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哦豁

　　“哦？在京市吗。”苏俞程嘴角勾起不易被人发现的弧线，收回落在他们背影上的目光。

　　旁边身着玄色衣袍，长发高束的侍卫抱拳，姿态十分恭敬。“回公子，应该是那位身有眼疾，在京市问路的男子。”

　　苏俞程那略显苍白的手在他身上拍了拍。“长江，听说我的幼弟胡亥会写字了，陪我去看看怎么样？”

　　“是。”长江微微躬身，等苏俞程走在前面，他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感慨。

　　这位公子虽然身子不算好，但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弯腰，腰板永远是直的，包括在主公面前。或许是因为这个，或许因为更多，他身上就有种奇妙的气势。

　　这种气势让人想亲近，却又不敢造次。公子只在他面前自称“我”，这何尝不是殊荣？

　　“长江？你不愿陪我去吗？”远处，苏俞程回头看到侍卫没跟上，问。

　　长江一愣，“属下不敢。”连忙追上去。

　　……

　　“有劳嬤嬤把这本书拿出去晾了。”女子的声音柔和又带着歉意。

　　“这是奴的本分，长使还是抱紧点公子才好。”似中年妇女的声音，语速平缓，可内容却不怎么合人意。

　　“是，嬷嬷。”谁说身为当权者的女人就是幸福的，哪怕有了儿子也改不了要低声下气。

　　谁让她品台阶低。

　　嬷嬷晾着晾着书，便看到远处的两人正往这来。便冲内喊了句，“长使，俞程公子来了，快带胡亥公子出来迎接。”

　　里面抱着孩子喂点心的女人一听，把点心放回青玉盆里，替孩子整理好衣服。

　　牵着他的手，女人的眼神阴霾，轻声道。“亥儿，娘一定会为你争取你应有的东西，一定会让你和俞程公子一般尊贵。”

　　“娘，七哥来了。”那孩子的眼里闪过奇怪的情绪，看到门外的苏俞程笑得十分灿烂，一如这个年纪大的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松开了母亲的手，冲过去似乎想抱住苏俞程。这可令不远处的嬷嬷和女人心惊肉跳，吓得连忙想冲过去抓开。

　　看到她们的举动，苏俞程温和地笑了。张开手，任由那个四岁孩童撞入他怀，骨骼分明的手刮了下孩童的鼻子，宠溺地说。“想兄长了吗？”

　　他用力地点点头，一会儿又摇起头，这可让苏俞程也不知道是想还是不想了，便问他。

　　只见那孩子低头，数着手指似乎有点委屈。“亥儿好久好久好久没见过兄长了，亥儿好想兄长。可庶母说，兄长好忙的……”

　　“哦？兄长好忙，亥儿就不想兄长了？”苏俞程饶有乐趣地问。似乎他本身就有耐心的性子，遇到可爱的孩子就更有耐心了，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一旁的胡长使紧张地捏着方巾，手指都发白了，连忙小声地替孩子接话。“容贱妾道一句。”

　　“长使请说。”

　　胡长使笑了笑，“亥儿每天练字都会问嬷嬷，兄长为什么没来看他。亥儿多想俞程公子，贱妾可是看在眼里呢。”

　　本来胡长使这么和苏俞程说话是违了规矩的，可她儿子和这位俞程公子好，微微违矩也无大事。

　　“你庶母说得是吗？亥儿。”

　　一旁的胡长使听了，攥着方巾的手更用力了。

　　本来就只是想散步去的华清抒居然迷路了，迷路了！气死个人了，她小心翼翼生怕遇到哪位贵人，到头来走到了偏僻的宫殿不远了。

　　还看到了扶……不对，是俞程公子。他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和一个貌美的女人在有说有笑，呃，有点内味了。

　　不知道是苏俞程太敏感还是怎么样，回头看向小竹林，那正是华清抒刚才站的地方！

　　揉着孩子的头，看了眼身后的长江，然后笑着把胡亥抱起，和胡长使进屋了。

　　长江转身就走向小竹林，正好看到华清抒从竹林后走出，手握着腰间的佩剑。“你是何人？”

　　华清抒内心泪奔……是该感谢误打误撞眼睛能看见了，还是该后悔眼睛能看见了呢？

　　看到那姿势，就说明她离死神不远了，毕竟剑快拔出了。她不是影后，这种情况做不到脸无表情。

　　这时刚好有条东西掉在华清抒肩上，她疑惑地动了一下下，就听到了蛇吐信子的声音，然后……

　　不敢动了……

　　从竹子上掉下来的蛇，百分之九十九是竹叶青，那可是毒蛇，而且在古代没有血清。

　　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这位路人，大哥，帮帮忙呗。”

　　长江的手仍抓着剑柄，“你是谁？”

　　“先帮我把它打下去……”

　　华清抒的话还没说完，长江又再次问，。“你是谁？”

　　“……等下再说，行吗？”万一那竹叶青突然咬我怎么办。

　　“不行。”

　　唉……“我是主公先前召见的谋士。”

　　只听剑瞬间就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蛇尾打在她脸上，最后华清抒就只能看到躺在不远处青色的两段蛇了。

　　厉害…厉害……

　　内心感慨完了，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多谢。”

　　“你不是身患眼疾？”长江皱起眉头，只一眨眼，那把锋利的剑便架在她脖子上。

　　阳光落在透亮的剑身上，让这把剑像发出耀眼光芒一样，十分好看。只不过太耀眼了，华清抒眼泪往外流都不敢眨眼睛。

　　直到那无色液体落在华清抒微微颤抖的手上，她才小心地往后退一小小小步，扯出个笑容。“这位大哥认识我吗？”

　　“回答我。”

　　还真是位直接的主，直奔目的，叉不开话题的那种。“我确实看不见。”

　　“你为什么在这？”

　　“迷，迷路了。”这丟人事还真的不难说出口。

　　“这是胡亥公子与胡长使的住处，你一个外男还是不要靠近的好。”长江见他这个样子，好心开口提醒。

　　“是。”华清抒只能应下。

　　胡亥公子……胡亥？？？

　　不是架空了吗？

　　？？？

　　“是公子胡亥和他的生母的住处？”华清抒小心翼翼地再问，指望他能给她答案。

　　长江有些不悦，但眼前的是主公的人，不能动。“是。往东走100步会有宫女，马上滚。”

　　突然一阵尖叫声传来，“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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