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警觉

敏轩打开房门，一股难闻的酒秽气扑面而来。他皱起眉头，放下书包，喊了声爸爸，没人吱声。他走进床边只见爸爸汗涔涔的脸煞白，地上一大滩的呕吐物的气味令他作呕。他“哇”地一声捂住嘴立马走开，到厨房夹来几坨炉灰，屏住呼吸，用扫把扫干净后，拿来拖把拖干净。然后他端来一盆热水，用热毛巾轻轻地给他擦完脸后倒了一杯放了味精的水。

        “爸，我扶你起来，喝口味精水解解酒。”说完扶起张建新。

        张建新无力地坐起接过敏轩手中杯子喝了几口对敏轩说：“太难喝，不喝了。敏轩：我不舒服，让我睡睡。还没吃饭吧？拿点钱到街上买点吃吧。”

        张建新从衣兜里拿出钱给敏轩，敏轩接过说：“爸爸：妈妈不在家，你能不能别这样瞎喝酒？你自己不舒服，害得我都难受！”

        他打开室内的窗户，走进厨房打开风门，把壶放在灶上烧了一壶开水，然后把方便面倒进碗里，用开水冲好后吃完就写作业去了。

        敏轩做完作业收拾书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张建新起床踉踉跄跄去厕所，只听见“哇”地一声又吐了。敏轩把爸爸扶起来打开水龙头冲掉呕秽物，然后端来一杯水给他漱完口又倒了一盘热水给他洗脸。

        张建新对敏轩说：“你去睡觉，别管我。”

        敏轩见爸爸可怜难受的样为他泡杯牛奶心痛地说：“爸爸，身体才是本钱，趁热喝了暖暖胃。妈不在家，你照顾不了我也要照顾好自己呀，不要瞎折腾把自己搞成一个受害者。”

        “小兔崽子！教训我？”张建新生气地说。

        “你知道人体的各个器官都很脆弱，它不会因为你对别人讲义气伤害它就会同情你，也不会因为你听不进别人的话就会体谅你。相反，它会毫不客气地损伤你的器官，你越跟它叫板它惩罚你就越厉害。你还是尊重客观的好，别自作聪明作践了，免得自找痛苦受。”

        “小兔崽子，看着老爸难受数落我是吧？小心我揍你！”

        “我就在你面前，你揍，揍呀！怎么伸不出手？孩子就是孩子，即使对大人的不是说得再对，他也会死要面子用强权压制封住口，真霸道！”

        “好了好了，别废话！你到柜里拿件床单帮我换上，把换下的床单放到洗衣机里明天再洗。收拾完你去睡觉，不用管我。”张建新躺在客厅里沙发上对敏轩说。

        敏轩换完床单，洗漱完毕上床睡了。他在朦胧中听见爸爸在叫“梅，梅，梅你在哪？你在哪呀？、、、、、、”。

        第二天上午，素梅从长沙湘雅医院回来，只见张建新还躺在床上脸色煞白酒气扑鼻。她又恼又心痛地说：“别人的居心一点都觉察不到，毫无戒备之心还口口声声称兄道弟，他灌你酒是要致你于死地而后快啊！脑子进水啦吧？傻乎乎地往别人的圈套钻，智商真高！”

        “梅：别生气。我昨天真的没喝多少，可能是人感冒了才这样。”张建新身体虚弱地说。

        素梅把他扶起来，把泡好的葛根水端给他喝。说：“知道感冒了还去喝酒？”

        “昨天老周四十岁生日，我本不想去的，他硬拽着去的。”张建新显得无可奈何地说。

        “一天了，还酒醉迷糊地还说没喝多少，男人啊男人，前世酒没喝足，后世也要不顾一切地拼命补上！真是悲哀至极的可怜虫！”

        张建新喝完水抓住素梅的手深情地说：“只要上了酒桌，再推辞，都难挡驾别人敬酒。科室的同事都为周寒冰敬酒，周寒冰在兴头上，不依不饶地要干到，我说感冒了不能喝，他说感冒了正好喝酒发汗，出点汗感冒就好了。你说我拗得过吗？嘴巴的无奈，身体的折磨又谁怜惜呢？即使当场趴下还会有人说装醉。梅：这水喝起来怎么有种苦甜的味道？”

