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城

难得有桩稀罕事儿，老爷子老太太都等着看芽儿穿古装的襦裙小袄是什么样呢！不过，今儿客厅那边外人多，就在一墙之隔的小套间换衣服，芽儿难免有些尴尬，干脆到离得最近的李爷爷老两口的小院来！

        杜妈和几位老太太性子急，干脆一块跟了过来！这会儿正围坐在外间小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套做工复杂的桃红的交领襦裙来回比划！

        说实话，芽儿外婆最年长，勉勉强强搭上了晚清的尾巴，早些年见过大家闺秀穿的旗袍，也知道典型的民国女同学装长啥样，但是这正儿八经的简化版的袄裙、襦裙、琵琶襟小袄也就在电视上看过！

        也不知道郭小海在哪儿请老师傅做的，做工复杂精细，层层褶褶的襦裙格外飘逸灵动，自家芽儿身形苗条纤细，穿上后肯定漂亮的不得了！想到这儿，再看关的严严实实的卧室门，老太太们的表情变得颇为怨念！

        尤其是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俩，没少酸溜溜的嘀咕，小时候把屎把尿啥没看过，这臭丫头越长大脸皮越薄了，不就是换身衣服吗，还不让人进去！

        正比划着热闹呢，众人突然眼前一暗，人高腿长的翟耀辉带着微微寒意推门进来了！

        杜奶奶和翟奶奶都下意识的一愣，慌里慌张的赶紧放下衣服，边嗔怪边推着往外撵人，“你怎么进来了？不招待你那些战友了！赶紧出去，芽儿在卧室换衣服呢！”

        刚进来就被老太太们当作举止轻佻的登徒浪子往外撵的翟耀辉，顿时额间的青筋直跳。见俩老太太一脸的大惊小怪，哭笑不得的咬着牙根解释道，“奶奶，芽儿是我媳妇儿！”

        况且，就是因为知道芽儿在里间换衣服才过来的！

        至于后院那群大老爷们这会儿正自得其乐，也不在乎主人在不在。

        “就是，亲家，别人不能进来，但耀辉为啥不能啊！”刚才反应满了小半拍的芽儿外婆简直乐眯了眼，哎呦哎，一个劲拍大腿！

        虽然这个外孙女婿打交道不多，但芽儿外婆是打心眼里喜欢！性子清冷归清冷了一些，但模样好，成熟稳重又有本事，不光对长辈孝顺也有耐心！最关键的是，他疼自家芽儿啊，简直把那丫头当闺女宠着，含在嘴里似乎都怕化了！

        这样的外孙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芽儿外婆方言浓厚的一句“仗义执言”，让杜奶奶和翟奶奶愣了一下神，等回过神来，翟耀辉早绕开，敲了敲房门，喊了一句“芽儿，我进去了”，不等里头芽儿回应，直接拧开卧室门把手闪身进去了！

        瞪着又被甩手关上的房门，翟奶奶气哄哄的又坐回到沙发上，见芽儿外婆还笑眯眯的仍替外孙女婿打抱不平呢，摇头苦笑道，“老大姐，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德行！”

        简直是一言难尽啊！刚才俩老太太反应那么夸张，也是因为平时见多了翟耀辉小肚鸡肠的本性，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芽儿是他媳妇，还是自己的孙女（孙媳妇）呢！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平时只要在家就跟连体婴儿似的霸占着芽儿，芽儿要是在别人多分神一分，就浑身冒酸气！别以为看不出来，他连自己闺女儿子的醋都吃，既然那这么爱吃醋，干啥不开一间醋厂！

        旁边，见这俩老太太气愤填膺，王奶奶和杜妈她们也是哭笑不得。瞥了一眼没任何声响的屋门，眼底是浓浓的怨念，“女生外向”这老话真是一点都不假！芽儿这臭丫头在当娘的当奶奶的面前换衣服害羞，在她翟哥哥面前就不嫌害羞了！

