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滋滋滋

        一只肥硕的大公鸡在橘红色火苗的烘烤下，脂油掉落下来，发出好听的滋啦声。

        丑姑娘背对着青岚蹲下身子，动作十分娴熟地不停翻滚着木棍上的烤鸡。

        她时不时躲避着窜出来的橘红色火苗，偶尔顺势单手往鸡身上刷着佐料。

        青岚不知自己什么运气，正当自己饥肠辘辘之时，就遇见一个故人正聚精会神地烤着鸡。

        肉香四溢，青岚不由自主地又咽了一下口水。

        “这么巧！你也在这啊？”

        听到青岚的热情招呼，丑姑娘转过身来对她抛了一个媚眼，道：“是啊！好巧哦！我就说我和好看的人都特别有缘份！”

        青岚看向长相漂亮却十分阴鸷的少年，好奇问道：“这位是？！”

        丑姑娘咧嘴一笑，“这是俺弟。好看吗？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热情地搂了一下身旁的少年，脸上写满了骄傲。

        青岚违心地点了点头。

        见丑姑娘态度温和可亲，青岚知道自己今晚吃鸡有戏。

        她很自觉地用破布擦干净了自己的手和脸，然后飘到丑姑娘的身边，和她天南地北，胡侃漫谈起来。

        青岚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的眼睛时不时瞟向那只肥硕的公鸡，看得两眼发直，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却始终不好意思开口。

        丑姑娘虽然没有怎么听懂她的话，倒还是念点旧情，伸手掰断一只鸡大腿爽快地递给青岚，“吃”

        青岚：“……”

        果然人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说不定风水轮流转，好事便转回自己家了。

        面对皮焦肉厚的烤鸡，青岚多少有些不能顾及自己那丝所剩不多的仙风道骨了。

        她的视线随着鸡腿的移动时刻闪烁着耀眼的光，呵呵一笑，快速接过它就大快朵颐起来。

        纸片人在怀中提醒道：“小心有古怪！”

        饥肠辘辘的青岚完全不顾喋喋不休的纸片人，专心致志地啃起鸡大腿来。

        纸片人不由地探出头来，叹了一口气，瞬间，被火光逼得退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青岚很快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隐隐的血腥味，抬头一看，不禁脸色大变。

        她看见少年正捧着一碗温热的鸡血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虽然这个少年长得玉雪可爱，但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在摇曳的火光之下，样子实在有点阴森可怖。

        这少年就像个深海里的鲨鱼，嗜血如命，一旦闻到血腥味，就异常地凶狠欢腾，丝毫不顾及周遭人的眼光。

        青岚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面色似乎有些古怪的少年。

        他不进食反而喝了一碗温热的鸡血，但是身上却没有丝毫的邪气，好似常人一般却拥有着常人不一般的习惯。

        少年好像十分怕火十分怕光，一见窜起的火苗，便吓得哇哇大叫。

        他顺势躲进丑姑娘身后，远离篝火，埋首专心致志喝起血来。

        丑姑娘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弟弟，看他被火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也觉得甚是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她对少年郎十分地体贴。

        见其嘴角渗血，自己便十分悉心地掏出手绢为他细细擦拭。

        可少年除了咿咿呀呀什么也说不出口。

        青岚满脸疑惑地看了丑姑娘一眼，想问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最后，青岚实在按压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问道：“漂亮弟弟是生病了吗？怎么饮食如此奇怪？”

        丑姑娘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比较爱喝血而已。每个人对饮食都有自己的偏爱，对不对？他长得如此漂亮自然也总有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不是？”

        这话说得怪异但逻辑是通的。

        青岚便不好再问什么。

        而丑姑娘面对行为怪异的弟弟除了傻呵呵地笑，便什么也不说了。

        青岚不由叹了一口气，又看了她一眼，心里暗自嘀咕，“问她恐也问不出什么吧！反正他身上也无妖气，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沉吟片刻，青岚话锋一转，问道：“这个鸡从哪里来的？肉质饱满鲜嫩十分好吃！”

        丑姑娘呵呵一笑，故作神秘地反问道：“你猜？！”

        青岚微微一笑，“我猜不到啊！”

        丑姑娘的脸色熠熠生辉，“这只鸡是一个极漂亮的公子送给我的；这个地方也是他引我们来的，这个火也是他帮我们生的呢！”

        “哦？！”

