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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福祸相依,人生际遇难安排2


(这一章3800字!作为一章有些多,但是断开读就不爽利了!索性一起发了!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mr.YZ还有木悠影之两位!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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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大刚走没多久,林祜便听到身后老远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

        竟然是熊四方,身边还有……他的父亲熊如海!

        要说林祜没有见过熊四方的父亲,也仅仅是在状元楼听别人议论过,心中记下了“徐州都督熊如海”的名字,为何就能认定身边那人是他的父亲?

        原因无他!这两人实在太像了!

        一样圆滚滚的身材,一样的儒衫打扮,一样的喜庆的面盘五官,只是一个年级大些,一个年纪轻些,一头成熟的大熊,和一头年轻小熊的区别而已!

        林祜带着夕夕往回走,迎了上去,先施了一礼:“拜见熊都督!”

        熊如海大笑数声,声如洪钟:“贤侄何必客气!既然你与我这胖儿子交好,叫我一声熊叔就好!”

        林祜笑了笑,改口叫了一声“熊叔”,心中也是明白了这熊四方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

        熊四方与林祜打了招呼不禁埋怨道:“林兄,你们怎么不告而别?”

        林祜笑着答道:“我向熊兄告辞了的,只是当时你被那么多人围着,许是没听到……”

        熊四方也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小年纪,讲话像老头子一样,什么林兄,熊兄的,听着忒不畅快!”熊如海在一旁嘟囔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看到对胃口的人,直接烧黄纸,斩鸡头,一世人两兄弟!一起吃肉,一起砍人,一起逛青……额,不是,一起修儒一起修儒!”

        熊如海不禁擦了擦汗,差点说漏了嘴,坏了形象!

        听到这话林祜有些傻了眼,看这位熊叔一身儒衫,还以为像他儿子一般,是个饱学之士,怎么如此……嗯,如此粗矿?

        熊四方看在眼里,笑了笑道:“我爹本来是修兵道带兵打仗的,后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改修儒道!这七混八混还做上徐州都督,却是让林兄见笑了!”

        “你个小胖子怎么说话呢!”熊如海怒目而视,似是有些生气。

        “你个大胖子我哪里说错了!”熊四方也是回瞪回去,毫不示弱。

        看到这对父子,林祜内心的烦闷倒是被冲淡了不少,连忙说道:“其实我爹在大赵也是做将军的,看到熊叔,便想到很多豪爽的叔叔,感觉蛮亲切的……”

        “哦,真是如此!”熊四方欣喜道,“那我俩还真是有缘!怪不得一见如故!林兄,我爹这话糙理不糙,这熊兄叫着实在生分,叫我四方就好!”

        林祜也是笑了:“那也不要叫我林兄,我朋友都叫我大宝!”

        “好,大宝!”熊四方也是笑了笑,这林祜如此不凡,却有个十分亲民的“雅号”。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的熊如海笑的更是大声。

        “大宝,怎么不见薛兄?”熊四方问道。

        林祜眉间有些暗淡:“薛大说要独自一个人静静……”

        熊四方闻言也是叹了口:“其实我特地追你上来,正是因为我爹赶到了状元楼,然后有事想对薛兄讲!”

        “哦?”林祜看向了熊如海,“不知道熊叔是什么事,可否告知于我?我回去可以转告给他。”

        熊如海开口道:“说了也无妨。今天我听到我儿子的话也为那薛小子遗憾,所以赶紧去了相国府,凭着自己还有几分薄面,很快便见到了那管乐水!我把情况给他说明了后,他看着也没什么,还笑呵呵的。我还以为这就是不在意了,却没想到这管乐水还真是不爽快!那薛小子到头来连入学宫的资格都没!真是气煞我也!”

        熊如海气呼呼道:“那管乐水如此不给面子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是在临淄,他乃是东齐相国,这学宫招生更是他的职权范围。我便想着来给薛小兄弟来赔个不是!这事是我老熊没办好!”

        林祜连忙说道:“熊叔,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您和四方仗义援手,薛大和我已经是不知如何感激!”

        熊如海又道:“四方这小子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他既然说这位薛小兄弟有状元之才,我是深信不疑。既然这临淄没有机会,我想问下他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徐州!我徐州也有大书舍,他可以在里面修习儒道,以后扬名东齐,好好打下管乐水的脸!”

        林祜郑重一拜感激道:“我代薛大先谢谢熊叔的赏识!这不失为一条好出路,我回去就转达给他,看他如何决定……”

        …………

        此时的薛大,自然不知道林祜和这熊家父子正为他的出路谋划不已。

        他恍惚恍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一片寂静,前面便是一条河,河水有些泥沙,显得有些浑浊不堪。

        他感觉有些累了,便坐在河边,将头埋在膝盖里,想着他灰暗的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将他惊醒——

        “少年,怎么?大考失败想要寻死不成!这河里每年都死一两个落榜书生……”

        薛大茫然地抬起头来,竟然发现不知道何时,身边不远处坐了一个人。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衣着朴素,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只是看五官,年轻时必然也是俊朗不凡。

        这人问过这一句话,也不听薛大如何回答,就从身边掏出一个鱼竿,甩进河中,就这样钓起鱼来……

        薛大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羞恼道:“我今年确实大考失败!但是我怎么会行那种蠢事!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薛大虽然父母早亡,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不智的事!”

