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舌尖上的霓虹

去往人鱼瀑布的路上，宫野志保看见路两侧的树上挂满了彩灯，树下支起大大小小的摊位，有售卖纪念品的，有吆喝着招徕客人参加游戏的，也有售卖当地特色小吃的。林林总总，令她眼花缭乱。
  她的情绪莫名低落，然后摇摇头，似乎是想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愿望甩走。
  一个站在售卖章鱼小丸子的餐车后面的和服女子见宫野志保投来目光，笑盈盈地挥了挥手里的团扇。“小姑娘，要不要尝尝姐姐做的章鱼小丸子？”没等宫野志保拒绝，她就取了一根竹签，在烤盘上扎了一颗递给宫野志保。
  “来，先尝一尝，好吃的话让你爸爸再给你买哦。”
  宫野志保只好道谢收下，她想抬头看伏特加有没有什么指示，却看见他正眼神幽怨的盯着那个老板。老板眨了眨眼睛，用团扇遮住了嘴巴，表情有些惊讶。“啊呀，不是爸爸吗？对不起，那您是这位小姑娘的……叔叔？”
  伏特加决定不再和老板娘纠结这个问题，他低头对上宫野志保询问的目光，说道：“吃吧，要是还想吃的话我给你买？”
  宫野志保得了允许，开始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伏特加又付钱给她买了份，装在塑料袋里，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余光中，她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餐车，前排起了长长的队，走近后，听见排队的游客们正在窃窃私语，说这家卖的生鱼片，虽然几乎没有加任何调味料，但是出奇的好吃。
  一个女游客表情梦幻迷离，仿佛正回忆着什么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好事物。她喃喃道：“那简直就是海洋的恩赐……当鲜嫩多汁的生鱼片含在口中，轻轻融化在舌尖上，大海的风味在口中绽放，它的鲜度、口感和质地简直无可挑剔，顺滑的好像上好的丝绸一样……”
  旁边的人竟然不觉得这描述夸张，纷纷点头赞同，另一个男游客满脸遗憾。“只不过它吸引来了太多的人，每次排队都要排很久……我已经在这里排了半个小时了！”
  旁边的伏特加一阵嘀咕：“真有那么好吃吗？怕不是请来的托吧？”
  宫野志保顺着队伍看向尽头处的餐车，那里有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摊贩，刀工熟练，正在迅速分割着案板上还在轻微蠕动的肉。他把切好的肉分装在一次性餐盘上，脸上堆满笑意，把餐盘递给摊位前的顾客。
  做完这些，他停下了刚刚手中的活计，抬头看向排着长长的队的众人。“顾客朋友们，谢谢你们捧场，但是今天的售卖就要到此结束了……”
  “怎么可以……我排了那么久的队！”
  “老板，我看见你还有剩余的食材！为什么不卖！”
  “没有你做的生鱼片吃，我要死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朋友们。”中年男人笑着，做双手向下按压的手势，示意人群安静下来。“我说的是今天的售卖到此结束，为了回馈你们的厚爱，我待会儿会去人鱼瀑布下面，为所有到场的顾客免费发放一份。现在食材不太够了，我回去准备一下。”
  不满的声音这才渐渐消失，人群依依不舍的四散开来。而那个男人也开始收拾摊位，推着餐车走远了。
  伏特加见状耸了耸肩，“反正他说要给去人鱼瀑布的所有人免费发放，我倒要尝尝有多好吃。”
  宫野志保若有所思，没赞成也没反对。之后一路无话，和伏特加继续走向山崖下的人鱼瀑布。
  ……
  瀑布从山崖上湍急跌落，摔在山下的水潭里，撞在潭中的石头上，摔的粉身碎骨，带起的巨大的声音如同野兽在怒吼，令人震耳欲聋。
  今夜无月亦无星，瀑布下，唯一的光源就是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火把。摇曳的火光让旁边的树影扭曲晃动，显得神秘而诡异。火把旁边已经搭建好了贴着符纸的架子，刚刚那位巫女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颁箭仪式的开始。
  现在她面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满了人，有在神社那边参加过祭典开幕式的，有岛上在援助居民，也有刚刚在卖生鱼片摊位前排队的游客们。后者来这里的缘由大概率不是来看颁发儒艮之箭，他们正东张西望着寻找那位男性摊贩的身影。
  宫野志保和伏特加刚在人群中站定，就有神社的工作人员上前告知那位巫女时间已到。巫女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庄重的看向众人。
  “现在就请今天晚上的三位幸运来宾到前面来。”
  宫野志保也四处张望，寻找着苏玳和琴酒的身影。但是她个子低，在人群中只能看见其他人的后背。
  伏特加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踮起脚来始寻找，无果。他恨恨的说：“苏玳那小子真是靠不住，说好来执行任务现在却人影都看不见。”
  “那琴酒呢？”宫野志保没忍住提出疑问。
  “大哥这样做自有他的安排。既然现在都还没有过来，那一定是那边的任务更重要，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伏特加正色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双标。

  宫野志保：……
  这时，刚刚被抽中的两名游客，喜笑颜开的拨开挡住人群的绳子，走上前去。伏特加见状，推了推宫野志保，“你去替苏玳领吧。”
  宫野志保点头，随后从绳子下面钻了过去，走向场地中央的巫女，把写着数字42的牌子递了过去。
  巫女脸上奇怪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在接过牌子的同时小声地问宫野志保：“你是和秋原医生一起来的同伴吗？”
  宫野志保点了点头，也没多做解释，接过了巫女呈上的儒艮之箭。此时，旁边的分社工作人员也拿出了烟花筒，填装上烟花，点燃引线。
  “现在请三位，以及到场的大家，接受极乐之光。”
  光球从烟花筒中窜出，尖啸着飞上了天，然后在半空绽开，照亮了没有星星月亮的夜空。沉闷的爆炸声姗姗来迟，绽开的烟花瞬间燃烧殆尽，散成满天微小的火星从空中飘落，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宫野志保握着那支儒艮之箭放在胸口。普通人在这时候一般都会许下愿望，对吧？那我也……希望姐姐一生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得遇良人……
  许完愿望之后，宫野志保把目光从仍在一朵一朵在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上移开，她环顾四周，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在忽明忽暗的烟花光芒的照耀下，都洋溢着幸福与希冀的微笑。
  除了一个人。
  在烟花光芒照不到的角落，刚刚卖生鱼片的那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推着餐车向人群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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