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莫家提亲

月落日出，隔日。

        翠绿的树林上披着一层金黄色的外衣，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大自然的芳香，隐林里一片生机勃勃景象，弟子们修炼的修炼，玩乐的玩乐。

        白斓今天也算是起得比较早，在宗门里溜达一圈，享受了诸位弟子和长老对他的声声夸赞之后，才散着步来到东边的一湖亭。

        漪琴还没有来，只有几位女弟子先在这里等着他。

        “拜见宗主！”

        女弟子们见他朝着这边走来，连忙低下头去，拱手行礼。

        他背负着手，笑了笑，眼神游离在这几名女弟子身上一会后，才摆了摆手，道。

        “免礼，都起身吧。”

        “是。”四名女弟子异口同声应道。

        他走到亭中的一张石凳子上坐下，很快便有一名女弟子端着一个盘子过来，盘子上放着的是一碗粥，一根油条，一个鸡蛋，还有两个冒着热烟的肉包。

        这是他每天的早餐，说不上丰盛奢侈，也没有外人议论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

        其实，他真正喜欢的，是这种家常的，并不喜欢花里胡哨的。

        “你们吃了没，没有的话也去灶房拿一份，就以我的名义拿就行。”

        他一边看着这么香喷喷的菜盘放到自己的桌前，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又一边还不忘关心一下这四名女弟子。

        毕竟现在时间才早上八点，她们这么早到，估计是没有吃早餐。

        不过，他说归他说，这四名女弟子明显是感动在心，但口头上却都假装不饿。

        “不用了，宗主，我们已经吃过早餐了。”

        “谢谢宗主的好意。”

        端盘子的那名女弟子先是擦了擦石桌，防止上边有灰尘遗落，紧接着才把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白斓的前边。

        事完，她收拾起盘子，乖乖地站在一旁。

        看得出她做事很细心谨慎，但是她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白斓将这一切揽入眼中，不过也并没有多说，微微一笑，伸出手，抓向笼子里的包子。

        待他享用完这一顿早餐之后，恰好漪琴那熟悉的身影也从不远处走来，随从的还有她的贴身婢女。

        四名女弟子转身朝她行礼问好，她“嗯”了一声，便让对方暂时先下去，因为崔夏来了，有需要服侍的由她代劳就行。

        “哥，你今天让谁去接莫无玄，是大长老还是荀叔？”她来到白斓的对面坐下，顺手拿起果盘上的水果往嘴巴里一扔。

        白斓伸着懒腰，靠在后边的一圈环形长椅上，回应道：“我让荀叔去了，这个点估计莫家父子也快到了吧。”

        荀尚一直是跟在白弋的身边，相比于大长老，他跟荀尚的关系要稍微好点，而且荀尚是一个真真正正值得信任的人。

        莫家先前告知他们的时间是早上九点来到，现在白斓粗略估计，应该就差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漪琴点了点头，知晓后无聊，在亭子里拿起几颗石头玩来玩去，打磨时间，等着对方的到来。

        ……

        很快，也很准时，九点的时间刚到，隐林的门口便有一对父子的身影渐渐接近，面容较为沧桑的走在前面，后边距离有一步之远的，则是一位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子。

        这两人，正是莫家的父子。

        莫无玄双眼望去，见到隐林门口有一位熟悉的人在等他们，便不敢怠慢，脚步快上几分。

        同时，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那叫一个开心灿烂。

        “这不是荀兄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看他的表情，好似同荀尚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切，他不仅一边说着话，另外一边还伸出手，想要同荀尚握手。

        荀尚也是老油条，这种客套的仪式他也懂，想着即使要拂对方面子也不要那么直接，同样是笑着同莫无玄打声招呼。

        顺便，伸手握手言好。

        “莫家主，许久未见，你这看着又年轻不少了啊。”

        “我看别人说做家主都忧愁得一顶白发，倒是你，越活越年轻了。”

        莫无玄听着这两句话，好似在夸他，但又好似有点不大对劲，听起来怪怪的。

        像是在阴阳怪气他没尽家主的职责，整天乐不思蜀一样。

        不过，就算内心有点不是滋味，他也是假装没有听到，还是满脸笑容，回应道：“荀兄夸奖了，我看荀兄也是如此。”

        “今日劳烦荀兄亲自前来迎接，荀兄的这份善意，莫某铭记于心。”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诚恳，好似真的很感激荀尚一样。

