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评职称

周寒冰拎着一包花生敲开张建新家的门满面堆笑地说：“张科长：谢谢关心，我父母搬进了新房，冬天就不会在雪地里过冬了。这真要好好感谢你鼎力相助为我操劳，为我张罗募捐才有我父母的今天呀。乡里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感谢大家，我父母特意要我带点花生表示表示谢意。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就请你莫嫌弃。”

        张建新欣喜地说：“老人家住进新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压在你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大家为你高兴啊！什么时候邀请大家去你家祝贺搬新家呢？”

        周寒冰笑着说：“说起来惭愧！那穷山僻壤的山村坳里爬山越岭的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即使有车都进不去啊，我有何颜面邀请啊！大家的好心只有心领了。”

        张建新笑着说：“大部分的同志都来自乡里，谁都知道乡里艰苦，谁都不会介意。老人家身体最近好吗？”

        周寒冰答道：“人老了，什么病都来神了。昨天回去老娘说头晕，带她到卫生院看了下，说是高血压、冠心病，要她赶紧住院治疗。如今欠了一屁股的债，哪有钱住院啊？只好搞点药在家吃慢慢治疗呗。”

        “岁数大了，有病千万注意及时治疗，千万莫出状况。老人身体不好，我们是没必要增加老人的心里负担去打扰。天冷了，老人的棉衣棉被都有没？”张建新关心地问。

        “红十字会发了几件棉衣棉被，父母的年岁已高，穿的还是不足。”

        张建新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对周寒冰说：“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父母有难，做子女的有着不可推卸地责任。钱虽然不多，也能帮老人家暂缓一下燃眉之急。”

        周寒冰用手半推半就地说：“张科长：你也有家，孩子读书也要钱花，你也有父母，再说你不是一次接济我了，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要。”

        张建新诚恳地把钱塞到他手里说：“我的父母有退休工资，看病有公费医疗不用我操心。你老婆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孩子读书要钱，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要钱，一个月几十块钱本来就紧巴巴的，又遇到侄少爷玩火烧得损失惨重，给父母盖房子家里一点老底都花光了还跟单位借了不少，每个月还要从工资里扣，你这日子过得够紧的，拿着吧。”

        张建新把钱塞给他后泡了一杯茶递给他，周寒冰接过茶把钱放进兜里感激地说：“有你这样的贵人相助，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说实在的，要靠我乡里的兄弟那真只能搭一个窝棚住在露天里。农村穷，山村坳更穷！张科长你真是菩萨心肠，为我家建房筹措资金立下了汗马功劳，我欠你的情用什么来报答啊？”

        张建新谦逊地说：“你跟我是谁跟谁呀？菩萨心肠你言过其词了，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就是最好的报答。其它就不必往心里去了。”

        周寒冰笑笑说：“父母的基本生活条件解决了，我的心也踏实了。”

        张建新微笑着说：“你真是个孝子！”

        周寒冰看着张建新试探说：“听说这次职称评定局里有几个中级职称名额，不知道会落谁头上？”

        “按上面文件精神，这次除考虑文凭外主要的是看业绩，今年在省刊以上发表两篇以上论文，三年连续工作考核优岗，出满勤，外语合格者优先。”张建新说完看着周寒冰。

        “优岗每年都是那么几个人！我们这些没评优岗的人看来都是吃干饭的，连晋升资格都捞不上！”周寒冰满腹牢骚地说。

        “话不能这么说！被评优岗的人毕竟成绩比别人还是过硬些。有些人上班混日子过，工资奖金照拿不误，你说合理吗？这次职称评定主要是看个人硬件，学历、外语、论文、实际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和满勤。老兄，按评审条件你有几分把握？”

        “要这样按条条框框套的话，三年内考核优岗的不一定都能晋升。虽然去年优岗没评上，但我的学历是合格的，论文也在省刊上发表了好几篇，只是外语考试成绩差点，满勤没达到。那我也是老字号了，也该优先考虑啊。”

        “掰开手指算算，够条件的真还不少。今年中级职称名额整个局里只有几个，要让优秀的人都评上，又要没评上的人没意见，看来今年的评审工作难度很大。这就看职改办拿出行之有效的具体方案了。”张建新分析说。

        “大家都在一个起点上，谁上谁不上那就看谁的手长了。我今年考外语差几分及格，不过外语考试局里都不是很好。没出满勤，那是因为家里的房子被火烧了要回去盖房，这都是有理由的。张科长，你能不能在局领导面前美言几句，让我越过这道坎？”周寒冰用恳求地眼神看着张建新。

        “我今年也要参加中级职称评定，有些话不是很好说。再说，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老兄自己出面比我说效果会更好。下星期就要上报名单，这事你得抓紧了。”张建新提醒说。

        “听说局里是杨局长负责此事，杨局长跟你的关系不错，你能不能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周寒冰试探地说。

        “你知道杨局长原则性很强，不会轻易被感情所动的。关系再好，是个事来了，也不一定会买这个面子。既然你心有成竹，那你自己写个述职报告，把已发表的论文和学历，还有外语成绩单和工作年限等交给职改办，如果相比之下有可能的话，我相信职改办的同志会优先考虑的。”

        “原则？算了吧！关键时刻，有几个能铁面无私不感情用事的？”

        “这次评中级职称名额本来就少，凡是可以进中级职称的个个都在比照条例估测自己是否能入围。全局上下几百双眼睛都瞅着那张榜，如果有一点不公或有徇私舞弊的话你说那是一个什么局面？因此，我相信职改办的人不会不坚持原则。你说是吧？”

