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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气球


反而被挑衅的姜克,此时在审讯桌里完全是一张臭脸。甚至于,他顾左右而言他,极力转移话题,只单单承认了打架的罪名。把审讯的警察弄得头疼。

        姜克看起来是常客了,局里好多警察都对他眼熟。他很清楚该说什么判的刑罚轻,什么罪判得重。

        姜克嚣张地左右晃着脑袋,浑然不怕的样子,左脚一直在抖动得厉害,甚至把桌子都抖得轻轻颤动,在空荡安静的审讯室里发出难听刺耳的滑动声。

        突然,一声巨响从他抖动的桌子上传来。

        孟青拿着记录本,猛地拍在姜克面前的审讯桌上,把他抖动的腿压制得一点也动不了,甚至桌子碰到的地方还微微发麻。吓得姜克下意识吞咽了口水。

        孟青身材高大,恰好立在房间里唯一发亮的吊灯下,被他完全遮挡住洒在姜克脸上的光。光影斑驳的,将他脸上的戾气全然暴露出来。他本一双浑圆的眼睛,此刻被他刻意眯张拉长,显得怪异却吓人,仿佛像眼镜蛇紧盯着秀色可餐的食物那般。他这副模样,还颇有几分戴简竹的真传。

        “他啊,戴简竹没让他跟着一块儿出任务,此刻心里正不舒服呢,指不定想出什么损招来。你。”两人站在审讯室外,观察这里面的情况,乔易周在一旁咧着嘴偷笑,一边又调侃着孟青,活像一只看好戏的大狐狸,“你没来的这几天,这小子可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了。”

        狡诈的狐狸。

        “警官,不是,我能说的就都说了。那个小子犯贱,我看不爽就打了他一下,谁知道他那人这么弱不禁风呢,还没用力就昏了过去。怎么我是犯了什么罪吗?那要是打人犯法,那你杀了我啊,净搞些虚的。”姜克阴沉下来的脸突然大笑起来,鄙夷又嘲讽地开口,甚至是好不掩饰地讥笑了一声。

        “你觉得你现在像什么吗?”孟青面无表情,但眼珠去上下滚动,逡巡着他全身,看起来意味十足。

        “什么?”姜克没料到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又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不禁打了个寒战,却又充当死胖子般绝不开口:“你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独自表演得欢的小丑,但在别人眼中却是可悲的木偶人。”

        不得不说,姜克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做任何事都要力压别人一筹,都要得到别人称赞或是奖励,最想得到的就是别人的肯定。孟青这么一说,就是把他贬得一文不值,把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显然,孟青的刻意挑衅,这句机具侵略性和嘲讽性的话语,很轻易地就引起了他的怒火,完完全全打破了姜克自己构建起来包裹全身的屏障。

        “你tm什么意思?说谁小丑!”姜克原本毫不在乎的地痞气完全丢到,换上了目眦欲裂的嘴脸。按在桌上的手被压得变形,眼睛却红肿得仿佛要淌血般。

        “就在昨天你被抓了不久,我们也依法抓捕了那家游戏厅的老板,伍锐立。我们本来是想盘问他涉嫌偷税的行为,但你猜怎么着,他供出你来了。说这一切都是你威胁他的,甚至还强迫他参与非法买卖,都是你……”

        “怎么可能,他说谎!不对,他不可能这么说,你们一定在……”姜克一脸难以置信,眼神可见地慌乱与惊疑在他脸上轮回闪现着。他急促地呼吸着,不停地摇晃着僵硬的脖颈,竟然还狼狈地出了许多汗,一滴一滴地掉在桌上,慢慢渗透进去,最后逐渐看不见。

        孟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将他所有的表情、动作收入眼底,才不急不慌地在他面前举起手掌,示意噤声:“我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但我知道的是,他可是毫不犹豫地供出了你来,没带一丝考虑。”他特别加重了那四个字,姜克瞳孔眼见的颤抖了一下。

        “你倒是衷心,自以为获得了尊重,获得了地位,但你也不过是被人随意丢弃的棋子,没用就扔了。你还在辛辛苦苦地遮拦些什么?你可以选择向我们坦白,至少是你自愿的,此刻你还是体面的。”

        姜克呼吸漏了半拍一般,支撑身体的骨脊骤然碎裂,全身虚弱地瘫坐在椅子上,像是一滩烂泥,无益也无用。

        “身体怎么样了?”苏牧一边询问着他的近况,一边贴心地将他枕头垫高,让他靠的舒服。

        他们兄弟俩还真是和这间病房有缘,上次是弟弟,这次是哥哥。但哥哥哥明显就成熟一些,他非常的安静,只专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全然不见几天前那种不要命的莽撞。

        今天的天气很好,久违的气温有所升高,看来是大冬天来临前的暖流了。窗前的绿植被护士养得很好,苏牧几次来,都能看到她会顺手浇上一点水。白色的床单反射着阳光,将徐中景的脸照得有些红润,不似之前的惨白,果真是医院餐养人。