        说了两句,似乎心结渐开,薛大握紧拳头,大声道:“今年进不去学宫又如何?就算明年进不去,后年进不去,乃至这一辈子进不去又如何!我薛文侯,心中自有儒道!大不了我继续回我的村子里,一边种我的田,一边读我的书!不能在朝堂之上一展抱负就算了!我薛文侯可以用心教导儿孙,讲授学生,让他们来实现我未达成的抱负!”

        中年人看了看薛大,似乎很有兴趣:“看你谈吐,不像是不学无术的人!怎么连学宫大考都过不去?”

        薛大叹了口气,刚才鼓起的雄心壮志顿时有些消退,郁闷又回到了心间:“说了你也不信!我写策论写到了当朝管相头上!唉!”

        那中年人更是来了兴致:“哦!管相啊!那可不是个一般人物,他是东齐儒官之首!就连齐王看到他也要掂量掂量,你竟敢得罪他?”

        薛大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村里人背地里都叫我‘傻大’,果然没叫错!”

        “可后悔?”中年人又问道。

        “后悔?”薛大琢磨着这两个字,“有点,可是这没有用!唉,我想过了!就算让我事先知道了这朝堂上的曲折,我应该还会这么写!不然写一篇曲意逢迎,违背我本心的文章?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从来没有学过要如何写这样的文章!”

        中年人哑然失笑,低声自道:“好像……好像……”

        “大叔,您说什么?”薛文侯没听清。

        中年人摇了摇头,没再理他,看向河里的鱼竿。

        薛文侯和这位中年大叔聊了会天,只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不由得问道:“大叔,这河水这么混,有鱼么?”

        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水至清则无鱼’?”

        薛文侯有些茫然。

        中年人放下了钓竿,看向了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凡事苛求完美,最后便是一事无成。”

        薛文侯小心翼翼问道:“大叔,你在讲‘钓鱼’?”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在给你讲求道!你以为求道就是追求天道,修为己身?谁修儒,都会喊两声‘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怎么做到,四书五经,孔祖孟祖荀祖告诉你了吗?书中说,克己复礼为仁!可是假如我仁,别人不仁,经典子集上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为什么都是修儒的,管乐水只需要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你一辈子进不去学宫?这是为什么?”

        薛大被中年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满脸更是迷茫!

        “这便是因为‘权’!管乐水有权,他可以实现他的抱负,实现他的儒道!你没有权,你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说什么回家耕读,说什么收徒教子!这是不是在逃避?”中年人双目如刀,紧紧盯着薛大。

        薛大觉得中年大叔的话有些偏激,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中年人语气缓和了些:“二十年前,便有一位少年。他的先祖,曾是一代名臣,史书留名!他的姓氏,在这东齐曾经代表了无尽的光荣。只可惜,随着时间,他家中再有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家道因而中落,到他这一代,除了两亩薄田再无余财……”

        听到此言,薛大有些感同身受,这与自身何其相似!只不过薛家先祖或许没有那么荣耀……

        “那后来呢?这少年可再振兴了家业?”薛大喃喃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不错!这少年散尽家财,破釜沉舟,想方设法进入学宫。当时的学宫却不像如今每年收那么多学生!他那时只能先以杂役身份进入,半工半读。后来他学而有成,自创一脉,入仕为官,从临淄城一个小文笔书记官做起,一步一步,如今位极人臣,做到百官之首!在这东齐,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展胸中抱负!”

        “这人……这人莫非是管乐水?”薛大瞪大眼睛吃惊道。

        中年人没回答他,只是看着他问道:“你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那进士村,做你的乡村教习?”

        薛大刚想回答,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惊问道:“啊,进士村?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还是不答他,再问了一遍:“快说!你内心,是想像他一样,还是想回到你的进士村,做一辈子乡村教习,然后指着你的弟子儿孙,再来实现你的抱负!”

        “我我……我要像他一样!!”薛大大声道。

        “好!我便给你个机会!”中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薛大,“我可以让你以杂役的身份进入学宫,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好!”薛大双目通红,大声道:“他可以,我也可以!”

        “还算有志气!但是我话没说完,我还有要求……”中年人笑着道。

        “前辈请说,只要不违背本心,我便会努力做到!”薛大肯定道。

        “我要你拜我为师,受我这一脉儒道道统!”中年双手背在身后,挺身而立,这一瞬间,薛大只觉得这人高大如山岳,浩瀚如渊海!

        “拜你为师?受你道统?敢问您这一脉是?”薛大彻底被震惊了。

        “我这一脉,即是‘权儒’之道!”

        “睡卧经典里,醒掌天下权!”

        “为儒道,先掌权!”

        “你你你到底是谁?”薛大已经语无伦次。

        “现在还猜不到我是谁?我何必收你为徒!”中年人轻笑一声,转身而去,“如果愿意修我的儒道,明日此时,你再来此地……”

        说罢,中年人已经离去无踪……

        薛大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中年人离去的方向不远处,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座赤边金顶八抬大轿停在那里,二十个白马亲随,随侍在旁。

        中年人上了轿子,轻道了一声:“回府!”

        一行人启程,似有似无,仿佛听见轿中人满意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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