在佘山来问，她都没有回答他，不过她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她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你信我吗？”

        佘山没有回答她，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是的，他是不信的，在芽儿的营帐中搜出那些书信，确认上面的字迹后，他已经坚信了。“你知不知道连嫦现在生死未卜，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成为鬼的佘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闭上眼睛不想看也不想听。

        痛，太痛了，他的心太痛了。

        “我知道了。”这句话是芽儿对佘原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生前的佘原并没有听到，芽儿这句话说得很小声，而佘原说了那最后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但是成为鬼的佘原却听到了，他疯了一样冲到囚车前，梨花带雨的对已经绝望的芽儿说，“不，不，不，芽儿你不知道的，我……”他停住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开始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相信你的，我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最相信你的那个，可是我确是那个把你最后逼上绝路的那个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相信你的。”

        芽儿通敌在众人看来已是铁证如山，于相决定要在翌日天明之时将她斩杀在观山岭之上用她的血祭奠死在观山岭的兄弟们。

        那日，晴空万里。

        芽儿被带到了观山岭的一处悬崖上，在快要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她突然挣脱押送她的将士，拔出其中一起将士的剑，拿着剑冲到了悬崖边上，她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剑锋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来，鲜红的血液从那道口子流出，流到了冰冷的剑上，顺着剑快速的滑下滴落在地上。

        悬崖上的风很大，很大。

        风吹乱了芽儿的发丝，发丝扶着她脸上的伤口，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

        她望着眼前的所有人，这些她曾经熟悉的人，曾经疼爱她的叔叔伯伯婶婶，还有和她相同年级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他。

        这些人愤恨的看着她。

        她看着这些人，却笑了。

        她仰天长啸，整个观山岭回荡着她的笑声。

        于相问她，“你笑什么。”

        她并没有回答于相这个问题，而是说了另外一句话，“我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六月飞雪，现在是四月真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你们说天会不会下雪。”她望着晴朗的天空，这样的天怎么可能下雪，四月怎么可能下雪呢！

        她对着天喊道，“老天啊！若你觉得芽儿冤，若你觉得芽儿可怜，若你还对芽儿有一点怜悯之心，请你等我死后下一场雪吧！让这场大雪把整个观山岭都掩埋了吧！”说完她毫不犹豫的用力一剑割破自己的喉咙。

        她的身子像着悬崖身后倒去，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雪花。

        没错，芽儿死后观山岭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大雪将整个观山岭掩埋。

        佘原看着大雪心中不是滋味，自从芽儿死后，他每晚都会梦到芽儿在问他，“佘原，你信我吗？”，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那日芽儿在悬崖上的种种，想到她仰天长啸的样子，想到她朝天呼喊的样子，想到她掉落悬崖的样子。他都会从梦中惊醒，捂住自己心的位置，午夜回梦，无人之处，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犹如刀割一样的疼，他更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里一块很重要的地方被挖去了。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意识到原来，原来芽儿已经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不知不觉的占据了他的整颗心。漫长的岁月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对芽儿是家人般的感情，因为他们朝夕相处不曾分开，所以才让他轻而易举的忽视了对芽儿的感情。看到连嫦的天真浪漫，他深深的被吸引以为自己爱的是连嫦，可是当连嫦处于生死一线的时候，他的心是痛的可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痛。

        现在的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想要找回心里失去的那个部分，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其他的地方也都跟着死了。就像一朵花，你拔了它的根，它会枯萎一样。

        或许人只有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什么才是对自己重要的。

        他爱芽儿，而且爱的很深，很深，很深，深到他自己都不知道。

        更让他绝望的是，那个内奸并不是芽儿，是于相身边的一个副将，那个副将在得知于相要调查内奸的事情时，他怕自己暴露正好又撞见了看到佘原和连嫦亲密时痛彻心扉的芽儿，他想着军中人都知道芽儿和佘原的关系，更知道佘原喜欢的人是连嫦，现如今芽儿又亲眼撞见了佘原和连嫦亲密的举动，必然心中怨愤，女人嘛！妒忌是常有的事情，没有一个女人不对抢走自己未婚夫的女人产生妒忌的，在这种妒忌之下必然会做出非常人的事情，再加上观山岭一战连嫦身受重伤，生死一线刚刚正好又给了他机会，所以他临摹了芽儿的字迹对着他以往来往的书信抄写了一遍，然后把信烧掉，又将抄好的信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了芽儿的帐篷当中。

        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原以为芽儿会成为他的替罪羔羊，可万万没有想到，芽儿在观山岭说要四月飞雪，老天真就下雪了。

        于相重新彻查此案，查到了他。

        姜予鹿看到在真相明朗的那一刻，观山岭的雪不在下了，天晴了。

        天是晴了，可是佘原的心再也晴不了了。

        推翻东周历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观山岭，在芽儿自杀的那个悬崖上自杀了，和芽儿死的方式一样。

        佘原说，“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我才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解脱。我原以为死后入了轮回转世，我和她必定能够重聚，我想到了下一世我一定会把这一世的遗憾全部都补上，我一定要好好的爱她。可是……”

        可是，这一切都不过是他想的而已。

        佘原的师父蓬莱仙人得知他自杀的消息赶了过来，想要给他重塑金身，可是佘原并没有答应，那个时候他只想和芽儿在下一世重聚。可是蓬莱仙人告诉他，就算他死了，入了轮回他也没有办法和芽儿重聚了，因为在过奈何桥时，芽儿曾对三生石许下愿望，她的愿望就是来世不要在遇见你，生生世世都不要在与你有任何的瓜葛。

        她要生生世世跟他划清界限。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打在佘原的心上。

        蓬莱仙人劝他，他今生讨伐昏君立下大功，只要日后潜心修炼必定肉身成神，飞升天庭，可他这么一死必定错过机会，要想在得到这样的机会必定要轮回十世，修十世功德才可。

        “我没有答应师父，没有了芽儿成为神仙有什么意义。”

        “然后你就在这世间做了一千年的鬼，一直陪在芽儿每一个轮回转世的身边。”

        “是的。”

        “你这样子做有什么意义呢！，当年的她想要的不过是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一句你相信她。我想她的心也不会死的那么彻底。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不信她呢！这么多年的相处时间，难道不足以让你去了解她吗？你和她本应是这个世间最了解彼此的，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她呢！怀信绝对不是你这个样子，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和怀信身上，我告诉你，他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站在我身份大声告诉所有人我不是内奸，他一定会把我保护的很好。”

        姜予鹿告诉佘原，“你知道吗？当年的芽儿要的就是坚定不移相信她的你。”

        姜予鹿把佘原说哭了，因为她说的是对的，全都是对的，当年芽儿要的就是这个。

        萧扶良找到了姜予鹿，他欣喜若狂，看到她平安无事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向着她跑过去，跑了两步看到姜予鹿的跟前站着一个男人，他慢慢地的停下脚步，等到他看清，他发现那个男人是个鬼，他三步并成两步跑到姜予鹿的跟前，把她往身后一拉，让她离那个鬼远点，然后拔出温度指着他，“你是谁，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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