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目及一生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在土地里帮着父母干农活。他累了，站直身子，看见邻近土地里的其他人也相继站了起来，有少年、有青年、有中年、有老年，他们都对着自己微笑。

男孩逐渐看清每一张脸，他们都像极了自己，仿佛那就是自己一生中，不同年龄段的模样。顿时，他惊恐了，心中不甘的呐喊：“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的一生，我的一生不能是这个样子。”

他迅速转身，看向身后的那块儿土地，土地里没有庄稼，没有杂草，没有人，只有黄土。

“人呢，人哪儿去了？”男孩紧张的、大声的喊了出来，可是没有得到回答。

其实，他心里似乎有了答案，那人已经死了，化作了黄土。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天昏地暗，冷汗渗出，四肢无力，随即仰着倒了下去。

“这就是我的一生么？”上眼睑变得异常沉重，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难以睁开。

男孩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接着完全失去，最后又渐渐的恢复。

“罗毅，罗毅，你怎么了？”他最先恢复的是听觉，接着触觉，感觉到自己的人中位置被掐得生痛。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父母紧张的脸。

“醒了，醒了，罗毅醒了，他还没有死。”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出，接着她被父母瞪了一眼。这是罗毅的孪生妹妹，张梦蝶，随了母姓。

“爹、娘，您们怎么啦？”罗毅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父亲松开掐在罗毅人中位置的大拇指，同时也舒缓了一大口气。见罗毅满脸汗珠，肤色煞白，确实被吓得不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父亲关切的问道。

罗毅回忆起之前的场景，慌忙的站了起来，看向附近的土地里。只见人们依旧在干着自己的农活儿，有的在除杂草，有的在挖红薯，有的在施着肥。

“你在找什么，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

罗毅用手指着土地里的人们，说：“我从他们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我不想就这样过完一生。”

父亲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呢？”

“未来可期，至少不想像现在这样，一眼望到头。”

母亲努力压低声音问：“所以呢？”

罗毅说：“我想学武，成为一名修炼者。飞天遁地，走遍世间每一个角落；行侠仗义，守护世间每一份正义；长生不死，看尽世间每一世繁华……”

“又来了，跟你说过很多次啦，不行！”母亲的声音快速提高，最后两字把张梦蝶都吓得一哆嗦。

父亲对母亲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平静的对罗毅说：“你知道的，现在是末法时代，天地灵气干枯，地劫、天劫更为猛烈，已经不再适合修炼了。”

罗毅说：“不是也有人成功了么，他们达到了地境界、天境界？”

“那是人数堆出来的，一百人当中，能有三人渡过地劫、天劫就算不错啦。并且这一百人都还是触摸到地劫、天劫的人，岂是凡俗。这种小概率事件，再去修炼，其实是一种非常不成熟的想法，说直白一点就是去送死。”

罗毅说：“或许，我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呢，我觉得我很有天赋的。”

母亲气急败坏的说：“那些渡劫的人，哪个不是自我感觉很有天赋，哪个不是认为自己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最终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葬身在了地劫、天劫中！”

父亲还算平静，说：“我们只是不想你冒生命的险，你要明白我们的用心。”

“可是我真得很有天赋呀……”

“就凭你跳得比同龄人高一尺？”母亲反问。

“准确来说是一尺半。”罗毅纠正道。

母亲被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怒道：“我管你是一尺，还是一尺半，我说不行就不行。我看你是买的那些地摊武功秘籍看多了，鬼迷心窍，看我回去不扔了它们。”

“不可以，那些都是我自己攒下的零花钱买的，您没有权力扔掉它们。”

“零花钱是我给的，我怎么没有权力，你要是再给我乱想鬼想的，我连你一块儿扔掉。”

“……”

