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初战

焚天噬地中，突然出现了一处处破败的城墙，俨然伫立在四周。中间隐约看出是一座古老的城门，城门旁盘踞着许多老树根，萧索凄凉。

        热风狂啸，日色昏黄，蓬蒿断落，杂草丛生。空去中还隐隐残留有浓烈的铁血气息，鸟儿飞过也不肯落下，离群的野兽奔窜而过。焚天噬地环境恶劣，而此地俨然是一处古战场。

        继续深入是一座沧桑的宫殿，布满裂纹的城墙、堆积如山的碎石、残破的刀枪剑戟，从这些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遥想当年，这里也许是繁华的城镇，如今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可古镇废墟又怎么会演变成一处无人敢进的禁地呢？恐怕已经无人知晓。

        三人穿行在宫殿之中，一副小心戒备神色。藏宝图上只是一条深浅不一的红线，根本没有标注这处宫殿，其中恐怕凶多吉少。杨凡刚踏进宫殿一步，便感觉到一股远古战场的气息，沧桑荒凉。他小时候就曾随父从军，经历过战场的血腥气息，而此地的荒古味道更佳浓厚，隐隐透着一股杀意，魂哭鬼嚎不绝于耳。

        眼前不禁浮现出第一次出征的场景。

        那一天，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几棵高树上偶尔响起了几声虫鸣鸟唱。刚醒来的杨凡却突然来了一丝紧张，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即使有上世的经历，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

        即将要面临血腥与死亡了，对于纯洁善良的小凡来说，这不得不说是一次蜕变的挑战。杨凡深吸一口气，呼出紧张烦闷的浊气，狠下心来，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杀人如屠鸡宰狗罢了。

        三里外的阿木雷正大摇大摆地率众而来，气势汹涌，路旁的草叶尘土随马蹄飘荡，老远就能望见。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彪悍汉子正是此三千人马的首领——阿木雷。

        “可有什么消息，金乌国的人马仍然未动吗？”阿木雷问向疾驰而来的士兵。

        “回将军，敌军营帐依旧在，人马也全都在。”小兵自信满满地回应道，却不料早已中下埋伏，把佯装的三两人当成了全军。

        “好好，一群傻蛋，让本将军先会会他们，然后再让大哥一起歼灭这群小贼。”阿木雷兴奋地嚷嚷道，随后挥马疾驰行军。

        望着滚滚而来的烟尘，严阵以待的杨凡等两千人马早就做好了突袭的准备。

        王叔王将领隐藏在草丛中，单手微微举起，轻声喝道：“弓箭手准备，等目标落入陷阱圈后，全力发射。”

        约莫几分钟，敌军三千人马便出现在眼前，出现在杨凡的面前。杨凡瞧了一眼，便知人数要比己方人马多，心中暗道：以少攻多，今天注定是一场死战啊。

        敌军眨眼间便来到了杨凡等人隐藏的路段。突然一阵马嘶人嚎，异变陡生，面前突然出现了人仰马翻的现象。人的呻吟和马的嘶鸣吵作一团，那景象犹如滔滔江水被突起的峡谷截流一般，气势恢宏，壮观激烈。

        走在前面的阿木雷实力就是高强，本来骑马在前，突遇地下陷阱，竟然能踏马而起，运行轻功，划落一段距离后，安然落地，那身法当真让人佩服。

        “放箭！”一声大喝，犹如平地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不用看就知道，是等待多时的王将领下令放箭了。路两旁，百米之外，万箭齐发，破空之声异常刺耳，漫天密密麻麻，如流星坠地般落在敌群中，溅起一片片血花，惨烈异常。一旁的杨凡却看呆了。

        突遇袭军，敌方都乱了阵脚，阿木雷怎么也没有想到半路会遇到敌袭，本来他想这样偷袭明处的敌方呢，哪成想，被别人暗算了一回。毕竟是经历过沙场征战的将领，阿木雷很快稳住了阵脚，大声喝道：“全军稳住阵脚，盾牌当前，呈圆形收拢过来。”

        金乌国敌军很快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射来的箭支再也发挥不出效果。看到敌方稳住阵脚，王将领一马当先，率众而出，杀向敌军。

