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人心思动

又是一天的清晨。

        朝阳东升，晨曦遍洒大地，将希望和光明带到人间。

        除了最开始的半个月外，魔灾的降临并未给远离前线的庞培带来太大变化，一如以往每一天，东门早就排成了长龙。

        穿着沉厚棉衣皮袄的人们踩着厚厚冰雪，将货物篮筐放在外面抵挡冷风，一边呵气跺脚，一边把面颊耳朵发红，听到绞轮转动，城门开启的声音，一阵骚动。

        “今天终于放晴了，真冷啊……咦，布告栏上的通缉令怎么都不见了，那张新贴的东西是什么？”

        大部分平民进城找活，但也不乏游手好闲的人，东张西望，敏锐地发现了城门边的变化。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越是寒冬，足不出户的人们越需要新鲜话题消遣，平民阶层没有上流社会那么多交际，公告栏上的布告一直是他们话题风向的流行核心之一。

        发现了新变化，不少人一拥上前。

        “让开、让开，别挤到一起……别乱摸！撕掉一角，城卫兵把你抓进苦力营信不信！”

        城门前的卫兵呼呼喝喝，严厉地斥责让人们退了半步，很快又有人在人群中叫道：

        “特里大人，这布告上写的是什么？叫人来给我们读一读呗！”

        “小卡尔，你这小混球，别以为躲在人群里我就不知道是你，就你爱多事！”

        都是乡里乡亲，卫兵队长不好伤了人，见拥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堵住城门，只好妥协，叫来了识字的士兵，宣读布告上的内容。

        “……安.琳伯爵，卡迪拉克.加涅夫伯爵（魔法公国爵位，但受到梅林帝国承认），比尤莱.桑托拉斯大师……智远德勋，品性忠恳，日前深入魔灾前线，击杀魔族强者八人，军队逾十万，功勋卓著，荣登英雄榜，堪为人族表率！”

        “……兹此，梅林帝国第三十九位皇帝撒克逊特下旨意，与一月一日，在洛克塞纳金宫广场召开封爵大典！”

        “……册封安.琳一等伯爵，晋一等名誉侯爵，封赐南特纳郡北部，东起深水河支流，西至费罗山南麓，共计土地一百五十万亩，为紫蔷薇伯爵领，世袭罔替……”

        “……册封卡迪拉克.加涅夫伯爵，为三等伯爵，封赐隆特郡南部罗斯平原，共计土地七十五万亩，为加涅夫伯爵领，世袭罔替……”

        “……册封比尤莱.桑托拉斯大师，为三等伯爵，封赐诺拉郡……”

        “……册封赫比.萨拉克大师……”

        “……册封……”

        ……

        亢长无比的一大段内容大声宣读下来，喊得宣读的士兵声嘶力竭，满面通红，口干舌燥，中途断续喝了几次水。

        但围簇在公告栏旁边的平民没有任何人觉得繁琐无聊。

        刚开始，众人听到击杀魔族强者八人，军队逾十万时，人群还轰然叫好，再听到将要召开封爵大典，也是一片热闹，及至后面一个个具体封赏读出来，人群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那些原本站着队伍中排队的平民，并没有听清之前的内容，但耳中也陆陆续续飘进“晋一等侯爵”、“土地一百五十万亩”、“世袭罔替”等句子，在强大的诱惑下，连今日的生计都顾不上，丢下脚边的货物，一起挤到公告栏前的人群中。

        等待士兵宣读完一遍，人群仍没有散去，直到公告念了三遍，甚至有些记性好的人已经背下了大部分，在城门士兵的驱赶下，人群才依依不舍地散开。

        几个机敏的少年疾奔出去，一边跑一遍大声将背下来的内容喊出来，引来路人的瞩目。

        甚至有人感兴致地拉住人，询问公告栏的具体内容，那些少年便像获得赏赐的人是他们一样，昂首挺胸，卖着关子，直到大伙人聚集过来，连声催促，甚至给他们塞上几个铜角子，少年才将听到的公告大声背诵出来。

        听到封赐内容的人们新鲜之余，也不由得为这除了开国之初之后前所未见的大规模封赐感到咂舌，口沫四溅地议论，将公告内容越传越夸张，围着他们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叹。

        封爵公告如同一块丢进池水中的巨石，泛起的涟漪很快波及整个帝都，就连码头上卖苦力搬迁活物的苦力民夫，在等船的休憩时间里，也顾不上喝水，大声议论着今天公告听到的新话题。

        只听一个大汉不敢置信地大嚷道：“……一百五十万亩！你不是听错了吧！”

