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许致远坐在客厅沙发上招呼褚羡，跟他描绘昨天的所见所闻，“真的有明星过来拍广告，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那女的叫……叫什么来着？”

        他朝厨房喊一句，“青格，昨天拍广告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叫miya，据说是个超模，最近挺红的。”许青格一边忙活一边回复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褚羡，你也是娱乐圈的，跟她认识吗？”

        褚羡笑笑说，“我知道她，但跟她不熟。”

        周牧野也不嫌弃厨房挤，一直手插裤兜在许青格身边打转，听到褚羡说话就冷哼一声，“你一个十八线自然跟人家不熟了。”

        刚说完，许青格就给了他一肘子，“瞎说什么呢，别被他听见。”

        听见就听见，本来就是个糊咖嘛，他又没说错，周牧野揉揉肚子腹诽道。

        客厅里许致远还在兴致勃勃地跟褚羡聊昨天的事，看来昨天去海边放风的确让他很开心。

        “……牧野还碰到了两条蛇，吓得不轻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哪有吓得不轻！再说了昨天他看到的也不是两条蛇啊。

        周牧野满脸黑线，许叔叔，你这样说，这个小白脸一定会觉得我很胆小的。

        果然，褚羡听到许致远的话就朝周牧野看了一眼，还扯起一个不屑的笑，仿佛在说，“哼，胆小鬼。”

        周牧野快被气死了。

        许青格也快被周牧野气死了，这厨房这么小，他怎么这么喜欢挤在这里闻油烟？

        “你在这碍手碍脚的，快烦死我了。”许青格把他拨到一边去，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皮蛋，说，“现在，要么出去，要么帮忙剥皮蛋。”

        “剥皮蛋干什么？”

        “做皮蛋瘦肉粥啊，褚羡最爱喝我做的皮蛋瘦肉粥了。”

        “我不干。”周牧野快气炸了，竟然想让他帮忙做饭给那个小白脸吃？

        想得美！

        “那你出去吧，在这儿也碍事儿。”

        周牧野黑着一张脸，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没一会儿就大声嚷嚷，“我那条黑色的内裤呢？”

        许青格说：“不是在阳台上晒着吗？”

        褚羡过来厨房帮忙，问许青格，“他住在你家里？你们这么熟了？”

        周牧野在阳台找到自己的内裤，磨磨蹭蹭的也不回放间，就想偷听一下看许青格怎么说。

        他竖起耳朵听，结果就听到许青格说：“嗯，我爸爸很喜欢他。”

        周牧野简直要气疯了！好你个许青格，我他妈的在你家当牛做马这么长时间，就换回来这么一句话！

        直到吃完了饭，周牧野的脸也还是黑的。

        褚羡明天就得进组了，一去就是好几月，所以今天特地来找许青格玩儿。

        他俩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周牧野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看着这俩在那里嘻嘻哈哈，周牧野差点把手里的漫画书撕碎。

        褚羡一直在给许青格讲拍摄时候的趣事，许青格也听得津津有味儿，“……真的？骑马镜头竟然是这样拍的？我还以为是骑得真马。”

        “现在哪还有骑真马的。”褚羡说。

        周牧野在旁边佯装看漫画，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呢，总是见缝插针地插话，“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做艺人的越来越废物，连骑马都不会。”

        哼，我本人可是从幼儿园开始就学马术呢，吊打你们这群娱乐圈小废物们！

        褚羡听到他的话也不做回应，就当没听见，然后继续讲在山里拍戏遇到一条大蟒蛇的事。

        “……那条大蟒蛇可大了，我们剧组有个场务，之前是个富家公子哥，被他爸发配过来体验生活，别看他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一看见那条蛇当场就吓尿啦……”

        周牧野：“……”

        你他妈的还敢指桑骂槐！

        我他妈的不怕蛇！不怕蛇！那天根本就没看见蛇！看见的是我三叔在跟一男的亲嘴！

        你他妈的一个小白脸，一顿只吃两个小笼包，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还打不过一只鸡的样子，也敢讽刺我？！

        周牧野承认他生气了，非常生气！

        这气直到晚上吃过晚饭，褚羡被他妈接走才稍微有点消下去。

        褚羡他妈对他管理很严格，过来接他的时候还一直询问他今天吃了什么，“马上就要进组了，不能吃太多，得维持身材，高油高盐高热量的食物可不能吃……”

        许青格说：“阿姨您放心吧，我一直按您的要求看着他呢，只让他吃了点开水煮白菜。”

        周牧野在旁边很想插话说，他早上吃了皮蛋瘦肉粥，还吃了小笼包，小笼包还是我买的！他中午吃了红烧肉，晚上还吃了烧鸡，对了，冰箱里的冰激凌他吃了俩！那冰激凌我一直都没舍得吃，是给许青格留的，全让这孙子给吃了！

        最后，许青格一个眼神飞过去，他还是选择闭嘴什么都没说。

        送走了褚羡母子后，周牧野说：“没看出来，那个褚羡还是个妈宝男？”

        “你能说话别这么难听吗？”

        “我说错了？他妈连他吃什么都管，回个家还得亲自来接，这么大的人了……”

        “他是明星，明星不都这样吗？”

        哼，他算哪门子明星，糊的要死，他三叔的娱乐公司里看大门的大爷都成了网红，比这个小白脸红多了。

        许青格不想听周牧野说褚羡的坏话，“褚羡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今天一整天周牧野都对褚羡冷言冷语的，一直黑着一张脸跟棺材板似的。现在褚羡都走了，他还说他坏话。