        其实，在场的三人都清楚，论起真正的地位来看，他确确实实是配不上荀尚亲自前来迎接他的，因为荀尚在隐林里边，可以说是同大长老一样的地位。

        莫家的实力同隐林相差太多，一个莫家家主放在隐林里边，撑死也就是介于内门长老和核心长老之间，更别说是跟决策长老的大长老比了。

        但是，因为莫无玄再怎么说，也是前来提亲的，就算是不给他面子，也要照顾一下漪琴的面子，派个荀尚过来，证明对漪琴这一件事的重视。

        上次他来，接见他的是荀尚，而这次，一样还是如此，除了刚才的那句话外，荀尚待他还算友好，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客气了，莫家主，我也是替宗主办事的而已。”

        “若无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移步到一湖亭吧，宗主和小姐两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荀尚说完，偏移一下身子，还伸出手，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莫无言和莫乾父子俩一听漪琴也到场，两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莫家主甚至觉得今天的阳光也格外明媚。

        “好，那就有劳荀兄带路了。”他朝着荀尚拱手行礼，道谢。

        ……

        荀尚在前边带路，两人紧跟在后边，虽说不是第一次来隐林，但是一看到沿途的景象，还是不禁感慨这就是江湖霸主的不同。

        论弟子，他莫家和隐林相距甚远，这里的不仅仅是人多，而且看到的每个人都很上进，修炼的氛围也很好，互帮互助。

        论环境，更不用说了，盘踞在这一处如仙境一般的地域，气候宜人，风景秀美，完虐他那看似还挺不错的几座高楼。

        人比人，有时候真让他觉得有些感慨。

        荀尚偶尔会回过头，这一对父子俩的情绪也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做好自己带路的工作。

        俄顷，三人便来到了东部的一湖亭的区域，远远望去，亭子里早有五人在那里等着。

        白斓和漪琴两人闲着没事在下棋，宁怜和崔夏两人就分别做各自主子的军事，帮忙出谋划策。

        而尤萱，则是抱着一把剑靠在石柱上，看上去紧闭着眼，好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上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就例如这三人的靠近一样，她知道后，开口讲道。

        “少主，莫家父子来了。”

        白斓抬起头，扫视周围一圈，并看不到人影，他微微一笑，知道是尤萱先感知到了。

        “没事，就这样等着他们来就行。”他回应道。

        尤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过了一小会，三人的身影穿过一条林间石道，真正地来到了一湖亭的前边。荀尚让莫家父子先在这里等着，由他先去向白斓告知一声。

        只见他走向白斓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之后，白斓转过头来看向莫家父子两人，然后摆摆手，让宁怜和崔夏两人把棋盘子搬走。

        荀尚离开亭子，走向这边来，朝莫家父子俩打了一声招呼后，带着他们走向白斓和漪琴那边。

        待三人离近，白斓站起身来，笑着脸率先开口。

        “莫家主，初次见面。”

        莫无玄不敢怠慢，连忙应道：“白宗主，初次见面。”

        “平日里都只听过白宗主的传闻，今日总算是得以见到真人，真是我的荣幸。”

        白斓听着，嘴角微微上扬，往前迈出一步，朝着他抖了抖眉头道：“那莫家主说说，平日里听到的，都是关于我的什么传闻？”

        “是纨绔？还是纨绔？”

        他双眼直盯着莫无玄的脸，看似只是一句玩笑，但实际上，却让莫家主有一丝丝笑里藏刀的感觉。

        莫无玄此刻内心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接后边这句话，没想到白斓不按套路出牌，居然不是客套，而是见缝插针。

        但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双目的眼珠子转动，看向白斓那边，客气应道。

        “白宗主，不瞒你说，我并没有听说过关于你纨绔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夸赞你有统御一方的气质。”

        “而且我觉得你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隐林在你手中，那绝对是可以更上一层楼。”

        “如果外边真有人传你是纨绔的话，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他们是没有见到过你的真人，像你这样一身正气，又和蔼待人，哪里像是一个纨绔能做到的？”

        莫无玄这个马屁简直是想要把白斓给吹上天，换作其他人，听到这几句夸奖，就算内心不屑，但表面上多多少少会给一些面子。

        毕竟这好歹也算是一个家主。

        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是白斓偏偏就跟别人不同，他并没有多谢莫无玄，也没有跟他客套，而是转过身去，低声呢喃道。

        “虚伪。”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配上他这个又小声又有一丝丝蔑视的语气，瞬间让莫无玄尴尬在地，感觉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两厅了。

        不过他毕竟是老油条，带着自己的儿子前来提亲，自然不能让气氛冷起来，只好假装没有听到，准备换个话题热热场子。

        刚想开口，却又被前边的白斓出声打断。

        “对了，莫家主，换个称呼，别叫我宗主，我现在只是代管隐林而已，真正的身份还是少主。”

        “我跟我家的老头子关系虽然不是很好，但毕竟他只是去闭关疗伤而已，他才是隐林的宗主。”

        “或者是说，难不成在莫家主看来，白弋他已经是不配为宗主了？”