        “这是葛根粉。我以为舌头被酒烧焦了没味觉，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是一个进修医师从张家界特意带给我的。葛根解酒，多泡几杯喝会要好些。”素梅关心地说。

        张建新看着素梅说：“有老婆在身边心里踏实。”

        素梅心酸地说：“看你酸溜溜样！昨天晚上我上夜班，我的心七上八下，担心家里会有事，下班后我赶紧往回赶。果真如此！建新：你不是孩子了，请你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要再作践了！我好不容易争了一个进修机会，你就让我安安心心地学完好不好？”

        张建新搂住素梅说：“你不在家我心里空落落的。陪陪我，陪陪我好吗？”

        “都四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离不开大人啊？没出息！”素梅微笑着说。

        “秤不离砣，公不离婆，离开了还有什么味咯？”张建新可怜巴巴地说。

        “我去湘雅进修家里的一摊子事留给了你，敏轩衣食起居都要你打理，真是苦了你。好歹还有半年就会结束。家里的事能做就做，不能做放着我回来再做，不要因为我不在家增加你的心里压力，。”素梅温柔地说。

        “梅，你能不能早点回啊？年底了，局里的事比较多，每天三餐饭要给敏轩准备，晚上还要辅导他学习，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累得要命得不到一点休息，真的好累，真想躺下去彻底放松放松。”张建新对素梅诉苦说。

        “既然这样，你把妈请来帮帮忙，何必硬挺着？”素梅责怪地说。

        “妈岁数大了，身体不好，要她来我怕她身体吃不消。”

        “要不出点钱把敏轩寄到老师家，一方面可以让老师辅导他学习，二来也减轻了你压力。你看如何？”素梅用商量口气说。

        “等敏轩回来了再说吧。”张建新他想征得敏轩的意见。

        “好吧，听听敏轩意见也不错。”素梅说。

        张建新穿好衣服下了床，家里除了一点方便面什么也没有。他对素梅说：“我们去买点菜回来吧。”说完就拉着素梅往外走。

        素梅关心地说：“你不舒服就在家休息，我去买菜。”

        “只要看见老婆一身都轻松舒服了。”张建新心情舒畅地说。

        两人来到菜场精挑细选地买了平时敏轩喜欢吃的菜，提着篮子往回走发现有龙虾，素梅说买点回去给敏轩吃。两人弯着腰一只一只慢慢挑选。周寒冰凑过去调侃地说：“平常只听说鸳鸯戏水，今天却目睹鸳鸯戏虾，真是大开眼界！”

        素梅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呵呵，你也戏点回去？”

        “王医生，你可回来啦。张科长几天没见到你他就像丢了魂似的。张科长，这下可以温馨温馨了。”周寒冰奸笑着说完欲走开。

        素梅付完钱看着他微笑地说：“老王在家做什么，要你买菜？”

        “是啊，平常是王利荣买，托科长的福，她现在上班去了。”周寒冰看着素梅说。

        “哦，她上班你就要辛苦些了。昨天你们家做什么好事，害得我们家老张差点命赴黄泉啊？”素梅埋怨地问。

        周寒冰看着张建新奸笑着说：“不至于呗？平时喝半斤没一点事，昨天顶多喝三两，喝那么点酒就喊命赴黄泉，你也真会吓人！”

        素梅生气地说：“要你这么说我夸大其词啰？你看他现在脸还煞白，没喝多少能这样吗？生命赋予人只有一次，酒不值钱，人值钱！请以后悠着点！”

        周寒冰不满地说：“你意思是我故意害他啰？昨天是我生日，大家看得起我一起聚聚。科室里的那几个酒仙酒兴大发，张科长耍滑头躲开也被小刘请了回来，我劝都劝不住。我可没想灌醉害他。”

        张建新打圆场笑着说：“我老婆平时不要我喝酒，见我昨天喝醉了非常生气，她不是对你，请不要介意。”

        敏轩进屋听到妈妈的声音，高兴地跳到妈妈身边叫着：“妈：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素梅放下手里的活高兴地用手抚摸着他的头说：“哎哟，我的乖儿子，妈妈想死你了！”说完母子俩抱得紧紧的。