        楼下小孩叽叽喳喳,还有棍子击打树干的声音,邦邦作响,一下又一下的。仔细一看,树枝上卡住了一只蓝色气球,被挤压得有些变形,气球尾部还垂下了一条细绳,在风中轻轻地摇晃,在引诱,也在呼救。它已经呆在树上一个早上了,小孩们也闹腾一天了,看样子一点也不想放弃,不把它弄下来决不罢休。

        “还行,医生说今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徐中景转过头来,嘴角弯起一丝弧度,自然地接过苏牧递来的苹果。他脖子上的纹身在阳光的照拂下,竟闪着细碎的光,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你呆在医院差不多三天了,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吗?”

        徐中景只看着苏牧的眼睛不做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姜克在局里都招了,他供出了伍锐立非法贩□□秽音像图片的罪名,协同他偷税的罪责,该判他坐几年牢了,姜克等同伙一个也逃不了。”

        说不出是蒋川运气好还是什么,得亏他单纯又胆子小,还是一个新人,对姜克的所作所为只简单地定义在打架,其他的事一概不知,也没有参与,才躲过了这个劫难。昨天晚上还打电话找他哭诉来着,叽叽喳喳吵了他两个小时,边道谢边自省的,把他搞得头都大了。

        “洋洋的事……谢谢你,真的。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我原来想给他一个更好、更稳定的生活,爸爸妈妈不在了,我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好好照顾他。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了,变得暴戾、变得势利,连最开始一切都为了洋洋的心都变了,我变得只为自己。连家都很少回了。”徐中景脸上愁云密布,眼中更是迷茫得不知所措,语速越来越快。

        “我起初都没有注意到洋洋的异常,只知道他越来越沉默,也不爱说话了。偶然一次回家发现垃圾桶里的酒精棉上面沾了血迹,才知道他受伤了。我当时特别生气,气他太懦弱了,所以,”徐中景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喉咙生涩得像硬吞了生柿子般说不出话来。

        苏牧赶紧拍了拍他的背,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安抚着他的情绪,又给他递了杯温开水。

        待他呼吸平稳下来,嘴唇也变得有些苍白了,苏牧便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

        “我没事,谢谢,”他困难地吞咽了口水,“之后我质问他,洋洋被我逼得发病了,我才知道他得了这种,这种病。于是我后面暗中调查,偷偷跟踪洋洋,发现姜克对洋洋拳打脚踢的,甚至,甚至他把洋洋拖到了厕所、扒光了衣服、拍了照片!”徐中景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眼睛里都是怒意。

        “但你知道吗?我不敢,我怂了。”徐中景无助地看着苏牧,嘴巴颤抖着,想说出什么话来,但想说的话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不过是自己狡辩的推脱而已。

        “我知道了,我都明白的。”苏牧静静地望着他,摇摇头,眼神似坚定似安抚,轻声说道,“你才17岁,本该享受青春肆意的生活,却被现实的迷乱蒙住了眼睛,走了错误的路。但现实给你实实在在地上了一课,有些遗憾注定无法弥补,但有些责任你必须承担,知道吗?”

        徐中景的眼眸中氤氲着雾气,咬着嘴唇的牙齿骤然松开,脸上浮现的复杂情绪散开。他释然般笑出声来,眼神却未曾有的坚毅:“一直以来,谢谢你了,徐科洋就麻烦你了。”他往苏牧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就不再说什么了。

        苏牧握着银行卡的手紧了紧,郑重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给他看,挑着眉装作调侃的模样:“你这脖子上的胎记,原来是樱桃形状吗?还挺可爱的。”

        徐中景有些怔愣,盯着自己脖子上的胎记看了有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地笑出了一声:“不是,那天他生气了,我摘了樱桃给他赔罪,他还是生气,又哭又闹的,一定要在我脖子上画个樱桃。你也知道,小孩哭哭唧唧的就是麻烦。”他嘴上不饶人,但语气里全然没有嫌弃厌烦。似是回忆往昔的美好,他的眼中都是温柔。

        他低头浅浅抚摸着手机上徐科洋的脸。原来,这是兔子风筝的惩罚啊。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警察。他朝苏牧微微颔首,转而朝徐中景开口:“准备一下,我们需要带你回公安局讯问情况。”

        徐中景从美好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有些失神。但很快他又弯起了嘴角,“好的,麻烦你门等一下了。”

        这时,楼下小孩突然传来集体欢呼的声音,徐中景便抬头看见气球被棍子扯住,晃晃悠悠地往下拉。

        苏牧也被这声音打断了,起身往窗户外看,那群小孩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他搭在窗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封胶,淡淡地笑了一下,“这只可怜的气球终于得救了啊。”

        “是啊。”徐中景也笑着附和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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