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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又见谢琰


苏玉鬼咒已解,萧柯遂带了家将及一众随护回去都城。

        如此,年节将至之时,又纷纷扬扬下了两场雪。苏镇与小李庄家家户户均忙里忙外准备年货,这一日,萧戈萧杀带十来个亲卫,并七八辆以粗葛布覆的严严实实的大车,来到小李庄苏家……殷伯将萧家两位家将亲卫让入厅内。其时,苏氏兄妹四人正在楼上盘帐,闻听殷伯言萧戈萧杀冒雪前来,均心下狐疑,苏便下得楼来往厅中一探究竟……

        殷伯将萧戈萧杀让入厅内,遂亲去报于苏,这里萧戈萧杀一进楼下大厅,棉帘掀处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二人遂于厅门处塌上踞坐。待女侍上了酒水,萧戈、萧杀但觉厅中暖意洋洋,妨如春季……二人游目四顾亦寻摸不到火盆碳炉等物什的影儿……萧戈察觉后背近墙处暖意更甚,不由起身去触摸墙壁,方将手摸至壁上,这里手上陡觉一暖,那里苏已掀帘而入……萧戈讪讪然忙用手指挠头……

        三人均略有尴尬……

        萧杀忙起身对了苏阶躬身揖礼,沉声道:“年节将至,我家将军特命我二人往此送些物什……“言罢,不待苏答话,便唤亲卫将停入院内大车之上的葛布撤下……

        一溜七八辆大车,各种冻肉野物两车,各种动物毛皮两车,又大木箱所装锦锈缎匹满满两车,后头还有两辆,均是日常载人之厢车,车内亦是摞满大大小小的精致木盒……

        苏……

        萧杀萧戈将一溜物什给苏看罢,萧杀方又指了后两辆车道:“这两辆车内之物,是我家将军所备……送与女郎……“觑见苏眉头一皱,慌忙又道:“我家将军言,这些物什;一则是为探苏郎君在幽州所伤……,二则是……相谢女郎数次相助之……之……“萧杀言及此处,对了苏不由支支唔唔……想起当时他家将军,望着满天飞扬的雪花幽然长叹道:“……谢她……相护之情……“这种话,萧杀怎敢在人家

        长兄面前出口……

        当下萧家两个家将不由分说,便以需尽快赶回都城复命,慌慌唤了一众亲卫,扔下东西走人……

        苏玉见了萧柯所送笔墨纸帛,并一应貂裘锦裳……彻底默默……无语……

        又是一年春季。

        因北境巫咒之事,令得苏苏永苏三兄弟对苏玉,那是严厉看管……苏玉只好在小李庄家中老老实实闷了一冬。

        因春播将至,各地苏家店铺之种粮,木器等紧缺;苏、苏永、颜滔、卫四等便分头往各处押送粮种物器,苏玉早已在家闷的挠墙,瞅此机会,对了苏那是软磨硬泡,撒泼耍赖齐上,方被应充带了巽叔苏澈并一溜子夜子衿四个武婢跟随苏去范城。

        于是苏押送粮食器物的公事,便变成了领了苏玉苏澈,并巽叔铁星卫风云骑四个女婢一溜家仆出外踏春游玩的私旅……

        范城距勋郡仅四百余里,其途中山林溪流繁多,景致婉约秀丽;苏见苏玉苏澈宛如出笼的小鸟儿一般,全无往昔家中郁郁寡闷之态,心中亦是欣喜,便令铁星卫领队青龙、白虎二人押车先行,自已携了妹妹小弟在后悠然赏景……

        一众人直在路上悠哉悠哉行了十几日,方进了范城。

        众人进了范城,自是有驻守此处的潜踪铁星卫来安排妥贴食宿……苏自去打理庶务,苏玉则带了苏澈巽叔并子夜四女街中闲逛。

        这一日朝食过后,苏玉便又带了苏澈去衔中闲逛,在一衔角冷避之处,见一面容愁苦,身着葛服之老叟摆摊雕刻木牛木马房舍人物玩偶……雕功精湛,各个器物均唯妙唯肖;苏玉大喜,便要老者给自已与苏澈雕像……

        范城乃是谢氏宗嗣所在,又因谢琰素喜山水,因此,谢琰便在此购下别院,年年来此探幽寻景……这一年,春祭之礼将始,因谢雍长子陈国上将军谢要主持祭祀,谢琰便又随长兄一起来了范城。

        这一日,二人在别院中用过朝食,谢琰便陪了谢出城,身后一溜二三十个护侍紧随,一众人打马直奔城门而去;途经一偏避小巷之时,见巷口摆一摊贩,周围十数人围观;内中一垂髫少女并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旁边一三十许汉子并四个女侍均垂手静待一旁……

        几人将将打马而过,只听那少女淡然而微带糯糯的音调道:“老伯,我欲出一金,汝去往家中雕物如何……?”谢琰听这音色……心神大震,忙急拨马头,对了谢匆匆言道:“大兄,我忽见一找寻许久的故人……,大兄先请自去……”谢不置可否,淡然睨了谢琰一眼点颏应充,遂领随护自行。