        经过刚刚一阵陷阱箭支绞杀，敌军已折去一半之多。

        看见冲出去的王叔以及身旁的宁南、陈子昂等人，杨凡终于从发呆中清醒过来，吼叫一声，随众而出，操起手中的大刀砍向敌人。

        ...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敌，谁人没有一丝恐惧惊慌失措，何况还是一个刚刚十岁的少年啊。

        杨凡刚走上战场，并不觉得多么恐惧与紧张，反而感到一阵压抑，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来。手中的长刀举起来，又落下去，反反复复，始终不忍心砍向前面的凶神恶煞。从小到大，杨凡哪里曾面对这样的杀戮啊，前世也只有在电影中见识过，而现在，让杨凡亲自面对，不免失去分寸，手脚不听使唤。

        心里面想着：没什么大不了，就像和同学伙伴挑战一样，只要狠下手，把敌人打趴下就行，不用非得杀死。于是，杨凡又前移几步，目标是左前方树旁一个高大雄壮的敌人。对，高大威猛相对于杨凡而言。

        杨凡刚迈出两步，一缕鲜血却突然洒杨凡一脸，杨凡抹了一把眼睛，只见一颗硕大的人头滚落在地，两颗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正狠狠瞪着他，杨凡全身不禁颤抖一下，刚鼓足的勇气烟消云散，先前的压抑感更甚。

        杨凡放眼望去，断头的身躯如喷泉般正涌着热血，无腿的队友正在地下抽搐，断臂的敌人正跪在那里嚎叫，一切都是断臂残肢，一切都是折戟断剑，血流成河.......犹如恐怖的阿修罗地狱。

        “啊！”烦闷的杨凡一声大叫，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这么残忍，我为什么会这么压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要改变？还是要适应啊？”

        是的，杨凡正在蜕变，心理上的蜕变。如果杨凡心理上能够承受住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这个恐怖残忍的战场，那么杨凡就会羽化成蝶，逍遥自在；若是承受不住，心里就会完全崩溃，自身实力再高，也难有缚鸡之力，结果，杨凡就会晕死过去，或者被发现的敌人直接解决掉。

        尽管杨凡有练气高级的实力，但心里突破不了，恐惧的心魔驱除不了，那杨凡就是一个废人，就是一个襁褓中婴儿，这一点无可厚非。

        也许前生今世杨凡都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突然遇见这么恐怖的现场，心里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杨凡是一个善良的小孩。“善良懂事”，这点杨凡在上世就养成的好品行，在现世中任然坚持，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小孩”，现在杨凡的确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因为前世生活环境不同，前世的岁数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根本没磨练，没经历，一直是温室中无忧无虑的花朵，心里当然要脆弱十分。

        杨凡就这样一直跪在草丛边缘外，脑袋深深低下，一股胸闷的感觉已经袭上喉咙，想吐吐不出，想咽却咽不下去。

        一旁的大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杨凡这个小家伙，也许是目标太小，也许敌人疑为死去的尸体，这不得不说是杨凡的幸运。

        在战场不远处，草丛中，正潜伏着两个黑衣人，这两人正是杨战天派来保护杨凡的暗部人员。

        “哎，还是不行啊，有点怯场。”其中一个中年黑衣人担忧地看向盯着战场。

        “是啊，少爷年龄太小，心里承受不住，也是理所应当啊。”旁边一个沧桑的老年人也是一副担忧无奈的表情。

        “静观其变吧，希望少爷能够振作起来，不要丢了主人的身份。”中年人继续道。

        旁边的老年人点点头，没有说话，一直观察着战局变化。

        ...