        而一门之隔的卧室里，翟耀辉可不知道杜妈这岳母还有老太太们的怨念，紧盯着房间里身穿一身清逸秀雅的袄裙的小媳妇，杏黄色交领斜襟短袄搭配一条百褶飘逸的石青色襦裙，勾勒出纤纤如柳细腰！窗棂外斜阳西下的霞光缕缕透射进来，越发衬托得小媳妇面若凝脂、神若秋水，整个人宛若清荷初绽，旖旎如画，清妍不可方物！

        翟耀辉微微垂下眼睑，深邃的眼底闪过一道危险的精芒，倏的一声点燃了心中的火苗，越烧越旺。

        小时候，芽儿见过杜奶奶穿的那种盘扣的斜对襟外衣，这件交领斜襟窄袖小袄一看就是改良版的，但偏巧也有那样的盘扣！

        好容易弄明白这衣服怎么穿，偏偏捣鼓了半天也没扣好，听见动静见翟耀辉推门进来，秀眉轻挑睨了翟耀辉一眼，秋波涟漪，翟耀辉几乎有片刻的晃神，深吸了一口气才大步过去伸手三两下帮忙扣好盘扣！

        芽儿得意的梳妆台前转了两圈，见里面镜子里倩影灵动清雅，不禁有些得意，“怎么样，翟哥哥，好看不？”

        “好看！”清雅绝俗的小媳妇笑靥如花，晃得翟耀辉恨不得直接化身为狼，把芽儿揉吧揉吧吞进肚子里不让任何人觊觎！

        可惜，卧室里的脉脉温情被院子里一道煞风景的大嗓门给破坏的无影无踪！

        “芽儿换好衣服了没有，换好了赶紧跑过来让我们也瞧瞧！”翟爷爷和杜爷爷急性子，左等右等没见芽儿过来，忍不住撅着屁股趴在窗后朝院子里喊！

        对热乎乎的火炕情有独钟的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被这冷不丁的大嗓门几乎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帮四个小家伙捂耳朵，还当太爷爷呢，咋咋呼呼的，这嗓门就跟喇叭似的！

        谁知道四个小家伙胆子倒是贼大，粉嫩的小嘴也边流口水边跟着咿咿呀呀，显然对芽儿这个词儿敏锐的很！

        再说小院这边卧室里，被人打断一亲芳泽的翟耀辉瞬间面若沉水，看得早察觉到危险，虎口脱险了的芽儿乐不可支。

        笑的花枝乱颤的小媳妇，那双弯成月牙儿的杏眼宛若投入一颗小石子的一泓明澈清泉，瞬间水波涟漪！犹如一株瞬间绽放的空谷幽兰，少了几分清冷幽香，在娇嫩的鹅黄色衬托下，小媳妇皓肤如玉赛雪，颜若朝华，宛若新月清晕、美玉莹光！

        看着清妍绝俗的小媳妇，翟耀辉低头在那泓清眸上轻啄了一口，才勉强压下让芽儿重新把衣服换回来的冲动，叹了一口气，拿过来芽儿刚才脱了放在炕上的棉外套，仔仔细细的帮芽儿裹的严严实实，才拥着芽儿朝外面走，“外面冷，等会跑过去！”

        外间小客厅里，老太太们正等着第一个看自家芽儿穿襦裙什么样呢，除了露出外套下面那截石青色的百褶裙裙摆，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但也知道外面天儿冷，也没要求芽儿先让她们一睹为快，仗着辈分高团团挤开翟耀辉这护花使者，兴冲冲的拥着芽儿回大客厅那边！

        还没进去，王奶奶嘴里就即兴哼着“当当当当”，帮芽儿取下裹着的棉衣，翟奶奶她们也都在门口停下来，本来还觉得没啥的芽儿不由浑身不自在！

        陌上花开，佳人低眉浅笑迤逦而行，袅袅婀娜，莲步间可谓步步生香，眉眼别致清雅，犹如新月清晕，整个人仿佛烟霞轻笼似的，清雅脱俗，看得客厅里众人瞬间迷了魂失了神，也看得被老太太们堵在门口的翟耀辉眼底愈发幽深晦涩，心底深处有一种渴望在叫嚣，恨不得把小媳妇直接吃进肚子里藏起来！