        白斓说完，缓缓地坐到木椅子上边，双手摊开放在两边，转过头，微微笑着看向莫无玄。

        这一顶高帽扣下来，莫说是莫无玄慌张，就连在旁听着的几人，纷纷也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话，说实在的，整个隐林，估计真就只有白斓一人敢说出来。

        关键是他说出来后，还像个无事人似的，就跟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一样。

        莫无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进退维谷，他想着点头说是，但又怕白斓借题发挥，说自己这回答是不尊重他。

        因为从他见到白斓开始，对方就一直给他挖坑，给他立下马威，这种步步危险的情况，迫使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但又是怕冷场的原因，他不敢想太久的时间，只好脑海里快速过完各种情况，准备回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斗起胆子想要回答的时候，白斓却好似没准备听他的话，眼神从他的身上离开，移到他身后的儿子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莫乾莫公子了吧，果然如别人说的气宇不凡，玉树临风，如此气质和面貌，怕是边盛王家的水霁衍也比不上啊。”

        边盛王，当朝的正一品官员，当年西盛王朝灭亡之时，正是他浴血奋战，拼死杀敌，才从烽火铁骑中抢出皇子，同残党带着皇子逃离到东边，也就是现在东盛王朝的一处小镇。

        可以说，若不是他的存在，便没有现在的东盛王朝，而当今天子也很感激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封他为唯一一位异性王——边盛王。

        他现在在东盛王朝里，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就连皇帝，有什么事情都会先跟他商量商量，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虎父无犬子，将门无懦夫，他的儿子水霁衍虽是活在他的光环庇护下，同样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在边境上立大功，而且在“文”这一方面，同样是有所成就。

        文武双全这个成语用在他的身上恰到好处，又长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毫不夸张地说，水霁衍在当今的王朝里，绝对是同一辈中的绝代天骄。

        最重要的是，别看他好像是又擅于作战又擅于文书，应该是一名正气满满的男子，实则上，他跟白斓的关系那就跟亲兄弟一样。

        不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在白斓的带领与熏陶下，他的身影也逐渐出入在许多青楼里。当然，他只要前去，一般就都有白斓存在。

        一起喝酒，一起享受风花雪月，一起看着盛世清平，正是这么铁打的交情，白斓在此刻才能又这么肆无忌惮地将他拿来对比。

        不过，这对比对白斓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对莫家来说，那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莫无玄久混官场，更加知道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暗流涌动，对于这一位正一品大官，他是连梦里也都不敢得罪啊！

        “没有没有，白少主夸奖了，乾儿跟水公子相比，那还差得太多了。”

        “水公子乃当今东盛王朝年轻一代的大名人，就连公主对他也是佩服，这一点，乾儿不配跟他比。”

        莫无玄连忙出言否定，脸上挂着的笑容开始有点比哭还难看了，也不怪他，毕竟白斓又是挖了一个坑给他，让他费尽心思地去埋。

        有了隐林为支撑，再加上这里是主场作战，白斓从见面到现在一直是居于绝对上风，而他虽然知道这么做有点过分，但是他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毕竟这才是纨绔该做的事情嘛！

        “莫家主，你说莫公子比不上水霁衍，可是我觉得，只有水霁衍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我家的漪琴。”

        “换句话说，是不是莫公子他，跟漪琴有点不大般配啊。”

        言外之意，就是觉得莫乾配不上漪琴，这一点，说得有点伤害到莫无玄和莫乾父子俩的自尊了。

        莫无玄此刻的内心，其实是开始有一股怒火燃烧起来的，他很想现在就痛骂一句后走人，但是一想到莫家的未来，还有白弋前几天的态度，便又强行地忍了下来。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白斓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态度有些转变。

        “莫家主，我也不是说莫公子就不好，只是我家漪琴你也知道的，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千金，我就她这么一个妹妹，大家从她小的时候，就对她百依百顺。”

        “娇生惯养这么久，导致她现在其实跟外人说的不一样，脾气很坏，性格也很任性，我是想着要有一个可以容忍她这些缺点的人，这样我才能放心地让她嫁过去。”

        这一番话传入到莫乾和莫无玄两人的耳里，瞬间让他们感觉到了希望。白斓前边百般刁难又如何，他们是来提亲的，只要能够成功，之前受的那些罪也值了！

        莫家主连忙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看着白斓说道：“白少主，这一点你放心，白小姐到我莫家，我莫家绝对不可能亏待他的。”

        “乾儿这里，你也大可放心，他绝对会好好对待白小姐的。”

        说完，他还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莫乾会意后，朝白斓行礼，说话语气坚定。

        “白少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白小姐受苦受难的。”

        “若有食言，天打五雷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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