        “嗖”一声，一把更大的血淋淋长刀插在距杨凡半米处，杨凡看着眼前的宝刀，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在那里见过。“嗯？啊！是宁大哥的佩刀。”跪在地的杨凡一下子想了起来。前几日，宁南曾在杨凡面前擦拭过，说这是他的家传宝刀，身不离刀，刀不离身，如今这情况恐怕......杨凡不敢想下去。

        想当初，要凭借自身实力来保护宁大哥，可如今我却这么...不能再看下去了，必须马上恢复，我决不能这样懦弱下去，丢老爸的脸，决不能。杨凡心里坚决道。

        “吼”一声，杨凡运行父亲传授的无名心法，强行压下一切不良情绪，同时那股压抑郁闷被驱赶的一丝不剩，高级小成实力尽皆恢复。

        只见，杨凡站了起来，一把抓起眼前比杨凡还要高的大刀，一入手杨凡就感知到，这把刀最起也要有五百斤重。宝刀虽重，对于练气高级实力的人来说，那是小菜一碟。杨凡运起澎湃的灵力，握着大刀，试都没试，便冲进了战圈。因为他要寻找宁南宁大哥，那个热情的汉子。

        “呀！老姜头快看，少爷恢复了，他动了。”远处的黑衣中年惊喜地看向杨凡，另一边的老头听见中年喊话，马上从远处赶来，看向战场。

        “嗯，不错，这么短时间就能恢复，比我想象的要好啊。老黄，这次要牢牢看紧少爷了。”老姜头提醒着叫老黄的中年，然后两人便全神贯注地扫视战场。从战斗开始到杨凡恢复，这段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恰好能赶上真正激烈的战斗。

        这边，杨凡刚冲进战场，便迎来了一个身体比杨凡高大两倍的敌人。那凶神恶煞的敌人叫嚣着冲向杨凡，当看清杨凡的全貌后，先是一惊，随后变成了不屑的奸笑，心中暗道：有木有搞错？小孩子也能上战场，还拿了一把这么大的刀，看老子怎么撞飞你的。

        两人面对面奔来，还是急速奔来，似乎都想把对方撞飞。两人都是极速，但杨凡从起步都是在一直加速，而两人快接近时，杨凡又是一个猛然加速，那速度宛如瞬移，快的吓人，恶汉与之比就是蜗牛般的速度。

        最后，那奔跑中的恶汉敌人突然停了下来，手中的长矛渐渐脱落，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但仍挡不住那一丝丝血水流下，那圆睁的牛眼，充满了疑惑。

        “这到底怎回事啊，起码哥也是淬体大成的实力，怎么就被这样的小家伙秒了，这难道是做梦吗？”想着想着，那恶汗便死翘翘了，去做那个永远醒不来的荒唐梦去了。

        杀掉第一个敌人后，杨凡仍保持原来的速度冲进敌圈，甚至连头都没有回顾一下，这么冷静，这么平淡，而又这么嚣张，与先前杨凡大相径庭。想想也不过什么，一个练气高级的实力不能秒杀一个淬体小成的人，那才说不过去啊！

        杨凡的速度在战场中，只能隐隐看到残影，当然这相对于战场上的普通士兵，即练气高级以下的实力。杨凡之所以这么着急冲进敌圈杀敌，就是要寻找宁南，那个热情爽快的汉子。

        “噗噗、噗噗、噗噗”一阵阵大刀划破喉咙的声音不断响起，杨凡如一头猛虎，闯入了待宰的羊群，生杀予夺，全由自己；又似死神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皆是一招杀敌，皆是秒杀。

        远处的两个黑衣人彻底傻了，张着大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的乖乖少爷会有这么牛逼的实力。“十岁的孩子”、“练气高级实力”、“敌人统统秒杀”、“妖孽啊”...两人脑海里恐怕会不停地闪现这几个词语吧。

        “我们不会做梦吧？”老黄说完便往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嗯？怎么没有感觉啊？”一旁的老姜头却立即轻声呻吟了一下。“哎呀，你个混蛋往哪里拧啊，痛死我了。”

        “哦？呵呵...不好意思，弄错地方了。”老黄一脸无赖，装出一丝尴尬道。老姜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红红的一块，气不打一处来，怒目瞪着老黄，像要把这个无赖吃掉。

        一旁的老黄看见那吃人的样子，连忙赔不是，并提醒老姜头注意盯紧少爷，并加以威胁道：“好了，赶紧看好少爷，若是少爷出事，那可是天大的损失啊。”

