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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容嬷嬷怅然了好一会儿,之后郑重地对徐璐道:“少夫人您丢丢心心的去京城吧,只要老奴还有口气在,就一定给你打理好这庄子。让你无后顾之忧。”

        临走时,容嬷嬷拉着徐璐又说了好会子话,怎么也不肯松手,似乎一松手,徐璐就要飞走似的,“小姐呀,您此去京城,可要多加小心,凡事以忍为主,不可冲动。需知在京城无亲无故,凡事都得靠您自己了。”

        徐璐含泪点头。

        容嬷嬷老泪横流,抓着徐璐的手不肯松手,。“小姐,我的好小姐,老奴只恨年迈体衰,无法跟着你一道进京照顾你。小姐一定要好生保重自己,虽说女子要以夫为天,但也别太委屈了自己。你要牢牢记着,你并非无依无亲,这处庄子可是你的私人财产呢。”一想着今生就要与小姐永别,容嬷嬷心口一阵阵地抽痛着。

        徐璐点头,心头也很不好受。她知道,容嬷嬷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还是有的,应该是看出了她的处境,她也没过多解释。让宋良财好生打理庄子的目的,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小姐进京后,若是得空,千万要帮老奴打听打听我那苦命的孙儿吧。奴才在这儿先拜谢小姐了。”说着就要跪下来。

        徐璐赶紧扶起她,“嬷嬷,你放心,我会的。”

        “要不,嬷嬷随我一道进京?”

        容嬷嬷双眼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不了,都一大把年纪了,没得连累小姐。”容嬷嬷又提点了豆绿几句,豆绿含泪眯头,“嬷嬷放心,我一定好生照顾小姐的。”

        容嬷嬷又说了好一会子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把徐璐拉到一边,悄声道:“对了,少夫人可知道宋观涛这个人?”

        徐璐愕然,“没听说过呀,嬷嬷与这人可是有什么渊源?”她忽然想到容嬷嬷早些年还有一个失散的侄子,确实姓宋,忽然双眼一亮,“该不会是……”

        “小姐想起来了?”

        “该不会是嬷嬷失散多年的侄孙子吧?”

        “……”容嬷嬷被呛了下,她瞪了徐璐好半晌,这才愤慨道:“我那无缘的侄孙子确实姓宋,但却不叫宋观涛。我的意思是,小姐日后若是见着此人,一定要务心小心了。”

        “为什么?”

        “个中原由,我也说不出来。”容嬷嬷说,她想了想,又说:“那日,姑爷忽然好端端的来庄子上问我,可否认识宋观涛这人。老奴想了一会儿,说不认识。姑爷一次又一次的问老奴,老奴想呀想,想了老半天,仍是没有宋观涛这个人。后来姑爷仍是不死心,又问老奴,以前徐家的亲戚里,有没有叫宋观涛的人?老奴还是摇头,姑爷又问了少夫人母族那边的亲戚,又接连问了好些奇怪的问题,老奴刚开始奇怪,后来觉得不对劲,因为姑爷在问我的时候,脸色很是古怪,反正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但就是怪怪的。所以忍不住要问问小姐,可识得宋观涛这个人?”

        徐璐虽然也奇怪,但仍是摇了摇头。豆绿却叫道:“宋观涛,唉呀,这个名字确实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容嬷嬷一脸紧张,“那还不赶紧说出来。”

        豆绿仔细想了想,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我肯定听到过的,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徐璐翻翻白眼,没再理她。

        别了容嬷嬷,徐璐坐在马车里,靠在金丝绒的大蟒枕上,手肘支在一旁的小方几上,以手枕腮,望着车厢的某一处,怔怔出神。

        豆绿握着徐璐的手,轻声道:“小姐您也别担心,刚才容嬷嬷说得对,虽说咱们此去京城终将无亲无故,可到底不是无根的漂萍。若真的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咱们回老家,就像表姨奶奶那般,不也很好?”

