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晨光初露，庞培城东侧门尚未打开，城门前已经排出了一条长长的人马车辆队伍。

        庞培城常住人口上百万，城墙长七十余里，共有大小城门共八座，各分正侧，根据功用不同，分别供给不同身份的人车进入，专门专用，连开启的时间也不一而足，有严格的法令规定。

        其中，东侧和西侧两座城门主要用于商业，许多风尘仆仆的商队在前一晚城门关闭后不久就已经抵达，在城门外露宿了一夜，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居住在城外镇集村庄的平民入城赶集或者返回主人家劳作，因此天还漆黑一片就早早等着门开，人员成分混杂下，免不了各种消息的流通。

        “最近这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快进流火之月了，还冷得跟破冰之月时候差不多，昨晚前半夜有惹得人根本睡不着——嗨，真是见鬼了！”

        说话的中年大汉穿着露出臂膀的薄衫，紫红脸膛，一身干粗重苦力练出的厚实肌肉，咬紧的牙关微微打着颤，一边用大声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一边猛搓着双手和臂膀。

        “谁说不是呢！”

        中年大汉的话引来一片附和。

        一个女仆模样的大妈挽着篮子，抱怨地嚷嚷着：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我们主人家正吩咐准备把夏天的床单窗帘洗晒出来呢？谁知突然下了一场冰雹，好好的丝绸被罩，就这么全变成了烂布！”

        “可不是，刚刚抽穗的麦子也被打坏了！”

        “我们村也是，养得好好的鱼都翻肚了！”

        众人一阵可惜。

        旁边有单人出行的行商听得奇怪，不由加入进来，好奇的说：“最近帝都的天气反常吗？我从西边罗迪城来，没听说有什么不对啊！”

        “西边是没什么不对，异常天气好像都是从东边流云山麓那边来的。”一个瘦脸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

        “流云山麓？不会是……那座山吧？！”

        “可不就是那座山！”瘦脸年轻人一拍大腿。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又疑道。

        瘦脸年轻人吞吐，有些犹豫，在人们的催促下，终于打开话匣子。

        “我有个兄弟，他进了山。”

        “什么！你兄弟敢跑到那边去！那座山可是……你兄弟怎么进去的？”

        “他就是那附近村庄里的人，进山砍柴，结果跑偏了路，不知不觉就绕到流云山麓里面去了，”瘦脸年轻人干脆一股脑倒出来，“结果你们知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众人好奇不已。

        那人吊足胃口，才不急不慢地揭露谜底，“……他看到了天神！”

        “吁——还以为是什么呢？”

        众人一片嘘声。

        “我还知道那天神不但能飞，还浑身发光，嗖一声就飞走了呢！”

        作为帝都居民，他们见多识广，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大人物虽然不是天天见，但也至少听过传闻，一听那人的话，就知道这又是个把空中飞人当成神祗的谣言。

        “别不信啊！”那人急了，“你们记得前晚那场雷暴吧！我兄弟亲眼见到，那个天神能在雷暴里面飞！”

        “夸张的吧！”人们将信将疑。

        不怪他们怀疑，实在是所有亲眼见过的人想起前一晚的雷暴，个个都心有余悸。

        那场雷暴足足持续了半夜，密集如同雨点，如果瘦脸年轻人所说是真的，能在那样恐怖的雷暴中飞行，在人们心目中，也和真正的神祗差不多了。

        那一晚，落雷在流云山脉引起的山火差点点亮半边天，要不是雷暴同时伴随了倾盆大雨，把山火熄灭，这场灾害说不定能影响到几十里外的庞培这边来。

        这两天是时不时突如其来的暴雨中，就夹有不少灰烬一样的东西，把许多屋顶墙壁淋得脏兮兮的。

        由于影响范围大，这场雷暴也是帝都新近最流行的话题，上至贵族，下至平民，没有人不议论过，一些从外地而来的商队并不知道这件事，纷纷打听起来，话题不再围绕之前的中心，慢慢散开来。

        ……

        皇家秘法团驻地，琥珀之塔。

        “传奇强者，不愧被誉为走在陆地上的神祗——神祗一怒，天地色变……”

        说话的梵高大师站在高台边，眺望剑圣山的方向。

        站在琥珀之塔上，仍能清晰感应到那个方向元素不正常的聚集，那些不了解超凡者世界的凡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为之困扰数日的异象，是数位传奇强者只不过不到两个魔法时的聚首所造成的。

        科迪亚克大师来回踱步。

        “已经三天了，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几位冕下会一同莅临？宫廷法师团那些家伙，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准确的说，是两天零八个魔法时三十七分。”