        丑姑娘一脸花痴，“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又温柔的公子！也许他对我一见钟情也说不定。”

        青岚：“”

        丑姑娘：“你看这些被褥也是他给我们留下的。我分一个给你，可好？”

        青岚：“谢谢！”

        丑姑娘双手合十，满脸憧憬，“我前半生一直倒霉。想必后半生会走大运。要不怎么会遇到如此好看的少年郎？”十分娇羞地低下头去。

        青岚：“”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索性，大家都困意渐浓，寒暄几句，便各自铺好被褥沉沉睡去。

        次日上午，还是那家茶馆小店。

        店小二肩上搭着一个白色的毛巾又站在门口招揽生意。

        他远远地见青岚一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时不时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样子颇为古怪。

        与店小二擦肩而过，青岚微微颔首道：“店家，劳烦上一杯粗茶和一笼包子。”话落，继续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

        店小二笑道：“客官里面请！这就来！”看到青岚一直在自言自语，举止怪异，不由地心想，“可惜了！长得如此好看，脑子却是不好的。一路上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说些啥？一个大姑娘家长得再体面有什么用？吃得如此寒碜还如此惫懒。青天白日不上工却来此饮茶。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

        青岚完全不知到店小二在心底已经编排自己编排了十几二十遍。

        她还是坐了昨日坐的位置，看着窗外的好风景，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不过一会儿，纸片人就句句带刺地质问道：“为什么又要到这里来？少年郎失踪案有线索了嘛？你想怎么办？你日日办事拖延，日日蹉跎，你对得起君吾吗？”

        牙尖嘴利，十分地大煞风景！

        可青岚偏生好性子，依然温声回道：“暂且没有。”

        “那你还有心思饮茶？”

        “想不出。不饮茶又能干些什么呢？”

        “……”

        青岚道：“你有什么办法嘛？”

        纸片人懒懒打了一个哈欠，冷然道：“我有什么办法？你是主我是辅。我完全辅助你啊！”

        青岚：“可是人家都是辅的人做得多啊！怎么到我这就调了个呢”

        “不好意思！你运气不好。还请多担待。我就一个纸片人。啥用也没有还怕火！”

        “……”

        正在此时，青岚刚与纸片人耍完贫嘴，一抬头，窗边就多了两只黑色的猫。

        一只猫姿态优雅地蹲坐在那里，十分傲娇地静静看向青岚，尾巴不紧不慢地摇摆着；另一只猫难掩好奇伸长了脖子，两只眼睛斗鸡似地上下打量着青岚，微微吐露着柔软鲜红的舌头。

        一只猫傲娇如贵族；另一只猫却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青岚咬了一口饱满多汁的包子，看向它们，甚觉有趣。

        她撕扯下一小片带肉的白色面皮轻柔地低到两只黑猫的面前，礼貌问道：“你瞅我干啥？！想吃吗？”

        傲慢的贵族猫伸出舌头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蔑视地瞥了一眼青岚手中的面皮，丝毫不为所动。

        不太聪明猫则伸长脖子松动鼻子好奇地闻了闻，然后喵了两声，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动作相当接地气了。

        恰在此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聒噪之声，纸片人、青岚和那两只猫齐齐向窗外望去。

        只见一个面色白净、长相/奸滑的青年男子正与丑姑娘相互拉扯着争夺着她那个美少年弟弟。

        “来人啊！救命啊！青天白日之下强抢良家少年了！”

        丑姑娘撕扯不过男子索性往地上一倒，上前紧紧搂抱住白面男子的腿，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白脸男子正被她闹得无法。

        恰在此时，一名满身腱子肉的黑衣壮汉冲了出来不由分说“砰”地一声朝丑姑娘的胸口就是凶狠地踹了一脚。

        他撸着衣袖大骂道：“给你脸了是不是？看上他是他的福分。我们只想用他做个饵。要不白瞎了他这张脸。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丑姑娘被壮汉一脚踢得直翻白眼，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断断续续道：“不可以。我弟弟自幼身娇体弱。把他送去猫又山他就活不了。”

        此情此景看得青岚看得是瞋目切齿，死死拽紧了拳头，想上前帮这些无耻之尤爆揍一顿。

        可纸片人却在此时阻止了她，冷静地劝道：“看看再说”

        青岚正在郁闷，恰好店小二提着铜壶上来，见街上乱成一锅粥，不由地摇了摇头，“造孽啊！天生异象，不得安宁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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