两人如常，没有结论的争论着。天色暗了下来，罗毅的母亲先回去了，不久后罗毅们去把不远处的牛牵了过来，也准备回家。

罗毅家屋后的半山上有一片竹林，屋前种着棕树和芭蕉。木房上的瓦片间隙间，升起了袅袅炊烟，这是家中的妇人正准备着晚饭。

在回家的路上，罗毅扛着两把锄头走在前面，张梦蝶牵着老牛紧随其后。父亲背着一背篓猪草，走在最后。

张梦蝶说：“罗毅，我说娘给的那些零花钱，用来买糖葫芦，它不甜么？”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将来可是要改变世界的男人，岂会因为糖葫芦这种幼稚的食物乱了我的计划。”

“是么，那要是用你的武功秘籍生火煮的饭，吃了后一定会变得非常厉害喽？”

“什么意思？”罗毅回头看向张梦蝶。

张梦蝶示意他看向家的方向，然后说：“我记得家里应该是没有生火的松针啦，破旧不要的衣服，也在下午做午饭时生火用了。以娘记性不好和懒的个性，再加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生起了火，我想她八成是用了你的武功秘籍。”

“糟糕，我就说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嘛！”罗毅扛着锄头快速跑了回去。

罗毅到家后，把锄头一扔，径直冲向灶房。看到母亲正在用自己的木剑掏着火，地上还有两三本散篇儿的书籍，他顿时火冒三丈，怒问道：“您是用我的武功秘籍生的火？”

“嗯，还剩了将近三本，明早生火可能就不够了。”

罗毅听后大口喘着粗气，吼道：“您经过我的同意了么？那是我的东西，您用别的什么东西不好，非得用我的武功秘籍来生火。”

“吃饭重要，还是你那些地摊武功秘籍重要？”

“我不吃！”罗毅大声的吼。

母亲也大声的说：“你不吃，我们还要吃呢。”随即又把地上的一本书扔进了灶里。

罗毅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转身拿起瓢，从水缸里取一瓢水向灶里泼去，说：“我让您们吃。”

“噗！”水一洒在火上，柴火瞬息间被浇灭，同时一股浓烟从灶口涌出，浓烟中夹杂着水气和灰尘。

母亲还好退得及时，差一点点被伤到，同时大怒：“你反了你！”

罗毅也是没想到会激起如此大的浓烟，心中有些后怕，他强作镇定的瞪着母亲。母亲气急，拿着木剑就向罗毅走去，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大腿和屁股上。

“啪啪啪。”前三棍罗毅咬着牙不哭，但后面实在忍不住了，哭了起来，最后便拼命的跑了出去。

“敢跑，跑了就不要跟我回来，你个犟脾气！”

罗毅跑后不一会儿，父亲就进来了，看了一眼灶前，就明白了整个过程。

父亲安抚着说：“孩子正处于叛逆期，没必要和他正面刚吧。”

“是他先泼水到灶里，我才打他的。”

“嗯，嗯，嗯，是他的错。一会儿他回来了，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再饿他个三顿饭，再也不给他零花钱。”父亲边说边在灶前找棍子，还真找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接着说：“一会儿我就用这根棍子打怎么样？要是他再敢跑，我就打断他的腿，看把我媳妇儿都气成什么样了！”

“呵呵，你舍得？”母亲情绪缓和下来，还被父亲的比划动作逗笑了一下。

笑了就好办了，父亲说：“来，跟我默念三声，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好吧，那我原谅他啦！”

“那我们继续做饭，我来生火？”

“嗯。”此刻母亲的气已经完全消了。

父亲捡起地上的武功秘籍，假装才发现的样子说：“哟，你还真给他烧了。”

“嗯，当然是真的。地摊上买的武功秘籍，真要照着上面练，还不得走火入魔！”

父亲笑着说：“真要是能练到走火入魔，倒也是物有所值。”他又捡起一本只剩封面和三页的书，说：“你看这本《剑圣剑诀》，倒还有些像模像样，画得人是人，剑是剑的，不像别的秘籍，错别字还一大堆。”

一个时辰左右，饭菜都做好了，却不见罗毅回来。他父亲和母亲在院坝喊了几声，也不见其回应，这不像罗毅以往的风格呀。

顿时，他们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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