        科迪亚克大师的动作过于迅疾，令法袍在空气中翻卷起来，带动空气流动的异响。但他的暴躁丝毫无法影响另外在场的两位大师，罗比尼奥大师纠正了他的错误，悠悠地说：

        “皇室对宫廷法师团的信任，永远在秘法团之前，不过放心吧，该知道的，我们迟早会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那位安.琳法师有密切关系。”

        “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儿！”

        科迪亚克大师不耐烦地嚷嚷，“可那个小丫头一进皇宫，就再也没露脸，要是被那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杀人弃尸了，我要怎么对安德烈小鬼交代！”

        这种不着调的话只得到另外两位大师的无视。

        “稍安勿躁，拉里已经前往皇宫，按照一贯规律，皇帝最迟会在五天内给与秘法团合理解释，如无意外，他这次应该能带回确切消息。”

        梵高大师平静地说。

        他的嘴角带着深深的法令纹，严肃而板正，令人一见便可以确认这是个不苟言笑的老法师。

        “嗯，他回来了。”

        一个黑点从庞培城方向迅速向中心河洲靠近，直直飞向琥珀之塔。

        驻地中的法师和学徒们纷纷仰头，惊讶于发生了何事，令大师不顾约定俗成，不得在驻地上空飞行超过一定高度的规矩，这么急匆匆地返回。

        “什么？魔族入侵！”

        三位大师剧震。

        不久之后，驻地两座高大的主塔顶部的魔法光球，由平时的绿色变成橙红，随着巨大的能量波动，超大型魔法光罩逐渐显现出来。

        “咦，结界为什么升起来了？我们怎么不能出去了！”一个学徒有些惊慌地叫起来。

        “蠢货！你没经历过之前对神圣帝国的讨伐战争吗，看到魔法光球了吗？已经变成战时警戒状态了，应该是又有战事发生了！”

        “驻地从现在开始，限制进出，非进行任务不能随意外出！”

        经验丰富的年长法师纷纷大声安抚，维持秩序。

        也有一些人疑惑，“是哪里的战事？”

        “又要召集法师入伍了吗？”

        就在这时，皇家法师塔驻地林木上栖息的所有报报鸟，齐齐飞了起来，在空中发出尖锐急促的鸣叫。

        这次，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法师们不再混乱，纷纷向发放任务的高塔涌去，许多有先见之明的法师已经占豪了位置，只见公共任务光屏上，一行醒目的红色大字：

        【北方军团发动反攻战事，召集战争法师！】

        ……

        “幸不辱命！”

        略显疲惫地从房间中走出，林安对等待着她的所有人微一点头，“仪式进行很顺利！”

        不管心里怎么想，所有人都流露出欣慰高兴的情绪。

        皇后陛下站在最前面，她左边搀扶的人选，已经换成了撒克逊，其余人有意无意，都至少与前两者落后半步距离。

        所以林安的视线不可避免地与撒克逊的碰到一处，而后彼此各自移开。

        宫廷中没有真正的秘密。

        即使还未确定神术仪式结果之时，册立皇太孙的典礼就已经在筹备中，皇帝和一众皇族以及大臣都做好了两手准备，万一事有不谐，皇太孙的册立典礼说不定就会变成登基大典。

        因此悬而未定数年的继位之争最后谁将成为胜利者，也已经水落石出。

        林安死而复生，一重新回到人们视线中，接着立即发生了这样的事，令不少不清楚内幕的大臣不免心中暗自嘀。

        哪怕是深信林安决不可能站在奥丁儿子这一边的拜伦和约克雅丹，看向林安的视线，也难以避免地有些复杂。

        但或许是皇帝积威太重，也可能是因为老山主和唐吉坷德大师两座大山的坐镇，总之两人都并未表现出什么强硬的反叛态度，虽然略显冷淡，但也完全在众人意料之中。

        倒是撒克逊的平静比较出乎意料，尤其在知晓些许内情的拜伦和约克雅丹等人眼中，他的平静就和林安的沉默一样，诡异中蕴含不同寻常的气息。

        就像一座酝酿中的火山，在爆发前喷发的气息，令嗅觉敏锐的人按捺下躁动，暗暗想方设法探听推敲内幕。

        其实内幕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那么复杂，林安很清楚，原因只是皇帝在进行续命仪式的前一天，召来撒克逊，与之进行过一番对谈而已。

        而林安坐在相隔一墙的另一个密室中，从头到尾旁听了这场谈话的过程。

        （未完待续）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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