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红豆鲷鱼烧

秦昭襄王十年（公元前300年），甘泉宫花园之内

        “嘻嘻！祖母，来抓栋儿啊。”一个五、六岁大，长得粉雕玉彻一般的小孩，站在草地上，对着不远处一个眼睛蒙着帕子，三十岁左右，衣着华贵的女子嘻笑道：“祖母快来快来！栋儿在这里，祖母抓到栋儿，栋儿就让你亲一下。”

        而在女子的另一个方向，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也笑嘻嘻的说道：“娘亲娘亲，来呀来呀……来抓悝  儿，抓到悝儿，悝儿也让你亲一下。”

        “亲亲亲，就知道亲！”芈婧伸出手，一边分辨着两个熊孩子的位置，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让我抓住，我非把你们俩……哼哼……一人给我抄一遍《秦律》。”

        “嘻嘻嘻！祖母，你先抓住栋儿再说。”嬴栋捂着嘴，玉雪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嬴栋是嬴稷的嫡长子，今年刚刚六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约会是未来的秦国太子，下一任的秦王。

        正因为嬴栋的身份如此显赫与重要，嬴稷和芈婧不但对其关怀倍至，对他的教育也非常放在心上，小小年纪就将其带在身边，日日教导不断。

        若不是担心嬴栋与生母芈氏，也就是楚怀王的女儿，静女的侄女生疏，芈婧真想将嬴栋抱在身边养着算了。

        听着嬴栋“挑衅”的话，芈婧动作特别豪迈的将衣袖一掀起，露出两条手臂，冲着嬴栋说话的方向拍了拍手，“小淘气鬼，全家就属你最淘气，看祖母抓到你，不好好罚你。”

        自称“祖母”这个事，在最初之时是让芈婧非常崩溃的，因为别说六年前她才三十四岁，就算是现在，她也才四十岁。

        换成二十一世纪，她这个年龄，最多也就是个孩子的妈，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孩子她奶了呢？

        明明她保养的那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皮肤更是保养得更少女一样，那个义渠谨每次过来都要夸她——不夸不准上床？绝对没有这回事。

        芈婧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摸索的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芈婧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从手感来看，似乎是衣服。

        “抓到了。”芈婧欣喜的将蒙眼的帕子拿来，却看见眼前出现一只年轻的自己，“芾儿。”

        二十岁的嬴芾长得高高大大，酷似芈婧的容貌，让他成功的大秦王室颜值的担当者，咸阳城少女心中最佳的夫君人选。

        “娘亲。”嬴芾冲着芈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主动将脸凑过去说道：“你抓到我了，抓到了就亲亲。”

        “亲你个头啊！这么大了还要亲！”芈婧伸手揪了揪嬴芾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小脸蛋，笑着说道：“你今天不用上朝吗？怎么跑到娘亲这里来了？”

        “嗯……”嬴芾看了看嬴悝，又看了看嬴栋，然后笑嘻嘻的走到一旁的宫女身边，从宫女手中的盘子里，抓起一块鲷鱼烧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饿了，就想娘亲了。”

        鲷鱼烧这个名字，乍听之下很像烧烤鲷鱼，但实际上却是一种日式点心。

        面团被大厨以手捏成鲷鱼的形状，红色的鲷鱼摆出跳跃的姿势，从鱼头的朱红色到鱼尾的桔红色，色彩渐变的非常自然流畅。

        鲷鱼之内塞满红豆，份量足材料真，咬一口在嘴里，又软又糯，满满都是红豆香甜的滋味，是喜欢吃甜食的老嬴家诸位爱不释手的一道零食。

        “你又在胡说。”芈婧看了嬴芾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哪能不清楚，肯定是有事才会来找自己，“悝儿，你先带栋儿下去吃点心，娘亲等下去找你们玩。”

        嬴悝看了芈婧一眼，猜到娘亲和兄长肯定又有悄悄话要说，便笑嘻嘻的走到嬴栋面前，拉起他的手，笑着说道：“走，栋儿，我们先去洗手手，洗完手手，叔带你去吃点心，吃糖糖好不好？”

        “好。”嬴栋乖巧的点点头，跟在嬴悝的背后，被他拉出了花园。

        芈婧走到葡萄棚下的一排秋千架上，自己坐了一个，又拍了拍旁边的秋千架，示意嬴芾坐下去。

        看着自家娘亲——堂堂大秦太后，用一种小姑娘和闲散社会游民的姿势，双脚离地，一晃一晃的荡着秋千，嬴芾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道：“娘亲你……”

