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陆恪生4

说话陆恪生在享受着这种煎熬，陆老爷还挺期待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破茧重生，所以对于他的关注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不过也许，陆恪生的阵痛期还需要一阵子，所以他的文章尽管发表了，尽管他也收到了不少的稿费，也算不上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可是这种没有底气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重了，到底算是肿么回事儿？

        陆恪生的纠结别人可不清楚，他将自己口袋里的那点子银元数了又数，可是按着自己一家人的花销水平，这些东西只怕是支撑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吧？

        至于委屈妻儿，他却也没有想过，他的妻子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自己又有丰厚的嫁妆，怎么可能陪着自己去吃糠咽菜啊？

        再者说了，即便妻子愿意用嫁妆养活自己和孩子，可是陆恪生也不能同意此事啊，这涉及到一个男人的面子问题，养活不了家人，养活不了妻儿，这让自己这个大男人的脸面尊严可往哪儿搁呢？

        陆恪生真心是万难百难了。

        这下子可该如何是好？

        进退维谷，进退两难，怎么做似乎都不对。

        至于维持现状，他更加觉得为难，各种的不自在。

        虽然五弟在自己面前依旧恭敬有加，甚至比以往更加地和睦了，可是他总觉得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太过。

        也许，他是真的受不了自己的地位突然被人取代，所以才会成这样，是不是？

        也是时候，自己该离开这里，然后去闯荡一番了，至少不用在眼前晃悠，自己也不用那么纠结难受。

        这种该自己的东西可是落到了别人的手中，现在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感觉真心是难受的很呢。

        之前陆恪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地小心眼，他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个家庭，父亲为自己的付出。

        可是现在呢？

        嫉妒绝对是人类的原罪之一，陆恪生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纠结的，可还是忍不住啊，忍不住的后果就是他越来越痛苦。

        理智上他可以说服自己，可以体谅父亲和五弟，甚至还怜惜着自己的妻儿，可是情感上却不能接受这种失落，甚至是失败之感。

        所以陆恪生也只能将自己一腔的郁气抒发在自己的文章中。

        他的文风也是越来越黑暗，痛苦，迷茫，后世人研究这个时期的文学，迷茫，痛苦，纠结，找不到出路一样的呐喊，奋挣的陆恪生绝对是绕不开的一个点，所以陆恪生在文学上的成就使得很多人称赞不已。

        这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成就简直反正陆恪生是享受不到了，他的子孙们也无所谓，反正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然搬离了国内，移居香港，新加坡，甚至是欧美这些地方了。

        不过陆恪生的长子曾经出过一本关于祖父的回忆录，里面详细地记述了家族继承权的变更细节，自己父亲的那些失落和纠葛，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时候的陆恪生并不是因为这个国家，民众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才痛苦的，不过是他自己人生中的波折所致。

        不过饶是如此，很多人依旧不认账，自主地将自己解读的陆恪生当成了是真实的陆恪生，这很正常，陆家的后人也不去分辨，随他们去了。

        陆恪生的稿费渐渐地高了，他口袋里有了两三百的银元了，这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即便是家境富裕的陆恪生也是感慨万千，自己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靠着自己的文字，靠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赚取了自己人生中意义最为重大的一笔钱。

        至于以前也不是没有收过稿费，可是现在，却是额外地不同。

        陆恪生的妻子其实已经默默地减少了自己的开销，她不想让丈夫负担过重，而其她也是有名的才女，三天两头地发表文字，诗歌之类的，赚取稿费，然后维持两个孩子的开销。

        当然，大头仍旧是老爷子在负担，这一点，夫妻二人心知肚明，这样的现实也是陆恪生更加沉重的重要愿意之一。

        他发现，即便自己再如何努力，可仍旧摆脱不了来自父亲的帮助，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所以陆恪生打算离开了，不过并不是去参军打仗，他接受了好友的邀请，打算去平城教书，毕竟他是留洋的大才子，自己所学又比较杂，所以一个人可以当成三个人用。

        饶是工作量比较大，也比较繁重，可是报酬也丰厚，所以陆恪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从闵城要北上，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陆恪生自己攒下来的那点子积蓄全都撒在了这一路上。

        到了平城之后，他有紧急地找了好友知己地借钱周济了自己一段儿时间，等到以后领了工资之后，这才能维持一家人的开销。

        陆俊生对于长子的离开并没有任何的阻拦，神色平和地放任他离开，一如当初儿子漂洋过海去留学一样，不过这次，谁都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陆恪生反正如今是不后悔的，至于将来么，谁又知道呢？

        陆冽生表现的极为不舍，在平静的父子两人之间，就略微地有些夸张和做作了，不过谁也没有戳穿就是了。

        陆冽生偷摸儿地为大哥一家人准备了丰厚的行李，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刺痛了陆恪生的心，所以即便是日后，他再怎么贫困潦倒，从来都是咬着牙，不会跟家里求救。

        在父亲和弟弟的双重刺激下，陆恪生终于破茧成蝶，成为了这个时代最为有名的几位文人之一，时时刻刻地都能引领潮流的那种人。

        长子他留在了闵城，接受父亲的管教，也许潜意识地不想让长子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也说不上来，反正他们夫妻二人只带着小女儿一起北上平城。

