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诗酒趁年华

赵家小院仅剩一段低矮的围墙，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焦炭气味。

临时搭起的简易棚子边，一堆篝火熊熊燃烧。

李青竹望着自沈家人走后，就一直抱着孩子傻笑不断的赵如花，忍不住轻声问道：“嫂子，咱家房子都没了，我咋看你一直笑呢？要不明早我去倦阳城请个大夫来？”

赵如花没好气道：“小兔崽，你才有病呢。家没了，我不笑，难道哭不成？”

“呃……有点道理。”

李青竹挠了挠头，尴尬不已。

李秋山在破损的米缸中捡了些粮食，此时正煮着稀粥，瓮声笑道：“心态好，这没错。不过我很好奇，你咋就放过沈家人了呢？”

赵如花立即变了脸，指着李秋山骂道：“还不是你没出息！不然沈家人哪敢来招惹咱们，自我爷爷那辈起，这方圆百里，谁敢来咱家撒野！”

李秋山只是傻笑。

赵如花骂完人，从抱着的婴儿怀里摸出一对巴掌大小，分量十足的金龟，得意道：“瞧见没，真以为咱家啥都没有了吗？地主家可不能没有余粮。”

李青竹瞪大了眼睛，再去看哥哥的神情，显然他也不知此事。

“嫂子，有这家底，咋不早拿出来啊……”

他无力地嘟囔道。

嫂子爱财如命这他知道，可没想到会吝啬至如此地步，今天她可是差点被人给拉出去卖了。

赵如花重新收好金龟，正色道：“我爷爷十八岁来这闯荡，打拼出那几亩地后，就留有家训和这金龟。他老人家说，若是哪天咱家的地没了就没了，只要人还在，就拿着金龟往北走，走的越远越好。我早想去北方看看了，到时候咱重新置办家当便是。等明早那军汉将剩余的几两银子送来，咱们就搬家！”

“搬家？”

李青竹反应很大。

李秋山也停下手上动作，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家媳妇。

“看我做什么，”赵如花眨了眨眼睛，气呼呼地说，“难道你们还想继续和沈家人为邻？今天我为了给闺女积福才饶了他们，我不敢保证以后。”

李秋山叹了口气，伸手在腰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烟杆已经被抢了。

他捻着手指，问弟弟：“青竹，你还有几天就十六了，自己有什么打算没？”

李青竹怎能没打算。

进山杀妖升级，赚大钱，当地主，再给白衣女子还账，这便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但他不能说。

赵如花见李青竹不说话，于是赶紧说道：“青竹，你该不会是想跟那军汉去吧？可别上他的当，且不说这里的军汉是什么德行，今天你们拔刀时，那可太吓人了，你这小命是你哥硬拖回来的，能活着不容易。听嫂子话，回头嫂子给你找个大户人家姑娘，算你李家明媒正娶。”

她再斜视一眼自己丈夫，叹息道：“你哥这憨货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嫂子跟你侄女可就指望你大富大贵了。我还是想让你继续读书，回头咱安定下来，嫂子给你请个好先生，你哥他不行。”

李青竹一听见读书二字就头疼的厉害，小时候他哥教他识字，差点没兄弟反目了。

“我咋不行！”

李秋山瞬间炸了。

赵如花赶紧摆摆手解释：“我是说你学问不行，以前这里没条件，往后去了内地，青竹考取功名这事，可得提上日程。”

“我想留下来。”

李青竹忽然开口了。

赵如花和李秋山闻言，不由愣住。

“你真要参军？！”

赵如花提高了嗓门，吓得怀里孩子猛地惊醒，啼哭不断。

李青竹横刀放在膝盖上，笑道：“这事还没想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我是喜欢舞刀弄剑的，自小就喜欢。”

“不行！你李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不能去参军。”

赵如花诓着孩子说道。

李青竹讪讪笑了笑，不知说什么的好。

“你想要修炼？”

李秋山沉声问道。

李青竹略一沉思，点了点头。

篝火旁的气氛骤然一紧，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哭了。

良久之后。

李秋山长舒一口气，笑道：“小时候咱两一路逃难，不管是你饿了，还是冻得睡不着，我总给你讲那些神仙故事听，呵呵……没想到有这因果。”

“你若真有这想法，我建议你去参军，因为修炼需要资源，那不是咱家能负担起的东西。不过你可要想好，与人争尚且不易，更何况与天争？”

李青竹点了点头，诧异道：“我本以为你会不同意才对。”

“你马上成年了，我尊重你的想法。路，是要自己走，还是自己选的好。”

李秋山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低着脑袋没再说话，深埋于心口的那张沧桑面庞，此时竟满脸愧疚。

赵如花小心翼翼地嘟囔道：“那，那咱家房子和地可都没了啊。”

李青竹安慰道：“放心吧嫂子，我也能挣钱的，往后没事了出去杀点妖兽，这钱不就有了么，再慢慢置办吧。”

赵如花神色复杂，一咬牙，拍板道：“明天进城！”

夜深人静，篝火希希。

李青竹看了眼旁边草垛中装睡的哥哥，轻声问道：“哥，你小时候的那柄木剑还在吗？”

半晌之后。

李秋山含糊道：“别把你嫂子跟孩子吵醒了。快睡吧。”

十几年前，同样的火堆旁，两个孩子怀抱竹刀木剑安然入睡，火光映射下的温暖梦境里，他们置身于憧憬中的江湖，诗酒趁年华，刀剑世无双，是那样的洒脱与豪迈。

如今，火堆旁却只剩一个孩子了。

李青竹抱紧了怀中的横刀，惋惜自己的竹刀毁于大火之中，而后以心声呼唤起灵境。

“灵境，我要兑换那套拳法！”

“本次兑换将消耗一百蓝色灵粹，是否兑换？”

“是。”

“恭喜您获得基础拳法一套，本次消耗一百蓝色灵粹，剩余一百零一蓝色灵粹。另外提醒您，双倍卡即将到期，请尽快使用。”

“什么？双倍经验卡和金币卡怎么会过期？”

“双倍卡只有三天时限，将于明天中午到期。感谢您的使用，再见！”

李青竹狠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这两天他注定了没时间进山，也只能等着双倍卡和法袍一起过期。

脑海中，一幅画面徐徐展开。

只见那给他灵境的白胡子老头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的老头，只是一段负责教拳的影像，虽也生动，但并不能与之沟通。

“好的拳法是兵器法门的基本功。锤炼下盘身法，精气神等，也更利于武者晋升到人仙境界。”

“这套拳法乃少林拳，拳谱吸收各种拳术之长而形成，综合手、眼、身、法、步、精神、气、力、功、功防、内外、劲法、三性调养等方面，归于十法，分别为三节、四梢……”

老头缓缓讲完总纲、要点，便开始了拳法演练。

李青竹虽闭目假寐，但心神却已完全沉浸到老头的教学之中。

他明显感觉到每多看一遍演示，自己对于拳法的熟练度以体会感悟就增长一分，大有梦中练拳的意思。

天色稍明。

李秋山正收拾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家当。

今天，他们要举家搬入倦阳城。

李青竹缓缓睁眼，虽一夜未睡，但他整个人却格外精神，目光比之昨天好似内敛了几分，但实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修炼如此简单么？”

他缓缓握拳，细细感受着再次增长的实力，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时，清脆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

李青竹起身望去，却是那边军队长魏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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