        “坐没坐相？”芈婧冷笑一声，以手肘撑住膝盖，手背托住下巴，看着嬴芾，开口说道：“我说你们秦人啊，就是太严肃，一点都不活泼……我告诉你，拳头大就是真理，我是太后……堂堂太后都要憋屈的活着，我还当什么太后啊？那还不如留在楚国卖云朵呢，没准现在一代商界女王了？”

        “呃……好吧！”觉得娘亲说的很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的嬴芾，乖乖的在今天气场也一米八的芈婧身边坐下。

        “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芈婧扭过头，看着低下头，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的嬴芾，开玩笑的说道：“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要娘亲去提亲？”

        儿子长得帅也烦心，长得帅就眼光高，不但嬴芾本人眼光高，就连嬴稷、芈婧、嬴悝眼光也跟着高，纷纷表示这么帅的弟弟/儿子/哥哥，不能随便找个姑娘配了。

        因此嬴芾虽然侧室有了，但是正妻却是空缺的。

        若是寻常人家，这种有侧室却无正妻的大龄未婚男子，就算是再帅再有权，估计也是愁娶的。

        不过嬴芾好歹也是秦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现在掌握秦国大权的太后还是他亲妈，再加上盛世美颜，也不愁娶不到夫人，因此大家也就不约而同的，放任他这么继续单着。

        “娘，您胡说什么呢？我有正事跟您谈。”嬴芾不开心的看着芈婧一眼，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正事正事，你说你说。”芈婧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宫女招了招手。

        宫女走上前，跪在芈婧面前，将手中的木盘高高托起，以便让芈婧看到木盘里的东西。

        木盘里放着一个精美的白色瓷盘，瓷盘放着数片婴儿手心大小，从外表看上去，颇为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闪闪动人的西瓜。

        芈婧捡起一片西瓜丢进嘴里，只觉得入口冰凉一片，味道酸酸甜甜，除了有西瓜特有的香味之外，其中更夹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原来，这些看似漂亮的西瓜，根本不是真正的西瓜，而是用吉利丁片、玫瑰花水、糖、橘子等制，加上西瓜皮精制而成。

        偶尔咬上两口，还能咬到西瓜中的籽，也就是芝麻的味道。

        芝麻的香味如画龙点晴一般，让西瓜冻顿时变得惊艳起来。

        夏天吃一片这样的糖，既解渴又消暑，还不用担心糖份太高会长胖。

        “娘亲，我……”嬴芾犹犹豫豫的抬起头，刚想说出自己的烦恼，就见自家娘亲在旁边左一块右一口的吃得正开心，顿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塞。

        您儿子都这么苦恼了，您还在旁边吃吃吃？

        宝宝委屈，宝宝有小脾气了。

        “娘亲，您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啊，我有大事要跟您商量。”嬴芾用力强调“大事”两个字。

        “大事？你有什么大事？”芈婧放下手里的西瓜冻，转过头看着嬴芾问道。

        “我……”嬴芾深呼吸几口气，闭上眼睛说道：“我想去齐国当质子。”

        芈婧立刻低吼一声道：“不许去！我的儿子，怎么能送去当质子？你以为当质子是什么好差事？”

        虽然当质子也分很多情况，有像后来秦始皇他爹一样，是去仇敌之国当质子，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有去友国当质子，不但生活无忧，对方大王搞不好还要捧着你。

        但一听“质子”这个词就知道了——人质。

        当人质的，就算对方大王再捧着你，也是离家万里寄人篱下，万一两国不小心交恶了，还要拉你出来砍头祭旗。

        别人的儿子去当质子，芈婧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自己的亲儿子，却是一千个一万个别想。

        “母亲，儿子长大了，儿子也想为大秦贡献一份力。”嬴芾涨红着脸，开口说道：“所以请母亲不要拦着我。”

        “贡力？贡什么力？当好你的泾阳君就行了。”芈婧生气的说道。

        泾阳是嬴芾的封地，取自《诗·小雅·六月》“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一词，位于泾河之北，乃是“八百里秦川”的腹地。