        “妈，你今天不走吧？”敏轩看着素梅问。

        “不走，在家陪我的宝贝儿子。明天下午走。”

        “哇塞！你不在家我们每天吃方便面，我都吃腻了。妈，你回来给我做好吃的好不？”敏轩商量地说。

        “你想吃什么直说，老妈给你做。”素梅高兴地说。

        “好久没吃鳝鱼了，明天买点鳝鱼吃好不？”

        “好啊，只要我儿子喜欢。”素梅说完敏轩高兴地又是一声“哇塞”。素梅微笑着走进了厨房做饭去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里，幸福少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敏轩动情地唱了起来。

        素梅听了心里酸溜溜地说：“敏轩：爸爸工作忙，一个人顾及不过来，你要体谅爸爸。”

        “我没说爸爸对我不好啊！有妈妈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幸福多多。”敏轩抱着正在炒菜的妈妈的腰说。

        一盆热气腾腾地大红龙虾端上了桌，敏轩高兴地喊正在晾床单的爸爸吃饭。忽然咚咚地敲门声，敏轩嘟哝着说：“来的真及时！”

        敏轩把门打开，周寒冰一脚跨了进来。敏轩问：“周伯伯，有事？”

        周寒冰走近餐桌：“你们还没吃饭？”

        张建新说：“好久没收拾屋子了，收拾收拾做饭就晚了，反正不要上班，晚就晚点吧。”

        张建新对周寒冰说：“来，坐吧，一起吃。梅，拿套碗筷来！”

        素梅拿来碗筷，周寒冰见素梅系着围裙还在厨房里还没吃，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吃吧。”

        素梅出来盛了一碗饭坐在餐桌旁吃，发现周寒冰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她。素梅关切地问：“老周：你怎么这样盯着我？有事吗？”

        周寒冰吞吞吐吐地说：“哦，没事，没事。”

        素梅一边吃一边说：“有事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周寒冰难为情地说：“娟娟病了，脸烧得通红，我想请你看看。”

        素梅马上放下碗筷取下围裙，一边洗手一边说：“烧多久了？给她吃了什么药没有？”

        “昨天晚上就有点发烧，吃了一粒退烧药烧退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又烧起来了，现在睡在床上。”周寒冰着急地说。

        素梅二话没说，从抽屉里拿出听诊器跟周寒冰出了门。敏轩着急地说：“妈，你还没吃完饭呢，吃完饭再去啊！”素梅边走边说：“回来再吃。”

        素梅走了，敏轩生气地嘟哝着：“我妈昨晚上了一晚的夜班回来还没休息，连饭还没吃完就被他叫走了。有病不知道去医院找医生，真不识相！当医生的真可怜，连吃顿饭的时间都要受病人牵制！”

        素梅到了周寒冰家，见娟娟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咳嗽，呼吸急促，看来病得不轻！她拿出听诊器在娟娟的身上认真听着，肺部哮鸣音湿罗音明显。她收起听诊器严肃地对周寒冰说：“孩子得了急性肺炎，马上送医院！”

        素梅和周寒冰把娟娟送进医院做完检查，亲自为她开了处方，输液后素梅对当班医师说：“注意观察，不行打电话给我。”

        她又对周寒冰说：“刚才打了一支退烧针，你不要着急，烧会慢慢退的。你守在这里，我先走了。”

        素梅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饭菜张建新放在了灶头上热着。素梅见到饭菜喉咙里好像伸出了手，她盛了一碗饭站在灶前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敏轩走过去对她说：“吃饭可不能狼吞虎咽噢，慢点，别咽着，小心得胃病。”

        素梅看着儿子笑了笑，没吱声，继续吃。

        素梅吃完饭，敏轩懂事地过去收拾洗碗，素梅欣慰地说：“这事不用你做，去搞你的学习吧。”

        敏轩懂事地说：“知道。妈：你也太累了，休息去吧。当医生的太辛苦，几十岁了手里还老攥着一本书，还要去进修学习，休息天回到家也莫想休息。”