        芽儿自诩脸皮厚也被众人这么直愣愣的盯得脸红，轻捏裙摆转了一圈，神采飞扬的问道，“怎么样，合适吗！”

        嗓音清脆宛若黄莺出谷，就是那双熠熠生辉的杏眼里满满的古灵精怪，整个人顿时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鲜活而生动！

        况且，芽儿这一捏裙摆不要紧，刚才被迤逦裙摆藏的严严实实的那双休闲平底鞋暴露在众人眼前，古韵悠然的画面瞬间出镜，打破了客厅里诡异的气氛！

        王老爷子突然倒吸一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怀里见到打扮一新、精致绝俗的妈妈兴奋的直踢腾小胖腿踩的自己肉疼的小家伙，满脸含笑沉吟了片刻，不由吟诵出这么一段古词来，“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所谓曲高和寡，客厅里有王老爷子这过硬的素养的可不多，也就李爷爷嘴角含笑，颇有节奏的点头附和！

        但甭管听懂听不懂，知道是好话，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就觉得挺好听，回过神来笑的见牙不见眼！

        说起来，还是韩老爷子更接地气一些，朝芽儿怒了怒下巴，跟一脸炫耀的杜爷爷他们道，“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我看今天这话得反过来讲，衣裳靠人才对！”

        知道刚才开口的这两位老爷子非同一般，杜家大姑她们姑嫂几人多少难免有一些拘谨，不好随意插话，但心里十分赞同，自家芽儿漂亮的跟画上的人儿似的！

        郭小海这当舅舅的，还有冯凯这仍不死心当干爹的，怀里也都笨手笨脚的各自抱着一个胖娃娃，脸上挨了兴奋的张牙舞爪的小家伙一爪子，也心肝乱跳的回过神来！

        理工科出身的两位其实也就比胸无点墨强了那么一丢丢，脑子里同时冒出来这么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芽儿气质好，模样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这会儿一身迤逦襦裙的芽儿跟这句经典的古韵十足的诗词格外应景！

        当然，身为哥哥，也不好直接吟诵出来好容易才想出来的这两句应景的古词，心里微酸的瞪了一眼心神门口全放在自家芽儿身上的翟耀辉，真是便宜他了！

        如果说郭小海和冯凯他们还能冒出来那句倾城倾国，那这会儿迭声“mygod!mygod!”的里奥和艾德两人真称得上是胸无点墨了，没办法，在英文当中形容美丽清秀的顶多也就有那么几个单薄的单词，那比得上汉语的博大精深。

        客厅里反应最直接的就属四个小娃娃了，到底视力还没发育完全，刚才看到在门口逆光而站妈妈，一双双葡萄似的大眼睛也就是好奇的滴溜溜转，知道听到妈妈开口，才咿咿呀呀的拧着软绵绵的小身子要朝芽儿怀里扑！

        饶是芽儿脸皮厚也被众人夸张的反应弄得浑身不自在，这别别扭扭的恨不得直接把衣服换回去！

        “杜，简直是太完美了！”脸红心跳的艾德两眼放光，第一回开了眼界，终于多多少少体会到了什么叫东方古韵，什么叫几千年历史文明沉淀的古典之美！虽然定做这身古装前，那位曾教授还遗憾时间太赶，老师傅的手艺也比不上古代匠人，做出来古装可能不伦不类，但在艾德这洋土包子看来，这身衣服漂亮极了，穿在杜身上，跟她的气质可谓相得益彰！

        艾德拍了拍就放在茶几上的高倍率专业相机，“我可以先帮你拍张照吗？关于这古装的一些细节，我打算找时间跟教授再请教一下！”

        哪怕这段广告是拍给压根不懂中国传统文化的m国人看，艾德觉得自己也不能浪费杜的古典之美，之空灵绝俗，哪怕任何一个细节也想做到精益求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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