        若是说了这么多还不清楚，简单来说，在二十一世纪，泾阳的行政级别正好在咸阳市下面，南方与咸阳渭城区接壤。

        也就是说，泾阳这个地方，就在咸阳城的旁边。

        同样，嬴悝的封地高陵，在二十一世纪的行政级别，也正好是西安市下面。

        芈婧连儿子的封地，都选在自己眼皮子下方，舍不得让儿子离开自己去就封，更别说让儿子离家万里去敌国质子了。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玩奉献！哼！我儿子需要奉献吗？我辛辛苦苦奋斗到今天，是为了让儿子奉献的吗？是为了把你直接生在终点线上！我连起跑线都看不上，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当好喝酸奶不舔盖的权二代就好了。

        “娘亲，您别瞒着我，我都知道了。”嬴芾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知道齐王派了使者过来，说要想齐楚断交、齐秦联盟，除非秦国太后派亲子为质。您的儿子就我们三个，稷哥肯定不能去当质子；悝弟那么小，也不能去当质子，那想来想去……就只有我了。”

        “切！那个齐王……好大的胆子……儿子，你放心，就算你不去当质子，娘亲也有办法让齐楚断交、齐秦联盟。”芈婧开口安慰道。

        “有什么办法？”嬴芾扭过头的看着芈婧，呶了呶嘴说道：“最快的方法，难道不是送我去当质子吗？其他方法……娘，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会有事的，齐王怕着我们呢，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不行不行！你才多大点的孩子啊，怎么能去干这么危险的事？”芈婧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伸出手将一推嬴芾的脸，将他原本看着自己的脸推转过去，开口说道：“你呀，还是老老实实的……呃，你要嫌着无聊的话，就给娘多生几个孙子孙女……你们几兄弟，子嗣也太单薄了，娘亲孙子抱不够啊。”

        “哎呀！抱什么孙子啊！”嬴芾脸一红，开口说道：“生儿子这种事要随缘随缘好吗？更何况了，我想要嫡子……”嬴芾高昂着脸，表情有些别扭的说道：“嫡子懂吗？庶子……有多少要多少。”

        “呵呵……嫡子……”妈蛋你不结婚，嫡子从哪来啊？

        芈婧觉得自己都快化身二十一世纪的逼婚大妈了。

        时光倒退三十年，芈婧真想去跟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妈说“娘，我错了，你别逼婚了，我一定好好找个男朋友认真恋爱，再也不天天yy胡霍了。”

        “不生孩子也行，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咸阳，娘和你哥随你干什么。”芈婧拍了拍嬴芾的肩膀，一脸诚恳的说道：“除了谋朝篡位、叛国造反，其他都随你，要不……你去强抢个民女？”

        芈婧小心翼翼的提了一个建议。

        “娘！”嬴芾忍无可忍，用一种“你丫有病”的表情，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就您儿子这长相，用得着去强抢民女吗？都是民女强抢我！”

        “呃……”芈婧声音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理。当年吧……”芈婧摸着下巴，摆出一副追忆的表情，开口说道：“你娘我，就是美名在外，从楚国传到了秦国，然后被你父王给……哎……”芈婧摸着脸，一脸羞涩的说道：“人美，就是犯罪啊。”

        “真得吗？”嬴芾一脸狐疑的看着芈婧。

        “当然是真得！比珍珠还真的那种！”芈婧点了点头，眼睛闪闪亮亮的看着嬴芾，表情更是真诚无比。

        反正当年的当事人，嬴驷、张仪、樗里疾全都不在世了，事实如何，还不是凭本宝宝一张嘴说。

        “真得就真得吧。”嬴芾摆了摆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应道：“反正我要去齐国当质子，娘你不用故意转移话题，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芈婧尴尬的一笑，非常不斯文和稳重的抓了抓头，“你怎么老想着去齐国当质子呢？大秦不需要你贡献！你安安稳稳的在咸阳当你的泾阳君不好吗？”

        “娘！我知道您疼爱我，可是您应该知道，按照秦国的制度，就算你是公子，没有文治没有武功也不能……”

        嬴芾话还没有说完，芈婧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谁在你面前说坏话了？把他的名字告诉娘亲，娘亲去收拾他！”

        芈婧大部分时间是个很理智的人，但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小小的不理智几回。

        比如，她当然知道两儿子寸功未立就封君，很不合秦法，但是……她是个宝宝啊，她就要任性怎么了？

        “没有人说坏话，我只是……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大秦的泾阳君，我觉得我应该做得更名副其实、更称职一些。”嬴芾见芈婧又要说话，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已经二十岁了，明年就能行冠礼了，不是小孩子了……”

        “二十岁？你就是长到八十岁，在娘心里也是小孩子。”芈婧拍了拍心口，一脸忧伤的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你还是去齐国那种凶险之地，娘我啊……你没听说过，什么叫‘父母在，不远游’吗？”

