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照片拍完紧接着是修片，修片师等着，沈鸣和苏琴停不下来。

        照片这一整理又是四五个小时过去，苏琴从默不吭声地坐着，到后来托着下巴随意的歪斜，再到后来……

        她问沈鸣：“我们必须做完才能回去吃饭吗？”

        这姑娘第一次用到我们这个字眼，沈鸣移动鼠标的手指顿住，往常影楼再吵再闹他都不会突然忘记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反而是苏琴轻飘飘的两个字，他连思路都断了。

        “你……”

        话还没说完，苏琴歪着脑袋的姿势又是一换，整个人趴在桌上，电脑旁边伸出一半手肘，牛仔外套撩起，微露的胳膊白皙：

        “我事先声明我不是怕吃苦，我就是有点饿。”

        沈鸣好一会儿没说话。

        苏琴百无聊赖，看电脑看的眼花，正打算不管沈鸣自己先点，忽然听到一声鼠标推开的声音：“那就走，去吃饭。”

        苏琴啊一声，抬头，那双略圆的凤眼带着丝迷茫：“现在走？活还没做完。”

        “那你是打算叫外卖？”

        “对啊。”

        苏琴没觉得她这个逻辑有问题，饿了，赶时间，叫外卖哪里不对？

        影楼里就剩他们两个人，胖姐和其他人忙完之后就下班回家，她怎么会吃独食，自然要问问沈鸣。

        沈鸣轻轻笑了声：“出去吃吧，活动活动。”

        苏琴起先犹豫：“这不好吧？早做完早回家。”

        沈鸣说：“加班又没有加班费，你这么热情，是乐于自我奉献？”

        “……”

        ——

        八点，夜市正热闹。

        汇融是座大市场，占地一千多亩，虽然很多建筑因为老旧外皮剥落或者造型过时，但只要走进这座市场，就能感受到生活在其中的人旺盛的生命力。

        临近过年，除却那些箱包店和折扣店的广告喇叭，一些街边临时摆摊的年货商也支开摊位，小小的电喇叭一点也不比音响逊色。

        沈鸣说要走走，就真是走走，穿过汇融市场，到另一条靠近学校的美食街吃东西。

        一路上两人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帅哥美女组合，怎么看怎么吸眼球。

        苏琴拍照拍的兴起，要不是沈鸣在一旁护着她，早撞到别人的摊位上了。

        到美食街，大学生已经放假，然而该出摊的出摊，大部分来逛的都是被美食街名头吸引来的。

        吃的花样太多，反而令人眼花缭乱。

        苏琴逛完一条街，没看到想吃的，转头问沈鸣：“你想吃什么？”

        她的眼神闪躲，明显是没想好自己要吃什么，讨建议来了。

        沈鸣转开视线，扫视整条街，人太多，味道太杂，他其实也没什么想吃的。

        “我仔细想想，回去吃比较省钱。”

        苏琴等半天竟然等到一个完全没有建设性的意见，她瞅着沈鸣：“回去吃什么？”

        一起住了好几天，从来没看到沈鸣开过火，亏这人当初还思考怎么分配厨房，感情一点不用。

        大壮烧烤

        天冷也一点没有浇灭人们撸串的热情，烧烤师傅热火朝天地烤着，宾客嘻嘻哈哈笑闹，主客皆欢。

        苏琴跟着沈鸣落座到大壮烧烤的露天桌后，突然觉得她刚才还不如坚定点去吃碗面。

        从衣袖里伸出来的手指尖尖，点在菜单上：“吃什么？”

        沈鸣撇开视线，当做没看到，叫许怀壮：“来两份饺子。”

        许怀壮和娟子分工明确，他做烧烤，娟子做面食，两人分工合作，经常比拼谁当天赚的钱多。

        苏琴根本没看到菜单上有饺子：“这里卖？”

        当然。

        没三分钟，娟子给他们上了两份饺子。

        羊肉的

        苏琴……没吃过。

        饺子小小的，一口吞。表皮紧缩在肉团上，看上去薄薄一层，却没破开。

        沈鸣见她夹着饺子左看右看，就是不吃，问道：“不喜欢这个口味？”

        那倒不是，苏琴不挑食，就是觉得内馅奇怪：“我第一次见羊肉的。”

        沈鸣盘子里的饺子已经少了好几个，苏琴觉得味道应该不会太差，说完，她夹着饺子送进嘴里。

        咬一口，鲜香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席卷。

        “还不错啊，好吃！”

        身边的大女孩吃完一个再夹第二个，自此之后再没出声，全顾着吃了。

        一盘也没多少个，苏琴看上去瘦挑，食量却不小。

        沈鸣以为她不够饱，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盘？”

        他们吃到现在，吃跑了三波客人，苏琴放下筷子，矜持起来，抽取纸巾擦拭完嘴巴，说：“我早饱了，这饺子好吃而已。”

        她的嘴唇从油润到干燥也不过就几秒时间，唇瓣被摩擦的发红，可旁边却是白的发光。

        沈鸣收回目光：“那回去加班，晚上可不要喊饿。”

        苏琴觉得自己就像那劳改的，沈鸣就是带自己出来放风的。

        “好～”

