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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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白的剑芒洞穿了身躯，一截剑刃透出右侧的腰间，剑尖有着寒气流动旋转，从身体上带出喷涌的血液，飞洒在半空之中，落在了脚下的地面上，震荡起地板的尘埃。

        叶文瞳孔微微一缩，闷哼一声，脸色极其苍白，就仿佛是大病久久不愈的模样，失去了原有的血色，内脏被撕裂的痛楚，随着鲜血的飙出渐渐加强。

        他没有动，眉头紧紧皱起，咬紧牙关，尽管面容已经随着痛楚而开始扭曲着，但整个人就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似的，哪怕遭受风吹雨打也不会动摇分毫。

        噼啪！

        片刻之后，某种物体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就像是玻璃跌落地面被撞得粉碎的那种声音，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只见那透出叶文腰部的一截剑尖开始碎裂起来，犹如一颗颗小晶石似的坠落下去，然后在降落的途中开始变得模糊。

        在即将跌落地面之时，宛如成了雾气一般，消逝而去。

        这个时候，叶文痛苦地咳了一声，缓缓地把伸出的双手收了回来，虽然每个动作都会扯痛身体的内脏，但他还是强撑着坚持下去。

        啪！

        物体摔倒地面的声音响起，叶文抬头看去，不由得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犹如寒冰般冻结的情绪开始融化，虽然算不上有什么恐惧感，但能够活下来的事实，也让他心中感到无比的庆幸。

        倒在眼前地面的，是孔虚的尸体，颈部以上的空荡荡，以及那涌现出来的血液，证明了叶文成功地把这个强大的对手反杀掉的事实。

        “如果你再狠一点，如果在赌命的瞬间没有犹豫，或许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吧，我是必死无疑……”

        叶文看着眼前的无头尸体，摇了摇头，原本紧绷起来的情绪在一瞬间放松，一种无力的感觉从心底里涌现出来，直到现在的这一刻，他其实还没有从赌命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对于自己依旧生存的事实，并没有太大的现实感。

        孔虚刺出的那一剑确实厉害，在那一瞬间，叶文根本没有抵御的可能性存在，但却不代表只能够闭目待死。

        叶文为了把这一剑的杀伤力减到最低，在剑锋即将刺破皮肤的刹那，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身躯，脑海里浮现的是剑芒的轨迹，以及身体内脏的布局。

        那一剑刺入的位置，落入了叶文的计算之中，看似拿捏到精准，似乎可以一击必杀的一剑，实际上却是从内脏的间隙中穿过，没有对内脏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接着，体内的冰系道力疯狂运作起来，顺着剑刃刺入的轨道，把四周的撕裂部位瞬间冰封住，从结果而论，这个应对的方法，就跟之前防御颜仲之的刺杀一剑差不多，但论惊险程度则是远远超过，毕竟这一次是彻底地贯穿了内脏。

        换做是一般的修士，在身躯被刺穿的瞬间只怕就成了尸体，就谈不上如何绝境逢生，但叶文却是不同，他由于灵识的疯狂运作，以及在精神空间里遭受无数次的创伤，获得了不同于一般修士的经验，对人体的结构有着充足的了解，这才得以找到了内脏的间隙。

        在那一瞬间，内脏的间隙就像是剑鞘一般，把刺来的一剑稳稳地套了进去。

        但是，就凭这一点，其实也就是寻找到一线生机而已，仅仅是把死亡的时间拖延一点罢了，因为纵使剑刃洞穿的地方不是致命的位置，但一旦把这一口由道力凝聚起来的长剑震荡起来，爆发出里面蕴含的道力，就足以彻底地把叶文的内脏搅成浆糊。

        这个道理，孔虚身为五重巅峰的修士，不可能不懂，他论战斗经验还远在叶文之上，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没有施展出来。

        因为在那个瞬间，叶文除了道力冻结住刺入体内的剑刃外，双手已经成了凝结出剑芒，犹如挥舞着杀招似的，朝着孔虚的头颅和颈部位置劈去。

        若是有外人在不远处观战，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不必多想，也就只会立刻得出一个结论而已，那就是接下来必定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叶文的腰部会被洞穿，内脏会被搅得粉碎，绝无侥幸之理，孔虚的的剑已经不可能抽回出，他们两人的位置已经太接近，孔虚是绝对无法后退躲闪，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劈来的两只手，犹如利刃一般把他的头颅给削掉。

        随着视线里那两只手的放大，孔虚在那个瞬间也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对方会被自己杀死，自己会同时被对方杀死，这是无法逆转的命运，无论他怎么预测怎么绞尽脑汁，也无法把自己必死无疑的命运改变。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

        由于叶文那出乎意料的举动，由于心理上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输，也由于没有想过自己会陷入这种境地，孔虚在没有足够的思考时间的情况下，只能够不甘心地睁大眼睛看着，诅咒着，痛恨着。

        在他意识消失之前的一刹那，那冰凉的触感从颈部传了过来的刹那，在悔恨中唯一感到一丝庆幸的，是自己下地狱的路程并不孤单，终究还是成功地把叶文杀掉，完成了任务，只不过是一不小心赔上了自己的性命罢了。

        孔虚直到死前的一刻，还是以为叶文不可能活下来。

        而这种错误的判断，才是救了叶文一命的关键之处，如果孔虚没有被那劈来的两只手慑住心神，如果没有被不甘心和绝望的情绪动摇了注意力，就应该能够从手感上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如果能够察觉到叶文的计算，那么孔虚就算是在颈部被切割了一半的途中，凭着五重巅峰修士那种过人的反应力，也足够释放出最后的一点念头，把刺入叶文内脏的剑之虚影引爆起来。

        一旦如此，叶文就只能够认命地一起下地狱。

        但是——

        这世界上并不存在那么多的“如果”。可以说是运气，也可以说是实力，叶文终究是技高一筹，勉强地活了下来，随着那一口失去主人的剑之虚影，在失去道力支援的情况下，归于虚无的状态，叶文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地面的无头尸体。

        虽然是惨胜。

        “活着的感觉真不赖，你就尽情地在地狱里诅咒我吧……”

        目视着眼前的无头尸体，叶文想起了之前对方的意气风发，以及一路上深不可测的姿态，又摇了摇头，不由得感叹生与死的差异，无论再如何强大的修士，也不可能预测到自己未来的下场。

        叶文此时连跨出脚步的力气也没有，若是真要走动起来，只怕不到片刻就会轰然倒地，方才的那一战，已经让他创伤累累，连同旧有的伤势也复发出来，若是不再加紧时间**养伤，说不定随时一命呜呼。

        一念至此，叶文赶紧坐了下来，缓缓地闭目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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