        “听说过啊，孔子说的嘛。”嬴芾学着芈婧习惯的动作，一摊手一耸肩膀，用一副“干我p事”的口气说道：“可是我大秦以法治国啊。”

        “呃……”芈婧无语，沉思片刻之后，决定发挥更年期女性的特质——不讲理。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去！”芈婧表示，虽然我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当小公举了，但是我是老太后。

        电视剧里，最牛逼的女性基本上不是皇后，是太后，包括皇帝在内，任谁都得捧着我这个老公举。

        “我也不管我也不管！就算娘亲你不让我去，我还是要去！”嬴芾冷哼一声，从秋千上站起来，涨着红脸说道：“我现在就去跟稷哥哥说，说我答应去齐国。”

        说罢，嬴芾也不理会身后芈婧的反应，一扬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园。

        待嬴芾离去，在一旁等了很久的嬴悝，才怯生生的走上前，对着正低头生闷气的芈婧，小声说道：“娘，你不要生气了，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是有意的。悝儿，你长大了，可别学你哥一样，成天不着调，就知道气我。”芈婧抬起头，看着嬴悝开口说道：“栋儿呢？”

        芈婧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嬴栋的身影。

        “栋儿被我哄睡了。”嬴悝坐到嬴芾刚才坐过的秋千架上，一边自娱自乐的晃着，一边开口说道：“娘亲，哥哥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他气了。”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芈婧气乎乎的说着。

        看着一脸愤怒外加郁闷的娘亲，嬴悝在衣袖里掏了掏，找出一袋五颜六色，外型就如星星一样好看的糖果，塞到芈婧手里，笑着说道：“娘，吃粒金米糖，甜甜嘴。”

        “你又吃糖？小心牙疼啊。”芈婧嫌弃的看了一眼嬴悝，但还是从袋子里掏出一颗粉红色的金米糖塞进嘴里，口中淡淡的甜味让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难怪人家说，经常吃糖的人，幸福值会比较高。

        所谓的金米糖，其实是日本的一种糖果，原料和作法都极简单，就是砂糖融化后加了香料、色素后，让其再次结晶，就会变成米粒大小的不规则状物体。

        一如其他和式食物一样，看起来虽然漂亮，但吃在嘴里味道淡淡的，甜份含量特别低，因此常被芈婧拿来忽悠自己那几个，爱吃糖又不能多吃糖的熊孩子。

        看着芈婧舒展了不少的脸，嬴悝放心的长吐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娘亲，哥哥他……其实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芈婧一怒，本能的想要发火，但看着嬴悝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口怒气又硬生生的强压下来，没好气的开口说道：“老二老二，就是个二货，还好意思说是为我好？”

        嬴悝看着芈婧，没好意思纠正嬴芾真不排行老二，他们上头还有十多个哥哥，但他估摸着，在芈婧心里，父王也就他们三兄弟三个儿子而已。

        “娘，其实我们知道的。”嬴悝低下头，小声说道。

        芈婧含着糖，口齿不清的回答道：“知道什么？”

        “知道外面的人说您……”嬴悝看了芈婧一眼，噘着嘴说道：“说您飞扬拔扈……”

        “飞扬拔扈怎么了？换成是他，比我还飞扬拔扈！”芈婧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然后又嘟囔道：“飞扬拔扈又怎么了？我家的人，乐意我飞扬拔扈。”

        “可我不愿意别人这么说娘。”嬴悝低下头，对对手指头说道：“我才不要别人说……娘飞扬拔扈，仗着自己是太后，逼着王兄，敢让自己无功无劳的的儿子封君。”

        “你王兄没有不乐意。”芈婧开口反驳道。

        “可别人不会这么觉得啊。”嬴悝委屈的说了一句，“要不是我年纪小，娘亲你肯定不放心我去齐国，我就自己去了。”

        “你你你……你和你哥想气死我啊？”芈婧用力拍了拍胸口，气乎乎的说道。

        “娘！你别生气了，你就让二哥去吧。”嬴悝轻抚芈婧的后背，一边为其顺毛，一边柔声安慰道：“娘，儿子们都长大了，不应该老是躲在您的羽翼下了。”

        “哼！长大了，就不要娘了！”芈婧拍开嬴悝的手，一脸怒意的站起来，气愤的说道：“去吧去吧都去吧！你们爱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就撞得头破血流，我懒得管你们了，真是一群熊孩子，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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