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饥 渴营销,局势失控 二

噶丽将军带着军队前去营救，杜根也想要帮忙，再不济也能去看看是不是布尔罕暗中搞鬼，可是还没有迈出步子，就被焦急的贵人们拦下了。他们不敢去烦布尔罕，那么杜根就自然要受累了。

        当天夜里，整个额济纳大营灯火通明，守营的士兵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备可能面临的威胁。杜根以及一众土尔扈特贵人彻夜未眠，而布尔罕则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做着美梦。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都顶着黑眼圈老早就在营门外眺望，希望噶丽大军能够将物资解救出来，至于合赤惕部有没有伤亡那不是他们关心的。从早上到正午再到傍晚，太阳准备西沉的时候，没有一点儿讯息，派出去的探马也杳无音讯。不少贵人这一天里吃喝不下，真正做到殚精竭虑。有的人甚至面容惨淡，思念在远方的家人。想想家中的老少，想想忍饥挨饿的部众，眼泪刷拉拉的往下淌，此时他们才算是本性的回归，而不是冷血无情的贵人。失落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就连杜根都无力的瘫坐在草皮上，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和布尔罕商议一下，再紧急起运一批物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一会儿就看到合赤惕部独有的苍狼军旗在地平线处冒尖儿了。众人再也掩饰不住兴奋，朝着远处跑去。

        噶丽在与布尔罕约定的时间内归来，布尔罕与杜根出门相迎，一见面就问道“噶丽将军！损失怎么样？”

        噶丽早有准备，一脸的沮丧模样，再看看身后一众士兵也都无精打采，像是吃了败仗。杜根很是吃惊，一向以勇武著称的合赤惕部怎么会在套部蒙古那样的不入流的部落面前吃亏呢？

        噶丽略带悲伤说道“人员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就是超过一般的物资被劫掠或者烧毁，等到我们去了，套部贼子已经撤退了。”

        布尔罕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只要人没事儿就好。”两人相随步入大帐，此时的大帐之内已经人满为患了，见到布尔罕进来，杜根起身说道“损失怎么样？”

        布尔罕摇了摇头道“人员损失不大，可是物资被劫掠焚毁一多半。”

        土尔扈特一众贵人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坏消息，可当亲耳听到那份失落更加剧烈。如果放在平日里，这些物资的损失绝对不算什么，可是现在食物极度短缺的日子里，就显得弥足珍贵。人们恨不得一粒米掰两半吃，更何况是被烧夷劫掠？那个心痛！

        “该死的套部，他们就是一群草原上的恶棍、是狐狼，一群靠劫掠谋生的畜生，真该将他们千刀万剐了不可。”“对！千刀万剐！”

        布尔罕从来没有发现，土尔扈特人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不过话又说过来了，套部确实不是东西，但是作为栽赃嫁祸者，布尔罕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骂也骂够了，也不能将套部怎么样，杜根更在意的是这剩余的物资如何分配？

        “布尔罕贤侄！你看事情已经出了，也不能耽搁我们交易不是？”

        “是啊！全家老小孩等着吃饭呢！”

        现在怎么瓜分这剩余的物资才是关键。杜根身为长者又是土尔扈特济农，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布尔罕贤侄！这剩余的物资，我全要了，价格还按照先前约定可好？金银交易。”

        布尔罕听后一阵恶寒，杜根倒是看得开得人，他鼓动别人用奴隶交易，而自己代表汗部却用金银为码，打得好算盘。本来布尔罕对于他这样的做法已经忍受很长时间了，没想到如今这种地步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杜根长者！”布尔罕故意大声叫他的名字，希望能够点醒他。“杜根长者！我合赤惕部损失如此惨重，您总该给我一些补偿吧？”

        杜根没有说话，立马就有人跳出来说道“又不是我们劫走的物资，凭什么我们赔？”

        听了这话噶丽马上被点爆“哼！要不是为了让你们活命，我们会大老远的运送物资来这里？又怎么遭到套部劫掠？真是好心没好报！”同时向布尔罕提议道“公子！我们回去吧！这买卖做着受气。”

        “嗯！”布尔罕也觉得是这样，两人准备相约离开，此时被一个贵人拦下道“布尔罕贤侄！我布伦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贤侄！我知道你们合赤惕部因为我们而遭受损失，但我等也确实急需这批物资养活老小部众。”说着看向大家，其他贵人纷纷应和着“是啊！是啊！”

        他继续说道“这样！大家都不容易，贤侄将这批粮食全部交由我等四人，我们让您两成如何？”说完，又站起来三个贵人，显然他们是商量好的。

        “好！”布尔罕其实就等有人沉不住气出来妥协，没想到这么快。对于这样上道的人，布尔罕自然不会吝啬“好！叔叔如此声明大义布尔罕有礼了？”旋即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就按照叔叔的意思办吧！”

        一旁的杜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颇为气愤咒骂道“布伦！你干什么？你这是破坏团结。”

        “团结？”布伦此时也不打算给杜根面子了，他反驳道“杜根长者！人都说您仁慈，可是您用金银换来的粮食可曾分与我们些许？没有！我们只能靠自己才能活下来，如果没有合赤惕部的交易，我们都得饿死。”