        “你是主任，又是局长候选人，职改办肯定会对你优先考虑。你是心有成竹，胜券在握。我呢？屁都不是，谁还会放在眼里？算了，别做白日梦了，老老实实看别人升官发财，吃鱼吃肉吧。”

        “话虽这么说，职改办的人他才不会管你担任什么职务，他只看硬件，硬件合格才有可能上。如果上不去也只能等明年再说。”

        “硬件，说的好听，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名堂？”

        “故事没看到最后一页，谁也说不清最后是什么结局。名堂不名堂，到时出榜公布就会知道，你说是不？”

        几天后，人们围着宣传栏上参加这次职称评定的名单议论纷纷。张建新看着要进入职称的名单一大版，好家伙，这么多？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整个名单上的每个人的硬件，心想，这次应该有份。

        周寒冰看完走到张建新的身旁说：“你看到了没？猴子抢食看谁厉害。”

        张建新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一下走开了。

        周寒冰跟在他后边说：“从公布的榜上硬件来看，你是铁板上钉钉子铁定了。我是没戏咯。”

        几天后，职改办的评定工作紧锣密鼓的全面展开，各单位报上来的名额在紧张地审定中。顿时不符合晋升条件的隐秘地忙着打通关系请客送礼，符合条件的人又怕被人顶下来也只好紧跟领导套近乎。整个局面就像盖着锅炒豆，焖在里面急蹦。张建新按晋升条件在晋升范围，他想自己晋升条件过硬，即使别人想顶下来也难，因此没必要随波逐流搞得神经兮兮的，还是任其自然的好。

        周寒冰看着张建新稳坐钓鱼台的样心想，张建新能上我就不行？我倒要背水一战，看谁厉害！

        周寒冰拎着点花生敲开杨局长的门微笑说：“杨局长：上次我家里失火多亏了局长大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爹娘搬进了新屋住。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我老娘要我带点乡里的细籽花生给您以表谢意。说实在，这点东西我真拿不出手，但现在家里是这么个条件，花生虽不值几个钱，但这也是我父母的一点心意。”

        杨局长笑笑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就凭老人的这份情意我也要收下。你回去替我好好感谢感谢两位老人的深情厚谊。”

        周寒冰含糊其辞地问：“不知今年评职称能不能考虑有特殊情况的？”

        杨局长微笑说：“如果要考虑有特殊情况的那也是有特殊贡献的。”

        周寒冰笑笑说：“像我工作快二十年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呢？”

        杨局长笑着说：“这次评审很严格，都是按条条框框定，如果你合乎条件那一定会有的，如果差点的话也许只能等明年。老周：别急，我相信以后条件会放开的，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杨局长话已说到这份上，周寒冰只好说几句客套话谢过杨局长走了。

        几天后，晋升的名额已初步定夺，张建新被列入其中。周寒冰越想越觉得窝囊，他参加工作比我晚，却轻而易举地上去了，我却求人都上不去，不平衡的心促使他牢骚满腹。

        他来到办公室满脸怒气地说：“真他娘的倒霉，老子工作了一二十年还不如后来的！”

        刘晓英答道：“要说工龄我比你还长，论资排辈我也该是中级职称了，可是条条框框卡在这里，比不过人家，那只怪自己没本事，不走时运，没辙。”

        张建新从外走进办公室，闻到了强烈地火药味，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微笑说：“这次职称评定审核得真严，还是严点好，免得打破脑壳。”

        周寒冰见他进来悻悻地说：“张科长：看来你是十拿九稳了。”

        “名字虽然暂时在大家的视线里，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张建新疑虑说。

        刘晓英笑着说：“按理说别人再顶怕也难咧。”

        周寒冰有些恼怒地说：“很难说，科长老实，来一个蛮不讲理的人硬踩下来谁能说得清？”

        张建新笑着说：“只要人家比我强，我甘愿败下风。”

        小刘调侃地说：“科长：你真的要小心，你看老周虎视眈眈地看着你，小心煞费苦心把你挤下去哟。”

        周寒冰瞄了他一眼鄙视地说：“谢谢提示！下次你晋升，我一定要煞费苦心地把你整下去！”

        “说你狠你还真来劲了！话说回来，如果外语不抛锚的话，真还挨到边了。明年外语考好，今年评个优岗，再发表两篇论文，你还愁什么？”小刘安慰说。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吧。”周寒冰沮丧地说。

        职称评定已经到了最后拍板阶段，周寒冰再也按耐不住找到张建新说：“这次名额里中专毕业的蒋新华外语差几分都有份，难道我一个大专生还不如一个中专生的水平？太不公平了！你的社交比我好，请你帮帮我！”

        张建新认真地说：“这事多一人不如少一人，我在旁边别人反而会扫你的面子，你还是自己去找吧。这样你好说话，别人也好回答你。”

        周寒冰又去找杨局长说：“杨局长：你不是说如果破例的话是有特殊贡献的，那蒋新华在下面他能有什么贡献？他能上，我为什么不能上呢？”

        杨局长和蔼地说：“蒋新华虽在下面工作，但他对国家的贡献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你是知道的，因此，整个局里只提拔了他。老周你是局里的老同志，各方面表现都不错，我们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但名额有限，好多比你条件还好的老同志我们都无法考虑进去，这是我们这次评审的一大遗憾。请你给予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

        “今年没份，那就请您明年给予关照关照。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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