        豆绿嘴里的表姨奶奶,指的是徐璐的表姐龙香盈。

        龙香盈虽说与章家义绝,还带着两个女儿自立门户,但嫁妆丰厚,她本人也是有本事的,也颇有经商天赋,这阵子已在管大娘的牵线下,与一位外地客商似乎相看对眼。原本她还担心那客商的为人品性,管大娘却向她保证那人家产颇丰,人品也还过得去,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比较重义。早些年死了老婆,儿女也因病死了,三十多岁的鳏夫一个,与离过婚带着两个女儿自立门户的龙香盈也还算相配。

        而龙香盈似乎也有意思,双方一拍即合,并打定主意,趁徐璐进京之前,把婚事办了。

        后天,便是龙香盈与那客商喜结连理的日子了。

        徐璐微笑着说:“你这丫头,也太小瞧你家主子了。即使人生路上充满颠簸,忧伤与悲痛,但我又岂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不管如何,总得把握着自己的态度,努力去争取一番的。”

        豆绿重重点头,“小姐说得极是,我也知道小姐最是坚强不过了。我说的也只是万一罢了。”

        “你知道就好,凡事不可太过乐观,但也不可太过悲观。只要用心过,哪有过不下去的道理。”

        回去的车子驶得慢,抵达凌府,已是傍晚,天空的颜色已变为浅蓝。

        回到后院,衡芜院里灯光大亮,徐璐进入第二道门,便发现凌非正抱着剑,靠在雕纹绘彩云的的红漆柱子上,正目带谴责地盯着自己。

        豆绿一见凌非,就忍不住脖子缩了缩,轻悄悄地缩到徐璐身后。

        徐璐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从他身旁径直走过去。

        豆绿眼角处扫了凌非一眼,从他冷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让她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小姐,那大冰块对您可有意见呢。”

        “甭理他。”徐璐并未走抄手游廓,而是直接从院中的主干道来到正屋里。

        屋子里的丫头赶紧迎上前来,“少夫人回来了。”

        夏荷端了茶杯递给徐璐,“少夫人总算回来了,爷刚才回来了,可还问起您呢。”

        徐璐虽然讶异,但也并不意外,喝了口茶后,“不是与你们说了吗?我去乡下打点我的陪嫁庄子去了。”

        夏荷轻声道:“奴婢对爷如实相告,爷似乎很紧张呢,不但问了奴婢,少夫人是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回来,去干什么,最后,爷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起来挺焦急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徐璐抬头看她,“那现在人呢?”

        “现在在书房里。”夏荷声音一直低低的,“少夫人,奴婢总觉得爷好奇怪的,刚才得知少夫人去了乡下,可紧张了。坐立难安的样子,爷还是很关心少夫人的。”

        徐璐淡淡一笑,“时辰不早了,我肚子也饿了,去传膳吧。”

        不一会儿,凌峰进来了,徐璐赶紧起身迎向他,凌峰目光紧紧销在她脸上,问:“去乡下了?”

        “嗯,临时做得决定。”徐璐把茶水递给他,温言道:“还有半个月就要起程了,我那庄子少不得也要打点一下才成。所以耽搁得有些久了。没有事先告诉爷,是我的不是。”这些日子凌峰与自己冷战,白日里情愿呆在外书房,也从来没有回来过,所以徐璐才没有事先告诉他。

        凌峰接过茶水,目光总是似有似无地盯在徐璐脸上,问:“都处理好了?”

        “嗯,有容嬷嬷在,还有老到稳重的另一个长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容嬷嬷?你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庄子里?怎不一道带回京城?”

        “我也舍不得容嬷嬷呀,可她到底年纪大了,哪受得了舟车劳顿之苦?再则,她在泉州呆惯了,也怕她此去京城水土不服。”

        不知怎么的,徐璐总觉得凌峰盯自己的目光透着古怪。她也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我听你说过,你是容嬷嬷一手带到大的,想来感情应当不错的。”

        徐璐说:“是,容嬷嬷对我可好了,又慈爱又有耐心。”

        “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的,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徐璐轻描淡写地道。

        凌峰放下茶杯,又淡淡地问:“出门为什么不带侍卫?也不怕遇上坏人。”

        徐璐笑道:“爷未免杞人忧天了,如今天下太平,哪来那么多坏人?