        布伦的话让这位济农羞红了脸，同时也将其他贵人点醒。既然有人自甘降价，那就有人更狠。当即就有人高喊道：“我们几个全要了！给我们！我们让利四成。给我们！”这边四成，那边就有人喊“五成！”马上又有人提出“六成！”...甚至是“七成！”“八成！”。

        布尔罕与噶丽对视一眼内心狂笑不已，这个效果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很快，仅有的物资被人一抢而空，而一直用真金白银购买的杜根没有得到一丁点儿食物，竞争是如此激烈，使得他不得不改变此前策略，同时也将那个该死的布伦以及狡猾奸诈的布尔罕记恨死了。

        布尔罕的**营销效果是明显的，原本还有意保存实力的贵人，因为彼此的竞争以及布尔罕刻意的区别对待，使得他们不能组成联盟又不能摆脱合赤惕部的影响。为了吃饱穿暖，他们别无选择。在老弱病残的余热释放殆尽之后，只能用女人和青壮来活命。然而这种丢车保帅的做法又能做几次呢？

        今年的严冬似乎异常寒冷，即使没有大雪覆盖的地方，冻死牛羊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这就更加加剧了各部的粮食危机。土尔扈特部还好些，他们有合赤惕部的贸易在，损失倒也不大。但是，奴隶总有用完的一天，也不能将青壮尽数损失了，于是乎？不少土尔扈特贵人将主意打在其它部族身上。

        土尔扈特部的势力范围之内也不尽是土尔扈特人，这科布多－本查干还游荡着不少零丁人以及为了躲避喀尔喀蒙古残暴统治的自由民，他们与土尔扈特部并没有统属关系，甚至同族之间也鲜有走动，相对独立以数百为一个小群落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艰难的生存着。而如今，他们又要面对凶残而强大得土尔扈特人。

        “首领！前面是一个四百人的小群落，都已经探查好了，没有多少守卫，只要首领一声令下一个冲击就可以将这个营地拿下。”

        那个首领站在山头眺望远处有荧荧之火的地方，内心颇为得意。“又是一个零丁人部落，人数还可以，不多也不少，可谓刚刚好啊！兄弟们！与我拿下这个营地，我们的族人这一个冬天可就衣食无忧了。”

        首领说完，身后的士兵挥舞着马刀，发出“呼啦！”的咆哮声，算是庆祝吗？首领伸出双手平复众人的欢呼声后说道“他们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大家都要注意了，如果能不杀人尽量不要杀，他们可都是我们的宝贵的财物啊！”

        首领开始幻想着再拿下这个营地，收获四百多人的话，那就可以从合赤惕部那里换取足够多的食物。自从布尔罕**营销策略之后，还推出了积分策略。就是交易的奴隶越多，则后来兑换比例也越高，而且还会得到不俗的奖励，这让一众土尔扈特贵人欣喜若狂。那这样也就催生出像他们这样捕奴队伍，据他所知这一带还有几个捕奴队伍，他可不想耽搁时间而再生意外。

        首领手一挥，骑兵纷纷冲下山岗，依借着下坡时的那股冲力，本就不远的零丁人营地转瞬即至。当听到隆隆的马蹄声的时候，整个营地乱作一团。有经验的战士自然能够从马蹄声中辨别敌人的多少。他们虽自知不敌，可还是忠于职守，用自己的一腔热血保卫自己的家园和亲人。战争的号角响起，男人们拾起武器，老人、女人则先是掩藏孩子，然后再找地方躲避战火。

        一个四百人的小群落能有多少士兵，说多了一百人都是看得起它，在土尔扈特强盗一轮箭雨过后，就没有几个能站起来反抗的人了。土尔扈特士兵下手已经老道，毕竟经过那么多次练习，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手到擒来。他们只会朝着反抗者的腰部以下射击，这样即使受伤也很容易医治，不会影响卖相。

        如狼似虎的土尔扈特人用抓钩将简易的栅栏拉倒，冲进营地。后果可想而知，他们还会留下什么？

        “呸！这个部落穷得要命，连十日的粮食都没有，真他妈穷！”打扫完战场之后，首领不禁骂道，不过看到身后那三百好几十战利品，这种抱怨之情多少可以被冲淡不少。

        整个科布多－本查干以北的零丁人部落上演着同样的悲剧，也激起了零丁人的反抗。然而，这样的悲剧并没有因此而终结。草原上受灾的不止土尔扈特部一家，不知谁人将奴隶换食物的消息透露出去，逐渐交易范围从土尔扈特一家进而扩展到喀尔喀蒙古、土默特部、套部以及鄂尔多斯诸部，而捕奴活动也在几个大部族之间展开。

        看着一串串被绳索捆绑的奴隶被源源不断的送抵合赤惕部，噶丽颇为担心的说道“公子！你说，咱这样会不会挑起蒙古诸部大战？”

        “不！...不知道！”布尔罕摇着头说道“管他呢！我们一没抢，二没得罪人，就是爆发战争也怪不在我合赤惕部身上。”

        “嗯！也是啊！”经布尔罕这么一说，噶丽想想也是，也就不再担心什么。可是布尔罕却有些不自在了，他看着噶丽离开才长舒一口气。刚才他在噶丽面前是自作镇定，他现在也是后怕不已，这几个部族都不是合赤惕部能惹的，日后还是低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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