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魑魅魍魉非久久 辉煌之上路漫漫

　　朱根老病又犯，重操偷听旧业。他无法从正道得到珏霞和吕富贵的真实消息，就逛公园，挤公交，溜商场，扎人堆。哪里人多往哪里凑，何处有窃窃私语，就往何处蹭，屏住呼吸，伸长耳朵，悄悄探听，收集情报。
一个月的窥探偷听，尽管说法不一，支离破碎，但经朱根去伪存真，由表及里，深入梳理，基本确定了原来问询自己的那些都确有其事。吕富贵贪污腐化，与多名女性存在不正当关系，与李珏霞更是狼狈多年，来往密切，吃住一起，俨然夫妻。注册的公司明为李珏霞，实为吕富贵，二人合伙骗取不正当利益，损公肥私，攫取金钱。也主动承认朱阳是他们二人的孩子，二人精心演戏蒙骗朱根……
朱根气愤之极，破口大骂：“吕富贵你个混蛋王八蛋，你个混蛋王八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朱阳的事情也秃噜了啊！你个狗日的牲口叫我怎么见人，叫朱阳怎么做人，我日你八辈子祖宗……”
其实朱根在朱阳逐渐长大过程，也逐渐疑惑朱阳是不是自己的种子，因为朱阳越来越象吕富贵了，所以后来朱根几乎不提吕富贵，更不来往，但是也没有撕破脸皮。朱根暗想：自己年龄偏大了，离婚只有净身出户，不可能再娶再生育。何况朱阳一直是自己养育，付出了巨大牺牲，堆积了足够感情。再想想村里多少家庭从偏远处抱养儿子的，好歹朱阳还有亲生母亲，比起抱养胜过百倍，只要天机不被捅破，儿子必定喊自己爸爸，将来必定会给朱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所以明明知道，也装不知。现在被吕富贵个混蛋王八蛋个狗日的牲口昭告天下，自己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一的一切都付之东流，无法不气冲牛斗，破口大骂。
快中午了，依然不见太阳，天阴沉沉的，不知道要下雨还是要下雪抑或是雨夹雪。朱根的心情糟透了，多少天了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浑浑噩噩，迷迷瞪瞪，不仅悔了又悔，哭了又哭，恨了又恨，骂了又骂，也开始头疼心痛，将来怎么样面对儿子朱阳啊！
忽然朱阳来了信息：看看香港媒体对你们的披露，你们还是人吗？我也受到牵连，我以后自食其力，不再联系，不再回国，永不再见。发出此信息后，我就把手机卡废掉。
朱根赶忙手机联络，已经音讯全无。朱根知道朱阳性格，最后的最大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朱根欲哭无泪，想嚎无音，呆傻了二个小时，缓缓站起，搜索到早已不吸的香烟，翻出早已不喝的白酒，颤颤巍巍掖进精心保留多年的圣物——蓝布书包，哆哆嗦嗦的拿起宝马钥匙，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家门，跨上“宝马”奔向了生他养他的故乡……
太公村极其太公循环经济区的人民生活翻天覆地，环境景观覆地翻天。朱根已经无心欣赏，无力观瞧，独乘破“宝马”，浊烟滚滚，心泪暗涌。
夜深了，寒风嗖嗖，小雨淅沥，微雪飘撒，朱根踉踉跄跄，灰灰溜溜的趁黑悄悄摸进了小树林。
枯叶泣不成声，无奈飘零，朱根无魂无魄，无精无神，对着五座孤坟慢慢弯腰，双膝跪地，妈呀一声嚎啕，鬼神错愕，眼泪突然决堤，泄洪一般，气流突然凝滞，死去一样，哽咽缓缓又起，似哭无音。好久好久才又发出哀嚎：“妈妈啊！爸爸呀！我的祖先们呐！我朱根对不起你们了啊！……我朱根尽力了啊！我朱根一生无奢求，谨望香火不断根脉永续啊……”
嚎嚎停停，停停嚎嚎，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根稍稍稳定，慢慢掏出带来吸剩的香烟，分出五支点燃，然后掏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签香，也分出五根点燃，起身依次分别插在五个坟头前，风雨雪不知为何，没有损毁湮灭。朱根回过头来，打开酒瓶，每个坟头倒上一点，然后仰头喝下一大口，嘴里念念有词，嘟嘟囔囔，不知所云。一瓶光光，再换一瓶。又一瓶光光，再又换一瓶。四瓶过后，朱根酒劲上涌，没了知觉，跌跌撞撞，一个趔趄，滚下了新修整的太公河坡……
此时，杨英正坐在温暖智能大棚里的场屋子前的茶亭，一边给老书记斟茶，一边再次安抚着老书记，张义虎仿佛鹞眼更深邃了，石狮模样依然故我的注视着前方远方，常道宽，冯梦站在石狮旁边，其他人在不远处瞄着。