        “没有，肯定没有！不信你问约克，他也听到了！”

        前一个传播消息的男人拉来了证人，于是又有不少好事的帮闲聚集了过来，大伙儿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一百五十万亩？那到底是多大的土地？”

        “那得从我们脚下一直连到天边去吧！反正我是数不清！”

        “不然怎么说是伯爵呢！那可是比咱们镇长还要大的人物哩！”

        “呸，镇长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男爵而已，伯爵可是能够担任城主的大人物！”

        “你们说的都不对，伯爵不是城主，他们是拥有的土地比一个城还多！”一群人对土地和封爵的关系争论不休，一个平时公认见多识广的跟船水手加入进来，大声道。

        众人不疑有他，惊叹道：

        “哇！那得是我们家的多少倍啊！”

        “这地里的粮食得堆几个谷仓啊！”

        “你们？你们就别想了！”那个水手十分不屑地说，“你们这些卖力气的苦力，省吃俭用最多挣一两亩地养老，就是做梦，梦里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地！”

        “谁说的，公告中都说了，只要能杀魔族，人人都能得封赐！”苦力中一个年轻人不甘心道，“我有手有脚，力气比你还大，也能挣到封赏！”

        “胡吹牛皮！魔族可是会吃人的，你敢杀吗？”

        水手看了那个年轻苦力一眼，眼底一亮，故作不屑，把年轻苦力气得脸红如血。

        码头的民工也见多了这样的状况，不怕事大的起哄：

        “等真碰到魔族的时候，别吓得屁滚尿流叫妈妈！”

        “征兵队就在附近，敢不敢叫他们过来说你要报名？”

        “吁——不会是怕了吧！”

        一伙人哈哈大笑，中间也有熟悉那个吹牛苦力的人劝道：

        “别理这些家伙，他们还不是一样！”

        “上战场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个夸口的年轻苦力被嘘得面红耳赤，想到公告中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庞大封赏，只觉得心底发烫，忽然热血上头，下定了决心。

        “我、我当然敢！”

        “我、我现在就去报名参军，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那个水手本就是被公告内容打动，想要忽悠人一同去参军的，见终于有鱼上钩，立即跳下来，昂首挺胸道：

        “去就去，谁怕你！”

        不远处的两艘船上，刚刚卸完货的两位船长站在船头，听到码头上的哄闹，三桅船的船长对另一个船长道：

        “你手下的水手要跑了。”

        “迟早要跑的，现在才刚开始而已。你敢不敢打赌，等封爵大典之后，你船上跟船的年轻人至少会跑掉四五个。”

        第二位船长看了眼码头方向，苦笑摇头：

        “生意不好做啊，看来下次再来的时候，雇佣苦力的劳务费又要上涨了！”

        第一位船长感同身受，也唉声叹气起来。

        “别说是那些年轻人，封爵赐地，谁不动心，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行了，也都想上战场碰碰运气了！不说别的，皇家这回搞的什么猎魔榜，可是下了大本！”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个榜单规则还有讲究，什么致命击杀来着，据说不管那魔族被砍了几刀，只要是你捅的最后一刀，那就是你的战绩……”

        “这你就别想太多了，你当别人都是傻的，哪有这么好的事让你碰上！还不如想想怎么多弄几个魔族人头。”

        第一个船长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

        “要是真能搞上千把个，再打点一下，弄不好还真能封赐个勋爵什么的下来！”

        “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动心了！……”

        ……

        相似的对话，发生在帝都圈数个大城市以及附近村镇中，并且随着张榜公告的扩张，开始从帝都圈向国境外扩大。

        世袭爵位，实封领地，这是这个时代所有平民都期盼获得的东西。

        而且随着封爵公告的公开，一些有关猎魔榜的内情也随之传出，其中“致命击杀规则”，在平民阶层中引发了一阵击杀魔族的淘金热潮，人人都愿意相信自己会是被幸运眷顾的下一人。

        而荣耀榜中关于“废除战时准爵制，根据榜单实时记录火线提拔”的内容，则令不少有钱无爵的富商也坐不住了。

        他们打听清楚了这是事实，立即恨不得马上砸钱打造出一支精锐团队，只要能在魔灾战场上砍下一千个魔族头颅，即刻就能被皇帝赐封为勋爵，成为新的贵族家族！

        至于贵族阶层，也逐渐开始人心涌动，派出年青一代子弟，主动加入军队之中。

        就在这样人心涌动之中，三天时间转瞬即过，洛克塞纳金宫广场上，迎来了万众期盼的封爵大典！

        （未完待续）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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