        谢琰下马,远远见到垂手立于一侧之汉子正是巽叔,而摊前手舞足蹈者亦是那武技高超之少年苏澈,心下暗忖:这少女说话腔调与苏三儿似极……只是……,及至行至近前,恰逢苏玉转首吩咐四女侍帮老叟收摊走人……刹那间,谢琰只觉眼前妨如有灼人的亮光闪过,只见那垂髫少女面色莹润似玉,如刀双眉之下,一双墨玉幽潭般的杏核眼,转眸之间妨如能吸人魂魄一般……赫然正是在惨呼杀戮面前,无惊无怖,冷洌无波的神密少年……

        谢琰心中一时复杂莫明……

        自那日别后,每每忆起当时境况,自己总免不得想要探究一番这神密莫测之少年的出身来历……,然……也只是暗自揣测而已……;及至后来,魏歌要寻苏玉答谢授技之义,谁知两人寻遍数国,这苏姓少年俱如泥牛入海,杳杳无踪……如若不是尚有魏歌时时嗟叹……,自已还当是浮生一梦而己……

        如今,人仍是那一人,然而……当日从容淡然之华奢少年,竟然、俱然是一位容颜如玉般的倾城少女……

        谢琰见了苏玉,一时呆愣当场。

        苏玉转首回身,亦是看到了谢琰;怔了一怔,方待开口相询,就见这总似从容不迫的秀逸男子一脸不敢置信的失态模样……不觉有些好笑,遂对了谢琰盈盈蹲身施了一礼,清声道:“郎君……,别来无恙……”

        谢琰见那少女对了自已,浅笑盈盈道……别来无恙……心内恍惚一瞬,……是了……是了……是他!

        巽叔垂手站立一侧,面无表情,只苏澈见苏玉向人蹲身施礼,遂放下手中木雕玩偶,回转身来,待一见谢琰便欣喜大呼:“……谢家兄长怎在此处……?”

        苏澈谢琰揖礼相见。

        巽叔上得前来,躬身揖礼,对了三人道:“此非闲谈之处,不若小郎与谢郎君易地再处……”

        四婢已与老叟归置好了东西;于是,一众人便回了苏家别院。

        谢琰跟随苏氏姐弟来了苏家,三人进得厅中,塌上踞座,待得女侍上了酒水,谢琰忍了又忍,方对了苏玉沉沉感慨道:“某万想不到……当日少年竟是女郎……”

        苏玉于塌上欠身施礼,略有歉意道:“…郎君勿怪,非我姐弟相欺,实乃图行路便宜耳……”

        谢琰原本即是一豁达随性之人;见了苏氏姐弟,妨似解了经年困惑一般,心内的欢喜难以言说,闻苏玉所言,遂放下心怀,执觞朗朗笑道:“女易男装,原平常事……女郎毋须挂怀……”

        如此,谢琰述山中一别后与魏歌怎生寻找两姐弟……苏玉苏澈则将家中境况略略透与谢琰……当日谢琰直至夜幕低垂方告辞而去。

        此后,谢琰便时常来邀苏澈游玩,二人或外出,或逗留别院……苏澈由小至大,整日所对之人不是兄长便是阿姐,这一下忽尔有了这样一个玩伴……(诚然,这人与他年纪相差有些…大……)整日里欢腾的如小马驹一般…….

        苏早出晚归处置商铺庶务,这一日方有闲遐,便欲带苏玉苏澈出去游玩;谁知女侍禀道:“女郎与小郎君已出门去了……”要找巽叔,巽叔与风云婢自是不离苏玉左右;苏便将这持候苏玉饮食起居之女侍细细问询一番……”

        当日苏玉苏澈归来后,苏自当装一概不知。

        第二日,趁了苏玉午间小憩,苏将巽叔传来前厅;苏面上淡淡,询问巽叔道:“女郎这几日都做些什么事体……?”

        巽叔躬身揖礼毕,方垂手轻声道:“女郎近时会携了小郎偶与谢郎君出游……

        ”苏声音沉沉道:“女郎年纪尚小,且……”苏沉呤片刻,方又涩声道:“……女郎心性豁达若男子,与男女往来向不拘小节,然……女郎之容貌世间罕有……”苏言及此处,以手抚了额头,一脸无可奈何之状:“……我又不忍将她若寻常女子那般,困于内院……,每每见她于内院郁郁,我亦欢喜不来……,闻她软语央求,更是次次心软……”

        巽叔垂手肃立一旁,见苏说将起来,一幅烦恼无比之状,只面无表情、顷耳静听……。

        待得苏言罢,巽叔对了苏温声道:“郎君毋须烦恼,女郎……虽年纪尚幼……然,胸中丘壑不输天下男子……”巽叔顿得一顿,似想起某事,遂忍了笑意又道:“此等事,郎君只静观罢……”

        苏一时愕然……

        然而,苏终是觑了个空儿,见过了谢琰,方放下心来……

        待得苏将庶务处置妥当,几人便又在范城逗留了几日。

        其间谢琰宴请苏,苏阶亦回请两次……二人一付相谈甚欢的模样。

        因每年春季,各地均要设释奠礼以祭祀先圣先贤;苏氏兄妹便与谢琰作别,回返郧郡浮地。

        一路游山玩水,直过了十几日几人才到得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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