        “你是不是嫉妒他？”

        “我嫉妒他？！”周牧野一听这话，嗓门都提高了八度，“他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嫉妒他下巴尖的能戳死自己，还是嫉妒他胳膊细的像两根鞋带？”

        “周牧野！”

        “到！”周牧野把脖子一梗，“在这儿呢，您有什么指示？”

        “你……”呼，气死了，许青格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气得不轻，都不明白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吵起来？

        空气逐渐凝结起来，气氛越来越尴尬，彼此都有点下不来台。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隔壁“咕咚”一声，这是许致远落地的声音。

        他俩赶紧跑到许致远房间，不出所料，许致远果然已经掉到地上了，正抓着床腿在努力向上挣扎呢。

        “爸，你怎么了？”

        “许叔叔，你没事吧？”

        许致远有些尴尬地说，“没事儿，本想自己翻翻身，没想到还是不行……”

        周牧野和许青格一起把许致远抬床。

        这之后，他们两人也都不再怄气了。特别是周牧野，看到许致远那样，又看到许青格这满脸的忧心，特别后悔。

        好端端的干嘛惹他不开心？他明明已经够难了。

        他俩躺好后，一时都睡不着，周牧野问：“许叔叔的腿是怎么回事？”

        这么久了，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车祸。”许青格轻声回答。

        他不是很喜欢讲这件事，跟褚羡也没有讲过，因为那场车祸是他内心深处永远的痛。

        三年前的夏天，许青格拿着成绩单，在学校门口的电话亭给他爸爸打电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致远已经出差快一个月了，许青格有点想他。

        “现在已经回来了，青格是不是想爸爸了？”

        “嗯。”许青格有点害羞，他不是一个很会撒娇的人，也很少跟爸爸妈妈提要求，但今天不一样，他跟爸爸有些时日没见了，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又考得很好，所以就想趁机撒撒娇，“爸爸，外边下雨了，你能来接我吗？”

        “好，等着爸爸去接你，我先把你妈妈送回家。”

        许致远今天一回来就带他的妻子薛佳秀去了医院，现在刚做完检查回来。

        挂上电话，先把薛佳秀送回了家，把买好的菜送进厨房放好，“你先在家休息，别动啊。等我把青格接回来，我来做饭。”

        薛佳秀说：“你去接他干什么？学校离的这么近，让他自己回来就是了。往常下雨不也是他自己回来的，真是越大越会撒娇了。”

        她有点心疼丈夫，刚出差回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陪着自己去了医院，忙活了这半天，现在又得出去接儿子放学。

        “这次雨下的挺大的嘛，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人接，就偏咱家的孩子趟雨水啊？”许致远朝自己妻子脸上亲了一口，说，“好了老婆，别吃自己儿子醋了，我马上就回来。”

        “去你的，老不正经。”薛佳秀嗔怪他一眼，捂着脸羞怯不已，都老夫老妻了还亲，“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许致远哈哈一笑，“亲自己老婆有谁敢笑话？你就在沙发上坐着，等我回来再做饭啊。”

        许青格拿着伞站在一家商店的门口躲雨，看着这来来往往的车辆，猜测着哪一辆是爸爸的。

        他有点后悔刚才让爸爸来接了，爸爸刚出差回来，应该让他在家休息的。

        正想着，一辆车停在路边朝他按喇叭，车窗揺下，果然是爸爸。

        “爸爸！”许青格激动地连伞都没有撑开，冒着雨就跑上了车。

        “等很久了吧？”

        “也没有很久。”

        “我刚跟你妈妈去医院了。”

        “妈妈怎么了？”许青格担心地问。

        “不用担心，”许致远抿嘴笑起来，说，“你妈妈呀，她怀孕了。”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许青格别提多开心了，笑着说：“希望是个妹妹。”

        “是弟弟你就不喜欢了？”

        “也喜欢，但最好是个妹妹。”就像他们班那个刘洋的妹妹一样，天真又可爱，扎着俩羊角辫，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屁股后边，“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车子路过一家花店，许青格非要下车买一束花送给妈妈。

        “你现在急什么，等过几个月妹妹出生了，再送妈妈花也不迟。”

        许致远担心妻子一个人在家肯定闲不住，她肯定不听劝进厨房做饭去了。医生说了她现在胎像不太稳，需要静养，他有点不放心，想赶紧赶回家。

        可许青格现在就想去。

        “好吧，难为你这么孝顺。”许致远把车停下，说，“打着伞，外边雨下的那么大。”

        “知道啦。”许青格撑起伞就往花店跑。

        临近下午，花店里的花好多都被人挑完了，就剩下一些耷拉着脑袋的。他挑了很久，总算凑成了一整束。几朵百合花四点缀上一圈蝴蝶兰，都是妈妈最爱的花，她肯定会喜欢。

        许青格撑起伞，抱着花跑出来。爸爸也一直在车上按喇叭催，应该是等急了。

        雨下的那么大，整个世界都弥漫着水雾，对面的绿灯发出幽幽的光，许青格没有注意还剩几秒，他只想趁着现在还是绿色的赶快跑到车上。

        意外就发生在这时候，一辆车突然冲出来，直直地往他这边撞过来。

        “青——格——”

        他好像听到爸爸在大声喊他，耳边是风声，雨声，烦躁的喇叭声，轮胎划过地面的刺耳声……

        伞丢了，花落了，四周全是雨水和着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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