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夫君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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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独行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原本就是那种小心眼、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不讲道理的人,再加上许多年不曾与人交往,因此几乎都已经生疏了,他闹不明白是自己寂寞极了只是想留住一个人来陪自己,亦或是生出了执念——只因为他想要的乃是一个赵惊弦。
总之,他费尽心思套出那个姑娘的底细,心中却是对徒儿那欲盖弥彰的请辞借口十分可笑,终于他那惯常使用的手段一展开,原以为赵惊弦必定是乖乖回心转意,不论本心如何都得与自己一起回来,可赵惊弦偏偏不。
戚独行留住那样多的人,从来将他们都收拾的是服服帖帖,只有被自己腻歪了才会杀掉。
可是——这一回,赵惊弦的反抗实在是非常厉害,厉害到戚独行已经把控不住,厉害到戚独行下定决心要制服他,明知是一匹野马,还是一匹收不住心的烈马,可是戚独行还是骑了上去,将自己折腾得丢了一条命。
他照旧不能为了个谁低一低头,说上一两句好听的哄一哄徒儿,尽管他是真的非常喜欢那个人,那样也不行。
可是,戚独行不想有一日居然栽在赵惊弦这个怂货的手上,逼迫秦知礼为他疗伤,带他回家,他惯来胁迫人,可是终有一日却不想再胁迫这个倔强无能的徒儿。
那一夜山风猎猎,月光皎洁,一个少年在浮光寺练剑的神态、招式,以及固执的眉眼只是一下子便叫戚门主觉得心中名有十分悸动,他愿意留在那一刻永远静止,一直待在那儿,待在那个时候这辈子都知足了。
因此,除了将他送去浮光寺,上了黄泉路的戚独行已经是别无所求。
除了赵惊弦,对于浮光寺他还有唯一一个大疙瘩:为何当年惠智那个老和尚死活也不肯收自己为徒?
他得去,越是不要自己,那么越是得去;越是不叫自己去,他偏偏要去;活的时候去不成,死了也得去。那会儿平日里玩笑,赵惊弦听闻戚独行说过要把自己的骨灰放在那浮光寺弥勒佛的大腿上,这是要气死惠智老和尚的架势。
这胡闹幼稚的心性叫你哭笑不得,不过,无妨——戚门主微微一笑就合上了双眼,犹如是已经睡了过去那样沉静,比之往日里的喧闹反倒是叫人快活许多。
不论善恶,好坏,都像是今夜灵妙峰这断命崖上瞧不清楚的烟花,再也回不来了。
戚门主死了,那些原本顾忌这个毒人的人便再也不怕,围了上来只为了血衣藤妖苏弑这一颗人头,可这样破败的队伍中人也是小心翼翼靠近,却不料自己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声“杀”的怒吼!
于是一时间刀剑相撞,那声音此起彼伏四周响起,众人登高远眺,只见那山崖之下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围上来了无数人,那兵刃、利剑在月亮光下笼罩着寒光,乃是上千之人的模样。这上千人马瞧来并不是出于一个主子,因此现下就已经打了起来!
望不到边的枫树林里头传来呼呼喝喝的声响,实在是因为山势陡峭,树木茂盛,所这再多交战在这月色之下也都瞧不分明,只是除了这两队人马的厮杀,那原本只专注苏弑首级的人也惊惶起来!
远处已经传来轰隆隆的炮声——炮声!所有人的脑袋已经大了起来!
众人吃惊不已,一时间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正在此时一颗炮弹已经远远落在那山脚下炸开花露出土层之中的岩石,山上那些不牢靠的是石头已经经纷纷滚下来,砸的哀嚎一片。于是当下才真是大惊失色。
等到第三颗炮弹照样也砸过来的时候,那些尚且活命的人才明白——对面的不是助战,而是专心致志就是来杀他们!那炮火对准的不是别的去处!正是众人都聚过来的灵妙峰,炮弹正是摔在自己的脚下!