“……我再老生常谈，旧话还提，老书记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咱们设施观光农业很需要你，我们也都很需要你。另外，老书记你是老干部了，一定相信组织，也更要相信五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五哥只是接受组织调查，相信他从小就接受你的良好教育和熏陶，后来又读了那么多书，自然懂得做人做事道理原则，尤其是接受党教育这么多年，肯定不会违法乱纪，胡作非为的。”杨英看着老书记日渐消瘦的脸，尤其已经凹陷而肿胀的无精打采的双眼，心里一股酸楚，几乎落泪，赶紧低头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抽出两张餐巾纸假装擦手，趁机拭了拭眼睛，继续道：“老书记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五哥做了不应该做的事，犯了不应该犯的错，也丝毫不会影响你在我们心中，在全村全社会中的美好形象。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功过是非自有公论，即使五哥纵然有错，也不会是什么大错特错，教育教育，过些天就回来了，你何必自寻烦恼，自找苦吃，最后你自己把自己折磨的病倒，甚至住进医院，想想后果岂不更加严重，并且还于事无补……”
“唉——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明白啊？”吕青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无表情的还是一声长叹：“唉——丢人现眼啊……，无脸见父老乡亲啊……”说着又无哽无咽，还是老泪纵横。
“嘻嘻，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大丈夫，嘻嘻顶天立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胡勤可能实在憋不住了，蹦跶过来，仿佛也意识到说的话有点伤口撒盐，急忙改口：“嘻嘻，表叔你放心，我表舅虽然逝世了，但是我已经求我表舅提拔的大干部和红发美女了，我表弟富贵的事，你不必操心，更不必担忧了，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胡勤抬眼正看到杨英紧盯着他，马上灵机一动劝道：“表叔，你就听咱杨书记的话，把咱们那个……那个……那个设施……那个绿色农业弄好了，就一切都OK了，我保证我表舅提拔的那几个大官和红发美女都听我话，把一切都会给咱办好的，没想到我胡勤总是有用武之地，你说气人不气人嘻嘻……嘻嘻……”
“唉——算你有良心……”老书记头也没抬，依然满脸沉重：“你也不必哄弄我，安慰我，我心里有数，千不该，万不该，这孩子一定是忘本了……呜呜……呜呜……”老书记失声痛哭起来。
“切！切！切！都怪简怀隼和他那个破鞋王玉，要不是王玉带着我富贵表弟到她那个不知道是干爹还是干情夫哪里走后门，多年来请客送礼，吃喝嫖赌，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怎么会惹来这么一身骚……”胡勤滔滔不绝的瞎胡唚起来。
杨英赶忙制止：“胡勤你他妈的别又胡言乱语瞎胡唚……”
“杨书记你就让我实话是说说吧，憋死我了。”胡勤看着杨书记，嘴里依然不停：“都是王玉和那个叫什么……什么李珏霞等等的几只破鞋勾引的，听说那个什么李珏霞，还是朱根那个傻蛋穷酸书生的媳妇儿，简直是天方夜谭，神话故事。你们说大仙女那么嘻嘻，嘻嘻，可这个傻子书生天天没儿子就活不了，居然还敢和我们杨书记离婚，天意不可违，罪有应得呀！生的儿子居然还是我富贵表弟的，真是种瓜不得瓜，种豆烂得豆，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嘻嘻……嘻嘻……。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敢肯定，都是这些破鞋早有计划，早有预谋，安心不良，图谋不轨，我表弟贪污那么多钱肯定都是破鞋们指使的，估计即使有我表弟的个人行为，也都是因为这些破鞋们才被逼无奈的，嘻嘻……嘻嘻好色之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足为怪，也不可耻。嘻嘻……因为我也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我那些都是良家妇女而不是破鞋，比如我的红发美女和十几位漂亮美丽的仙女，当然也包括原来的大仙女。嘻嘻，嘻嘻我接受过我表舅和红发美女的特工训练，所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嘻嘻……嘻嘻……。哎，现在你们说说要不是这些破鞋，我表弟会出问题吗？要不是王玉这个破鞋勾引的那个大官情夫犯法被抓，能够牵出来我表弟富贵吗？说来说去，就都是破鞋惹的祸。当年老书记表叔你勇于批斗破鞋、批斗坏分子郎婵，现在看来是绝对绝对正确的，畏罪自杀，批斗死了是活该，否则早就国将不国，民将不民了，嘻嘻……嘻嘻……天道轮回了，表叔你才是伟大、光荣、正确的，所以你应该高兴起来，为自己当年的英雄壮举骄傲自豪，我拿酒去，给你庆祝庆祝，嘻嘻，你说气人不气人，嘻嘻……嘻嘻……”
“不要瞎胡唚，当年我嗜酒如命，酒后失控，酿成大错，是有问题的……”老书记仿佛情绪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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