        夫妻俩一个教国语，算学，英文，欧美文学等等，另一个教建筑，美术之类的，反正夫妻俩都讲自己所学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忙碌，不过夫妻俩也没有丢下手中的笔杆子，平城的政治氛围也不是小小的闵城能比的，在这样的环境里，风吹草动地都能刺激到众人的神经，所以大家利用手中的笔，然后去书写一些东西，再是容易不过了。

        当然不少的刊物报纸能将他们所写的东西发出去，这也是另一个原因。

        当然，文人之间的论战或者说是骂战也是十分平常的，平城文人内部也不是没有派别，南北之间也不是没有分歧争执，这些人披上马甲，在报纸上写一些攻击对方的文字，其实除了用字文雅一些之外，竟是和泼妇骂街毫无二致。

        不过大家都乐此不疲，因为这是成名的最快捷径！

        陆恪生是留洋派，也是南方闵城出身，尤其又是大才子，所以有人眼红他，不乏成名的人物仗着资格，不乏想成名想疯了的小人没脸没皮地攻击他。

        不管是他的出身还是留学，到他文章的风格，甚至是是用词，写作方式，反正等等的都会有人挑刺。

        陆恪生自诩修养过人，所以并不十分计较这些东西，不过回到家，披上小马甲之后，言辞凌厉，用词狠辣，将不少人给骂的恼羞成怒，几欲触墙。可惜的是，这是小马甲，你也找不到真人，所以想要赤膊上阵，亲自厮杀也找不到真佛，只能自己憋屈了。

        陆恪生通过这种方式，发泄了不少心中的郁气，外加上生活渐渐地舒适起来了，所以陆恪生越发地仪表堂堂，气质柔和了。

        这个时代的女学生简直就是叛逆和胆大的代名词，所以温文尔雅，妆扮上过人的陆恪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公开示爱啥的也是家常便饭。

        好在陆妻并不是泛泛之辈，也是时髦女郎，也是成名的才女，外加上有娘家的助力，所以陆恪生即便是生了什么花花心思，可总能及时地收手，成为了好男人和忠贞的代名词，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这段婚姻维持的有多么地艰难了。

        好在他们总算是坚持下来了，成为了人人称赞艳羡的和睦恩爱夫妻。

        陆恪生在平城生活了十多年之后，因为种种缘故，所以随着学校南迁，他终于有机会回去闵城去看一眼了。

        近乡情怯的感觉让陆恪生觉得十分地复杂。

        他的儿子如今也是长身玉立的少年人了，已经走上了父亲曾经的路子，去了大洋彼岸留学了，一年万元的花销却绝不是陆恪生能负担的起的，这一切都是陆老爷在开支。

        陆恪生总觉得自己面对父亲和五弟时，底气不足的很。

        陆恪生抵达陆家大宅时，陆老爷如今已然卧床静养，时日不多了。

        老头子显然对于儿子的成就是满意的，至少他的孩子，却是没有一个是废物，都能依靠自己的能耐养活自己，养活妻儿，这就足够啦！

        陆氏的工厂也是处理的差不多了，陆冽生也算是个好的管理人员，所以这些年，陆家仍旧称霸闵城，如今只等着老爷子没了，然后陆氏的几百口子人就要离开国内了。

        闵城如今也不安全了，所以大家听了老爷子之言，决定离开。

        老爷子见到了长子，算是了了最后的心愿，可以安心地闭眼了。

        人至中年的陆恪生身材保持的不错，面容上也没有多少的改变，看上去甚至比陆冽生还要年轻几岁，陆老爷看着还活着的儿子，觉得自己可以完全地放心了……

        最后，陆恪生拿着花旗银行的本票，心中复杂万分，听老头子说，还有一部分已经交给了长子，让他在对岸为自己一家人置产，如果以后在国内待不下去了就离开国内，去对岸生活。

        毕竟自己曾经在那里留学生活几年，环境熟悉也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问题，说这个话的时候，陆家的当家人陆冽生也在旁边，他神色平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陆恪生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老爷子和五弟商量过了还是五弟如今已经足够平，并不再忌惮自己了。

        总之，不管事那个原因，他都觉得别扭。

        五弟的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一次地刺痛了陆恪生的神经。

        老头子在见到陆恪生之后，平静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后来的后来，各种恐怖事情相继发生，陆恪生在国内坚持的也是辛苦，他的儿子已经在国外站稳脚跟了，所以陆恪生只身一人，离开了国内，和妻儿汇合。

        去了国外的陆恪生牵挂着国内的情况，陆氏一直在暗中积极地为国内提供了不好是帮助，儿子的这一番举动赢得了陆恪生的称赞，他的儿子哥伦比亚商科毕业，与商业上很有一番天分，所以陆氏的产业也是蒸蒸日盛，成为了当地华人的领头者。

        陆恪生倒不有多么地嫉妒儿子，不过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年继承陆氏的是自己，那么自己能做的比五弟或者儿子那么好吗？

        这并没有什么定论，所以谁也不知道。

        陆恪生在晚年曾经回到过闵城，祭奠了父亲，悄然地生活在陆氏的大宅子里，在这里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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