应该不是只为了杀一个苏弑,只怕是今时今日全部人都要交代在这儿!
是谁!山上那样多的豪杰也惊呆了!
那山崖之下正在打斗的梁国大司马与对阵的人都呆住了,一声尖锐的嚎叫响彻山间,那夜间的大雾越来越浓,仿佛是层层魔障一样将人们统统围困在这灵妙峰上。
大司马心头也是惊慌:山下驻扎了自己的数千亲兵,山上带上来的更是自己的大多数亲信,为何不曾有谁通报一声?那大炮架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察觉吗?山下守着的人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大司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也有无数的谜团,更多的则是猛地一跳——一个十分不好的鳄鱼感已经浮了上来—,迫使她不由得想自己往下一条瞧清楚究竟——难道!
大司马被困在山腰上,苏弑他们则是被困在山顶,上下都是一片惊慌,可那惊惶也抵不上对到手猎物的渴望。
对,苏弑这人头乃是全部人的猎物,即便自己已经是身处险境,可那功利心仍旧驱使大家义无反顾抢了东西再走——千里迢迢来了,走的时候仍旧是两手空空?实在是不好看!再加上,人手已经损失惨重,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施展本事,这不划算——谁都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自己比旁人要更厉害,自己肯定是赢家。
一个个自命不凡,断然不是那等贪生怕死的蝼蚁行径。富贵险中求,血衣藤妖苏弑此刻反正也是没了还手之力,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于是,不但没有人退缩,反倒是大家结伴一起围困上去,阿施依然是无所畏惧,人头落地的时候也不算多可怕。她与赵惊弦相依相偎,头上是那明亮巨大的月亮,脚下则是一大块山崖边的石头,身后乃是那万丈深渊,前面触目所及则好似一群豺狼。
对,就是这样的险境!
突然耳边响起来炸雷一样的炮声,喊杀喊打的声音夹杂着无数惨叫,一幕幕回荡着她觉得十分精彩,对,十分精彩,这样热闹地送上自己最后一程。、
这样无穷无尽的鲜活声响只叫她心生欢喜,与赵惊弦依偎在一处则是相视一笑。
偏深此刻一个人迎着月亮光站了出来,朗声道:“且慢”。
众人自然是不答应,你江朗亭今夜明知救不成她为何还这样多的话?
那月白色的长袍飘洒在苏弑的脸上,轻轻的滑滑的照旧是那浆洗干净的衣裳的而模样,阿施一时间失神,伸手就要摸上一摸,赵惊弦则是将她抓得更紧。
那个朱阮阮却是爬过来哭天抢地说道:“天爷!亭哥哥,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女人。亭哥哥,求你了,想想我,想想我吧,我可是真的只有你了呀。”
阿施闻言头上有大钟在敲一样清醒起来,于是对江朗亭说道:“相守五年,养刀一年,六年时光换您当初救命之恩,徒儿已经是再无所出,再无所给。这笔债已经还不清,那么,越发不敢再欠下更多。”
江朗亭只是一笑:“并非是你欠我,都是我自愿的,我乐意”。
闻言那个朱阮阮则是一声尖叫险些滚下山崖,她哭喊着:“你乐意!你贱不贱!人家都不稀罕,你死皮赖脸要替她死!你这样,我怎么办!”
江朗亭只是回头瞧着这个几乎气疯了的女人,说道:“阮阮,你何必呢?你我都知道,你可是没了谁都能好好活着的人。”
朱阮阮闻言乃是小脸煞白,喊着:“旁的人也便罢了。可是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要你!别抛弃我,别丢下我——没了你就活不下去,求求你,求求你!”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将额头亲吻地面,双手合十如同最最虔诚的信徒,眼睛之中全是泪水一串串摔下去,她抓着丈夫的裤脚指头用力到泛白,一张脸死死贴在他的腿上,瞧着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口中则是毕生不常出口的全部软话,仿佛是即将失去母亲的幼子,双唇颤抖,牙齿打颤,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叫自己的舌头不零碎,那断开成一字一字的话也才利索连起来。
朱阮阮已经疯了——夫君为了血衣藤妖苏弑要死,自作多情、一意孤行是拦都拦不住!