        “这你就不懂了吧？医生再辛苦他的心永远是苦中有甜，苦中有乐。因为在他们的手里挽救了无数的生命，解除了无数病人身上的疾苦。每当生命垂危的病人抬进医院，治好笑着走出去的时候，医生特感欣慰。因为医生的心都系在病人身上，把病人当亲人。不仅关心体贴，更重要的是想方设法把病治好。其实遇到复杂的病不是单凭化验单或一张x光片就可以诊断的，还需要做进一步地检查查明病因，多方会诊，反复论证，进行科学的辩证施治，拿出最佳治疗方案。因此，医生需要掌握最新的理论知识和医疗技术，学习外来的经验和新的先进技术。这就需要走出去进修学习，提高自身医疗技术，探究悄然演变的病变，为解决病人疾苦而努力学习与钻研。”

        “妈，我懂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敏轩领会地说。

        “敏轩真的是长大懂事了，什么事一点就明白。昨天多亏了他，不然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张建新接着说。

        素梅笑着说：“醉成一团烂泥，还要一个孩子伺候，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敏轩在家，还不知道你是啥德性。”

        “下不为例，以后我再不这样蠢了。”

        晚上，敏轩躺在爸爸妈妈的床上说：“一家人在一起真开心，可惜妈妈明天又要走。”

        素梅说：“我走了，明天叫你爸把奶奶接来好不？”

        “好啊，奶奶爱我，我也爱奶奶。接来吧，我也不要整天吃方便面了。”敏轩兴奋地说。

        敏轩抱着妈妈亲昵地跟他们聊了一会，就到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素梅对张建新说：“周寒冰这人看来似乎很有涵养，其实一副怀才不遇的样根本没把他人放在眼里，说话含沙射影，城府深不好打交道，你要多提防。”。

        “周寒冰无非是想升官发财，我对他关怀有加，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使坏的。”张建新自信地说。

        “小心使得万年船。敏轩生日那天不知你注意了没有，敏轩送蛋糕给他没吃不说，却用冷漠狠毒的眼神盯着敏轩令他非常恐惧。他用李懿清调口味，实际上是想制造你们有**关系，以后好做话柄。他一步一步靠近你，跟你诉苦，赢得你同情，又一步一步深入你的心底了解你到底有多少墨水，有多大本事。这可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这次晋升他想以家里困难为由把你抵下来换上他看你是什么反映，试探你跟领导的关系到底如何，你却傻里傻气地看不透人家的居心。建新，遇事要多几个心眼，多想几个为什么，千万不要轻易进了别人圈套啊！”素梅分析说。

        张建新听了素梅的一席话心里一怔立即警觉起来：“昨天在餐桌上周寒冰说今年的税收任务全面完成了，我们内审科对各科室的上缴税收超额完成部分是不是考虑提成？我说：收缴上来的税款我们没有权力截留进行自我分配，必须上缴财政你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在这上面打算盘了。他说：有好多单位都有小金库，想做什么拿着用就是。我们倒好，手里抓着钱都不能花，就像猫抓着鱼只能闻闻腥一样，你说能不馋吗？我说：你真是馋猫，其实，我们只是履行了收缴税款的工作，收上来的钱交到财政，财政再返到各单位和社会要用的支出，这来自于民，用之于民你是懂的。他说：大道理谁不懂？我又没贪污公款，只是说超额部分提成，这应该是允许的。我说：税收上来的一分钱都是国家的，任何单位和个人没有截留的权利。后来他说你把我们的意见提上去，行不行由上面定夺吧。我说：既然你想到了那你就代表你个人意见向领导提呗，我可不想让领导刮胡子。”

        素梅深沉地说：“这人城府深，既然他能大胆提出这个问题他应该是考虑很久很成熟了。其实，你们内审科不直接管税收，这么说是不是已经在某个地方搞了名堂设下了埋伏？你可要多几个心眼，小心阴河里翻船啊。”

        张建新心想周寒冰又要起埂子？他心头一怔半天才说：“有什么办法呢？”

        素梅认真地说：“你要对他分管的下属单位的税收进行抽查，如果有问题要及时处理，要不然酿成大错都会推在你身上，那你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周寒冰表面与自己情同手足，一向阴险狡诈，还不知暗地里埋了几颗定时炸弹，只要触及必定轰然爆炸，阴险！素梅走了，他第一次预感到天就要塌下来人单力薄孤独无助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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