        老姜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十岁就有了练气高级实力，他老姜头听都没听说过，恐怕世人也没听过吧，如今却亲眼看到了，能不重视起来吗，这若是夭折，那可是金乌国的损失啊。于是，老姜头不得不转向战场，懒得跟这无赖货计较。

        “怎么还没有寻到宁大哥？不会真出事了吧？”杨凡心中暗想，手脚又加速起来。此时，杨凡旁边的敌人如割麦般纷纷倒下。

        杨凡边急速奔行杀敌，边扩散灵识进行搜寻。他的灵识覆盖面积并不算广，至多也就有方圆一里地的范围，但比那些同级实力的灵识要强大百倍，毕竟杨凡是重生而来，精神灵魂都受到磨练。

        “嗯？找到了！”杨凡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向着前方一处奔去。

        前方一棵大树下，受伤的宁南正在和一个彪形大汉进行殊死搏斗，身上的盔甲早已破烂不堪，满身伤口，正不断地浸出血水。苍白的脸庞显示他随时都会倒地不起，而此时也隐隐出现了体力不支，节节败退的趋势。

        反观一旁的彪汉，身躯虽挂满了彩，但是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步步紧逼，狂暴的一拳凌空而下，对面的宁南无处可躲，只好双手护头进行格挡，彪汉瞧见宁南竟然要格挡，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只见那势如千金的拳头，砸向宁南，只听见“咔嚓”一声，双臂尽折，身子也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全身如烂泥般，嘴里血水直流。

        “小贼，受死吧！”彪汉捡起地上一把断剑，嘴里叫嚣着，向宁南砍去。宁南睁大双眼，注视着快速接近的血淋淋大刀，露出一丝不甘的表情，家人朋友一闪而过，随后紧闭双眼，等待死亡降临。

        “噗”一声，一缕血水洒到宁南身上，宁南听见响声，也没感觉刀落，立即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眼前彪汉那疑惑的表情，断剑脱手落地，紧接着“噗通”一下，巨大的身躯砸向宁南一旁，血水从彪汉的脖颈处涌出。

        宁南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会这样啊？”心里不住地问自己，但马上宁南就知道了。彪汉倒下的位置站立着一个小孩般模样的士兵，正是恰好赶来的杨凡。宁南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杨凡。

        “宁大哥，还好吧？”杨凡一把扶起正在吃力站起来的宁南，关心地问道。“呵呵，还行，还能站起来，只不过手臂...哎。”宁南苦笑一声站起来，拖着软绵无力的双臂。

        “宁大哥，我来帮你一下。”杨凡让宁南坐下，抓起宁南的双臂一拉一送，打折的双臂便恢复完整。紧接着，杨凡通过双臂传送进丝丝灵气，止住了宁南全身的伤口，恢复了他的体力。宁南睁开双眼，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随后露出震惊地眼神，盯着杨凡。

        “小凡，你...你难道是...是练气级别的高手？”宁南震惊了，不敢置信地口吃道。杨凡笑而不语，而是担忧地问向宁南道：“宁大哥，陈子昂陈大哥呢？你俩没有在一块吗？”

        “啊！对了，我们刚才在前面被敌人冲散了，他应该还在前面，我们快去找他吧。”陈子昂是宁南生死与共的老友，老伙计，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被敌人冲散，生死未卜，不免让宁南担心。

        “宁大哥，宝刀借用一下，跟在我后面，我发现了陈大哥。”杨凡注视着前方，对恢复好的宁南说道。

        随后，杨凡一马当先，向前方奔去，快如闪电，挡道的敌人纷纷倒下，一命呜呼。宁南勉强能跟上，心中却震惊地无以复加，暗道：这是小凡吗？平时和善可爱的小家伙竟然这么恐怖，实力这么强悍，不会是山林间跑出来的高级灵兽吧？

        眨眼之间，杨凡便到了陈子昂的身边。陈子昂虽没有宁南危险，但身体也是狼狈不堪，看到杀来的杨凡，陈子昂表情与先前的宁南大同小异。杨凡替陈子昂治疗一番，便开始了激烈的奋战。

        日当中天，战场四周喊杀声震天，浓烈的血腥气密布在空气中，激发了每个士卒的血性，更加猛烈地厮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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