自己要的分明不是这样!
朱阮阮打从见他第一面,看上他开始,预想的分明是自己与江朗亭白头偕老,即便不是一往情深,自己自然也不配他一往情深,但至少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件事后来也没有那样多的意外,她渐渐松了口气,可是,到底是为什么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这事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这绝境之中?
朱阮阮抛弃母兄,只身一人长途跋涉终于找见他,成了江朗亭的夫人,难道要的就是今时今日这样的结局?
她这辈子也不曾想过自己这一意孤行与任性妄为居然能将自己至于这样困境——才十六岁,活到今天也才快十六岁,可是朱阮阮这辈子约莫就活到头了!
这些年所见过的最最好看的烟霞、火花居然都是这灵妙峰断命崖上的,都是今夜眺望过的每一处风情;
她听见过的最最好听的声音,乃是苏弑与赵惊弦旁若无人的互诉衷情;
而她见过的这世上最最可怜可恨的姑娘不是旁人——而是一文不值、夫君背弃的她自己!
面对朱阮阮的哀求,江朗亭便是客气一笑将她视若无物:“哦?是吗?你都十六的年纪,都是大人,莫说什么抛弃不抛弃的话。何必这样为难你我?只是——你离不开我?我倒是瞧不出来,我只晓得——你********将我据为己有,叫我做你的囊中之物!”
朱阮阮见夫君十分坚决自己反倒是没了主意,于是坐在地上大哭:“对天发誓,我是真的爱你啊!爱你难道还成了什么罪业不成?我爱你才想要占有你,这多么寻常!”她抹着眼泪:“苏弑与你一处的时候,你必定也是********想要占有她,把她当做你一个人的。否则——那一夜,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想拥有她的话。”
闻言,江朗亭脸上是红白交替十分窘迫,方方不曾说出点什么来辩驳,便听那朱阮阮已经走了极端,冷哼说道:“这便是恼怒了?我又不曾编了瞎话赖你!不但是说出了那番话,更是把我当做了你徒弟,否则我也不会成为你眼中一个甩不掉的大包袱!”
当下江朗亭十分愤恨,目光已经是森然,但瞧见苏弑与朱阮阮的时候又有十分无奈,正是实情,自己无言以对。
他根本没法否认也无心辩驳,当时是上了当也好,自己认错了人也好,一年之前那一夜发生事情仍旧是历历在目,也是从那一刻起,江朗亭晓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施儿。
人啊,无论何时都是要有个心甘情愿,但是与之本来相似的一个词便是叫做:一厢情愿。对,自己以为或者想要的是一回事,而上天如何安排或者是人生怎样造化那都是另外一回事。
人人以为自己才是性命的主人,其实不晓得这一切实际上都是天注定。老天为你勾画好了一个又一个大坑只等着大家往里头乖乖地跳,逐渐成了那纸上已经预设的结果。
就比如,一年前,江朗亭用图兰教主蒙黛朵诱骗苏弑出了琅琊谷,他以为自己必定是要破釜沉舟免了那锁魂咒。好在——破月刀离开他,换了主人为阿施,那施加于讲自己的影响便渐渐少了许多,少挨了不少疼。
只是,那锁魂咒更加揪心,只此一件,只要是再除掉他,自己与施儿救没了障碍,只管一路白头。
当时这样打量着,江朗亭便将蒙黛朵手上取来的心法修炼得越发刻苦,他躲着这山谷之中最最隐蔽的山洞,不休不眠凝神修炼,渴了就去喝那谷中的清泉,累了便合目歇息。
那心法也是厉害,足足有九重。每过一重就是一个轮回,江朗亭熬得十分厉害,每一重乃是经历了一番炼狱里的煎熬,其中痛苦难捱只有自己清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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