        回答的有气无力。

        再回到影楼，气氛远没有出去时热烈，沈鸣沉到电脑后面，看不清他在做什么，是否摸鱼。

        苏琴则带上耳机认认真真选图，她白天吹的牛皮不攻自破，虽然沈鸣替她当了些灾，可在她看来就是自己菜。

        一时，整层二楼只听见滴滴答答的鼠标声和键盘声，白炽灯安安静静散发着光，热烈却又冷冽。

        —

        “我去，你们昨晚这是赶到多晚？瞧这黑眼圈。”

        一大早，胖姐迎面看到两人打着哈欠进影楼，忍不住关切问道。

        比他们早到的还有几个人，看到他们都惊呼的惊呼，笑的笑：

        ”瞧我们鸣哥这番拼劲儿，就知道咱们今年奖金少不了。”

        “今年还加一员大将，不得翻倍？”

        “你在想桃子吃！”

        也有人打招呼：“鸣哥早。”

        看到苏琴，则换了个称呼，“阿琴早。”

        “早。”

        苏琴忍住继续打哈欠的渴望。

        她昨天晚上卯足劲儿干活的后果就是将将好十二点，才从影楼回去，加上洗漱时间，夜里一两点才上床。

        困劲儿过后，苏琴还偷偷摆弄会儿手机。

        夜里关上灯，她窝在手机里，和以前的同学发消息：

        —阿琴你最近怎么都不冒头了？很忙吗

        —特别忙，忙到头晕

        苏琴发完才想起对方这会儿肯定睡得稀里糊涂，也就她还没睡。

        她们都出来工作了，修仙是不可能再修的。

        手机里还有另外一条消息，不过她没回，是她妈妈的，发过来苏爸和人喝酒的视频求赞：和杂志社社长一起

        苏琴看到杂志社那三个字有些碍眼，摄影专业的定向去处当中之一就有杂志社，采访摄像，节目报道都用到摄影。

        苏琴毕业时不是没考虑过杂志社，只不过在打听到杂志社的作风和工资后，她果断选了钱多的。

        现在她爸特意和杂志社混到一起，用意不言而喻。

        她不是找不到杂志社工作，就算要找也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

        “苏琴，开工了。”

        眼前忽然蒙上一片阴影，沈鸣手里拿着一卷花花绿绿的纸，不知道是什么，轻轻敲她的头，“不至于今天就掉链子？”

        苏琴拨开那卷纸，手指一阵滑腻，材质竟然不错，只不过触感很快消散，来不及让她细想什么样的内容需要用到这么好的纸张承载：“放心，还是那句话，我，职业操守，不用怀疑。”

        她指指自己，一秒切换到精神十足的状态。

        今天任务依旧很重，还有一个星期过年，不少行业已经放假，得空闲后拍照成了纪念娱乐的一大方式。

        “今天一套婚纱照，六套写真，你拍那套婚纱。”

        沈鸣没有像昨天那样和苏琴商量，而是直接分配任务。

        苏琴一愣：“只有一套婚纱？要出远外景吗？”

        沈鸣抽出那张单子看了眼：“不用，普通外景。”

        苏琴啊了声：“那不是你任务很重？再分配一套写真吧，我保证今天很快。”

        她从坐着站起，马尾绑在脑后，眼神十分坚定地看着沈鸣，嘴巴抿着，很认真，也很固执。

        “一套，不放心的话放晚上最后一套给我也行，那样正好，反正磨多晚，都是我的事。”

        沈鸣以前也带过新人，新人一向热情，然而热情到苏琴这副模样的，凤毛菱角，说是热情，不如说是想争一口气。

        面对这样的女孩子，心软好像是件极其正常的事，沈鸣盯着苏琴看了会儿，女孩皮肤白，五官精致漂亮，一错不错回望。

        沈鸣再次抽出张单子，红色的复印纸，边口撕的层次不齐：“下午三点的，给你，晚上我想早点下班。”

        苏琴接过单子，对着沈鸣挑眉，柳叶眉，眉峰突出，看上去不显娇柔，反而十分不好惹。

        女孩笑了起来：“你等着吧。”

        区别二层的隔间的平和，一楼沸反盈天，只听见胖姐一直在叫喊：“阿祖快快快快快，佳佳把人都带上去……”

        还有，“阿鸣、阿琴你们收拾好没有？”

        沈鸣走到楼梯旁，向下喊：“好了，让人上来。”

        随着一阵喧闹，苏琴紧张地握住相机，准备迎接客人。

        影楼没什么固定流程，作为摄影师不用这么殷勤，苏琴是想先观察客人的特点，心中有数后，在拍摄过程中加快进度。

        没想到，率先出现在苏琴眼帘的是闫老头，他正陪着客人小心翼翼说话：“这次的摄影师名气大，获过很多次奖，还是名校毕业，拍照水准你们放心，不过人还年轻，到时候两位多担待些。”

        两位客人点头，新娘瘦高，点完头又开始担心：“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毕竟才毕业……”

        “唉哟，咱们还能自己砸自己招牌？艺尚企业文化就是‘让人眼前一亮’，质量上两位放心，我全程跟着。”

        苏琴：……

        瞬间压力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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