        “那可难说。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人手好。”

        “嗯,我听爷的。”徐璐笑着顺从点头。

        丫头们开始上菜,徐璐接过丫头手上的碗筷,摆到凌峰面前,再摆自己的,然后又亲自给他盛饭。

        晚饭后,照例去后花园走上一圈,这才回来洗澡就寝。徐璐换届轻便的睡衣裤,一边服侍他洗澡,一边把明日要办的事儿简单提了下,凌峰“嗯”了声,“你看着办吧。”

        徐璐又微笑着说:“我表姐后日再醮,邀我去观礼,爷要随我一道去么?”

        “一道去吧。”凌峰靠在大浴桶边缘,懒洋洋地问,“你那新表姐夫是哪里人?什么身份?”

        “听管大娘说,是建州人氏,家中数代经商,也颇有些家产。很是同情表姐的遭遇,也满敬佩表姐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愿与表姐结为夫妇,终老一生。”

        “中人之家不取再醮之妇。想必你那新表姐夫,应该是市井出身,你表姐财产颇丰,就不怕上骗上当?”

        徐璐正挽着袖子拿着柔软的羊毛刷给他刷背,闻言笑道:“爷恰巧说反了,我听管大娘说,新表姐夫家产也还是满丰厚的,为人也厚道,不是那见利忘义之人。”

        “管大娘的眼光倒也信得过。”看她认认真真地服侍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吭声,凌峰打趣道:“怎的忽然就贤慧起来,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徐璐微笑,“贤慧不好么?”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

        徐璐拿着温毛巾给他洗脸,“泡了这么久,爷也该起来了吧。”

        “不急。”

        “可我还有事要与爷商量呢。”

        “什么事?”

        徐璐说:“我表姐说,此次再醮,会随着表姐夫一道去建州。这儿的房子暂且留着,只留下可靠的人打点便是。她在泉州新置的产业,也已安排妥当。唯一担心的就是去了夫家,手上没个顺手的人使唤,要我给她介绍几个。爷也知道,我也是个半调子,也没有认识的人伢子,到哪介绍给她呀?后来想了想,我觉得,可以从咱们家中挑几房人家送给表姐不就好么?”

        “你对你那表姐倒是好。”凌峰笑了两声,也不知是褒还是贬。

        徐璐不以为意,说:“表姐妹嘛,总要相帮的。反正就这么一回了。只要她过好了,我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尽管她不喜欢这个表姐三天两头找她帮这帮那的,但她也真心希望龙香盈能过好日子。因为只有她过好了,自己耳根子才会清静。授人以鱼,还不如授人以渔,确实是有道理的。

        凌峰不可置否,又问:“你准备挑哪几房过去?”

        徐璐故意想了想,这才说了三房人家,凌峰皱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这几房都是凌家的家生子,你送他们过去,可不大妥当。”

        “先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外头买来的那些奴才,没规没矩,使着也不怎么顺手,我总不至于把那些没调教好的奴才送去吧?那就不是给表姐省事,而是找麻烦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从凌府的家生子里洗几房送过去。”她看着凌峰,温婉道,“爷以为呢?若是爷觉得不妥,那就算了,我另外再想办法。”

        “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凌峰倒也没过多干涉。看了低眉顺目的徐璐一眼,她的脸宠很是温润,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柔和的面庞,又是以商量的语气,他再是觉得不妥当,也不忍拒绝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与他说话的语气,方式,没由来地让他产生了不知名的失望。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她,可这种感觉,又一时说不上来。

        ------题外话------

        今天小腹又痛了一天,太阳穴也抽痛了一整一在。在忍受范围内,但就是不舒服。说话大声了都会扯着痛,讨厌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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